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襲
左良玉道：「我軍之所以能連戰連捷，是因為岳參軍深謀遠慮，運籌帷幄。」他就是搶著奉承而已。
岳東笑著搖搖頭。
曹文詔道：「我軍能接連打勝仗，除了參軍的智謀外，還有就是三軍用命。三軍之所以用命，乃是因為賞銀充足。參軍大人賞罰分明。」曹文詔見識畢竟比左、黃二人高一些，說話也不是只顧討好岳東。
岳東點點頭道：「曹、左兩位將軍說得都有道理，也是我軍勝利的原因。但，本參軍以為，我軍的勝利都是建立在滿人的驕傲輕敵上。滿人與我朝交戰十餘年，大大小小數百戰，都是以少擊眾，除了一兩場仗其餘都能取得勝利，所以，滿人從上到下，從將軍到士兵都看不起我朝軍隊，所以，巴都禮敢率三千人攻我三千人守的復州，那圖爾格敢放心大膽地追擊我朝軍隊，以及今天一戰，滿人同樣是驕字當頭。就因為滿人看不起我軍，所以對我軍沒仔細探察，研究，故我軍很多的破綻他們沒看出來，也就致其慘敗。」
停了停，岳東很鄭重地對坐下四個將軍道：「各位將軍，這打仗一定要有如履薄冰的謹慎態度，否則，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不管你以前打了多少勝仗，一次敗仗就能讓你輸個老底朝天。本參軍，在這裡特別要提醒各位，一定要記住四個字：驕兵必敗。
連毛精忠在內，四個將軍一起站起來，道：「謹遵參軍令。」
行禮時，毛精忠很佩服岳東和他的部隊，真是厲害啊，和毛大帥的訓示有極大區別。毛大帥也他記住四個字，不過這四個字是，永不言敗。哎。這東江部隊和金州部隊的差距就是驕兵必敗和永不言敗的差距。什麼時候，毛大帥能對部下說，驕兵必敗；也就是一幫兄弟縱橫遼東的時候。
岳東示意四人坐下，側頭問曹文詔：「曹將軍，以為該如何辦糧食運進去？」他對曹文詔的本事要高看一眼，所以想先聽聽他的意見。
曹文詔想了想，其實，他心中也是認為那幾千清軍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岳東既然發了話，只好說道，要運糧入城，一定要快，在東虜發現之前，衝進去。還有，最好安排一隻部隊去騷擾東虜，吸引東虜的注意力。
岳東點點頭，又問了毛精忠道：「毛將軍，以為如何？」這毛精忠是毛文龍的人，儘管毛文龍把指揮權交給了岳東，岳東對他很客氣，禮數也是周到。
毛精忠長著濃密的鬍子，有一個紅紅的酒糟鼻，這時摸摸鬍子，他答道，我部儘是步軍，加上糧車，行軍不是很快。要如何運糧，但憑參軍吩咐。
岳東一聽，這也是個沒主意的人，看來帳中這幾人除了曹文詔，都是將才而不是帥才，只可恨自己作戰經驗還是太少，不能正確評估戰場。
但岳東臉上並沒把失望流露出來，他笑著道：「好，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希望和毛將軍精誠合作，攻擊東虜。」
毛精忠趕忙說，不敢當。
岳托聽哨探報和碩圖兵敗，大吃一驚，兼急怒攻心，不久，和碩圖帶著殘兵敗將回到大營。聽到稟報，岳托出了中軍大營，就看見和碩圖帶著人馬惶急地衝進大營。看他身後戰士，不過一千餘人，個個垂頭喪氣；帶去三千人馬，竟然折損了一大半。岳托想不到，和碩圖竟然敗得如此慘。
混帳王八蛋！岳托狠狠地罵了句，氣急敗壞地衝過去。
他媽的！混帳王八蛋！岳託身后的薩哈廉也氣得大叫，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戰竟然有如此結果。
和碩圖下了馬，急急跑到凶神惡煞的岳托面前請罪。他的戰袍已經破破爛爛成了絮狀，他的額頭有一刀傷正在流血，他的眼睛充滿了恐懼。
岳托看見和碩圖這個狼狽樣，心中的怒火更盛了，一張臉變成了醬紫色，上去一腳就把和碩圖踢翻在地。
旁邊的薩哈廉雖然也是怒火中燒，但卻上前拉住岳托，勸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先問清楚情況再說。」這和碩圖身份不一般，處置時可要慎重。
進到中軍大帳，和碩圖把兵敗的情形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他還挺委屈，說，明軍的士兵太多，在下，已經攻破明軍的前營，卻被明軍反從外邊包圍，。」
薩哈廉對和碩圖的話將信將疑，問道：「明軍有多少人？」
和碩圖抬頭看了眼岳托，也是自己的舅子，回答道：「明軍……我估計有一萬人。」
生氣的岳托在大帳中走來走去，給了和碩圖很大的壓力，他還真怕這個驕橫的大舅子一刀把自己給砍了。
薩哈廉也被岳托的身影弄得很煩躁，看著和碩圖也很生氣。不過，他還是很快冷靜下來，對岳托道：「大哥，你先坐下來，現在生氣也於事無補，還是想想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吧？」
岳托氣哼哼地坐下，對薩哈廉道：「老三，你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毛文龍又來了一萬人，我們要打下這鎮江堡，就很不容易了？」
一萬人？薩哈廉自言自語，很是玩味這句話，他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和碩圖好緊張地看著他，自己的命運多半掌握在他手裡，生怕他嘴裡吐出「不相信」三個字。
薩哈廉皺眉道：「據哨探消息，皮