61 結局

一切終將結束。

當姜子牙換上他最新裁剪的袍子志得意滿地站在封神台前的時候,臉上的皺紋甚至都帶着微笑。

「今日盛典,封神大業將至此完結,從此，天地將建立新秩序，人間將恢復和平安寧。」

姜子牙手持封神榜在台上準備宣佈，底下眾人心底也有些雀躍。

只是清溪心中還有些惴惴不安，他覺得自己不在封神之列卻還是忍不住會有些期待，他心底有些自私的僥倖和害怕，因為他怕如果楊戩封神，而自己只是區區一個凡人，那兩人之間的差距就變成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他會老會死，但是楊戩不會。

楊戩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樣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並且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清溪逐漸定下心神來。

那天他向楊戩解釋了返旋書的事情，並且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欺騙楊戩，楊戩一開始很沉默，後來清溪忐忑不安想着該怎麼哄楊戩的時候，他忽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清溪一愣之後立刻啃了上去，之後便是大力的回吻，木質的小床吱呀唱了半宿的歌。

楊戩用實際行動告訴清溪什麼叫做體罰。

清溪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通紅的臉頰讓自己靜下心去聽姜子牙的講話,腦袋裏的畫面卻還是沒有完全褪去。

姜子牙發表了一堆講話之後這才鄭重地打開了封神榜，然而捲軸一陣金光閃過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姜子牙看到上面還是一片空白忍不住心中一沉,他不自在地甩了一下捲軸然後又咳嗽一聲。

上面還是什麼都沒有。

姜子牙有些慌了。

明明一切都妥當了，為什麼關鍵時刻封神榜卻出了問題，這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就在姜子牙絞盡腦汁想要把這件事圓過去的時候下面人已經因為這一會的沉默而議論紛紛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天邊有華光涌動,朝霞盡顯，仙鶴伴隨着仙樂翩翩起舞，在場的諸人俱感覺一陣威壓襲來，沒說完的話也都咽到了肚子裏。

華光中籠罩着的一身黑衣的男人是元始天尊。

「師尊。」姜子牙立刻行禮，眾人也都紛紛參拜，楊戩不漏聲色把清溪藏在身後。

元始天尊面對眾人的行禮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接着一伸手那封神榜就從姜子牙手中飛出落在了他的手裏，元始天尊細細端詳許久，最後手心裏直接冒出一把火把那封神榜燒了個乾淨。

「師尊！」姜子牙忍不住驚叫出聲。

元始天尊只垂眸看着那封神榜化為灰燼之後說道：「吾曾給爾等機會，然汝等使吾失望至極。」

他直直地看着清溪說：「異星，這一切皆為你所賜。」

清溪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元始天尊忽然拂手，清溪只感覺一陣暗光襲來，接着楊戩就擁着他退到了幾尺之外。

「楊戩，爾等私自隱瞞帶異星歸來，擾亂天道，其罪當死。」元始天尊手中根本沒動作清溪卻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束縛住，接着被迫和楊戩分開掛在了半空中，他使勁掙扎卻毫無用處。

「師祖，清溪究竟做錯了什麼，您要對他趕盡殺絕？」楊戩隨手擋掉了元始天尊的一記攻擊，接着大喊質問：「又如何把這一切事情都賴在清溪頭上？」

元始天尊沒開口解釋，只是一刻都沒放鬆對楊戩的攻擊，清溪看的也心急如焚，但是他越掙扎就感覺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東西禁錮地越緊。

哪吒是第一個動的，他幫楊戩擋了幾記攻擊說：「師祖您為何要與清溪如此過不去，他又沒有招惹您，好不容易才又回來，求您放他一條生路吧。」

元始天尊看哪吒在那裏吵吵嚷嚷什麼話也沒說，卻忽然攻擊了哪吒把他重重甩了出去。

金吒木吒吃了一驚，金吒慌忙去扶起哪吒，而站在不遠處的李靖也躊躇了一下，不過到底還是沒有動作。

「師尊，您這是做什麼？」姜子牙想要勸說卻對上元始天尊的目光又灰溜溜敗下陣來。

黃天化等人立刻跪地一同求饒道：「師祖，求您饒恕清溪性命！」

「異星必須死。」元始天尊說道：「若是加以阻攔，爾等也要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清虛道德真君等人也從洞府處匆匆趕來想要為他們的弟子求情，若是元始天尊真的較真起來，他們的弟子一個都免不了責罰。

「我究竟犯了什麼錯，讓天尊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我？」

「你的出現，就是一個錯誤。」元始天尊加大了對清溪的束縛說：「擾亂天道，改寫命運，使得封神不能進行，這足矣讓你償命千百遍。」

「清溪不過一小小凡人，又有何能力來擾亂天道！」楊戩唇邊已經溢出血跡，他直視着元始天尊說：「今日便是死在這裏，我也要為清溪討個說法。」

楊戩和前來阻攔的黃天化等人只被元始天尊一下就拂的飛出去很遠，清溪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發白，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但是下一刻他竟然直接掙脫了元始天尊的束縛出現在了楊戩身邊只是還側躺着喘不過氣來。

元始天尊微微一驚沒想到這異星還有幾分能耐，因此更覺得清溪是個禍害。

方才清溪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如今冷靜下來只覺得口袋中的返旋書燙的厲害，想必是在關鍵時刻返旋書救了他一條性命。

楊戩拉住清溪的手，兩人的手十指相扣緊緊握著。

元始天尊還要再為難楊戩的時候清虛道德真君等人俱跪在了元始天尊面前。

「求師尊饒我徒兒一命！」

「師尊，求您寬恕他們吧。」

「師尊……」

「師尊……」

元始天尊對他們的請求充耳不聞，正欲再次出手，天邊忽然傳來一少年的聲音。

「天尊手下留人！」

一陣強風落地，清溪看到其中熟悉的兩個人影，正是消失已久的蘇白和哮天犬，不過此刻蘇白被哮天犬打橫抱在懷裏，見眾人都看着他們，蘇白拍了一下哮天犬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清溪不解地看着兩人有些曖昧的動作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天尊因清溪是異星而要把他置之死地，殊不知這世上還有另外一個異星。」

蘇白如今還裹着白色的狐裘看起來非常畏寒似的，他賣了一個關子沒有全都說出來，果然此話一出眾人立刻炸開了鍋，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第二位異星。

清溪倒是想起來了蘇白曾經說給他聽過的一些話，一時間才反應過來，蘇白這怕是要把他自己供出去了！

看到眾人疑惑的神情蘇白顯得很滿意，這才說：「那個人就是我，蘇白。」

「我從另一個世界來到了這裏，托生成了一個軒轅墳的小狐狸，似乎也算是半個這裏人了，這或許就是你們沒看出來我是異星的原因，但這恰恰也證明了一件事，」蘇白說：「那就是並不只有清溪一個人是異星，我也是，你把一切都賴在清溪頭上還說是什麼天道意願，你又不是天道你怎麼知道天道什麼意思。」

蘇白說話一點也不客氣，清溪就怕元始天尊動怒下一秒就把蘇白那小身板給打飛了，然而元始天尊並沒有動怒，反而是在那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元始天尊手掌一伸，蘇白忽然騰空而起被他拽到了眼跟前，他仔細端詳了蘇白一會，之後一甩手蘇白重新墜落到地上被哮天犬接到了懷裏。

楊戩攙扶著清溪起身看向高高在上的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的目光在清溪和蘇白之間游移，最後乾脆選擇同時攻擊兩個人，但是清溪的攻擊再次被返璇書擋了下來，至於蘇白則一轉身躲到了清溪的後面也沒事。

眾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最終也沒有結果。

最後楊戩開口說：「師祖，您又怎麼知道清溪來到這裏並不是天道的意思，封神榜是您根據天道撰寫出來的，但是那些終究不是天道最終的意願，天道讓清溪來到這裏，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發生。」

「封神乃是大業，天道不會如此兒戲。」

「那究竟是天道的大業，還是您的大業呢？」

元始天尊被楊戩頂了一句，冷哼一聲要攻擊楊戩，但是楊戩反而帶着清溪靈巧閃過，兩人最終落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天尊，莫不是楊戩說中了您的心理讓您覺得尷尬了吧？」蘇白笑着說：「別人都覺得封神大業成就眾人，殊不知得到好處最多的該是您才對吧，創建人間王朝，又建立一眾仙班成立仙府，您才是受益最多的那個人吧。」

蘇白的話毫不留情，讓元始天尊有些惱羞成怒。

「休要胡說！」

只不過這次元始天尊還沒來得及出手就有另外的人趕過來阻止了他的行為。

「你這又是何苦。」

說話的是個身邊有神光圍繞的女子，女媧和燃燈道人也分別站立在他身邊。

「爾等也想來阻止封神大業？」

「放下吧，既然這不是天道意願，我等也不必如此強求。」開口的是女媧：「人間禍福自有凡人來定，原來是我錯了，可我不希望你一錯再錯。」

「我何錯之有。」

元始天尊說：「我這不過是在執行天道意願罷了。」

「快快收手吧天尊，隨我一同回昆崙山上去。」說話的還是那個溫柔的女子，她是昆崙山上的西王母。

「不可能。」元始天尊立刻外放威壓，封神台前眾人都覺得喘不上氣來，倒是清溪和楊戩感覺還能適應，這恐怕又是返旋書的功勞。

「天尊啊。」西王母嘆息一聲后和女媧以及燃燈道人同時出手，一時間飛沙走石，靈力亂撞，清溪被逼的睜不開眼，最後還是被楊戩抱進懷中遮擋后才好些。

「你已經魔怔了。」

元始天尊被三神合力困在了一個結界之中，西王母嘆息一聲說：「封神大業在你心中就這麼重要嗎。」

元始天尊閉目不再說話。

西王母搖搖頭對清溪慈愛地說：「孩子，我代他替你說一聲對不起，天尊本沒有壞心，只是想完成封神而已，你不要責怪他。」

清溪只是點點頭，但是沒說話。

「我們要回昆崙山了，至於這之後如何，權看你們的了，封神之事只需順應天道，我相信那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姜子牙垂頭喪氣對王母等人拜了幾拜，只想着自己這一眾死去活着的將士該怎麼辦，封神是沒指望了，回到武周拜相升將之類的還有可能吧。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離開前的那一小會，一直嗡嗡作響的返旋書忽然急速飛奔而去來到了元始天尊的身前，原始天尊盯着那返旋書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忽然返旋書光芒大盛，從元始天尊身體里竟然也飛出了一塊碎片，接着嗡響着和返旋書的其他碎片合成了一個整體。

霎時間光芒大盛，大地回春，鸞鳥和鳴，裊裊仙樂迴響天地。

返旋書變成了一個閃著金光的捲軸，漂浮在原始天尊面前，上面篆刻着三個字——封神榜。

「原來，竟然真的是我錯了。」元始天尊喃喃自語，心靜如水地和西王母離開了。

最後真正的返旋書完成了新的封神，只是楊戩當即放棄成神資格而選擇和清溪一起肉身成聖，姜子牙有些嘆息說：「這或許會要很長時間。」

「那又如何，有清溪陪伴，千百年對我來說也不過一瞬而已。」

清溪笑彎了眼睛和楊戩的手交握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眼俱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甜蜜。

滄海桑田，有我陪你，有你陪我，那還有什麼過不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完結了orz還有番外等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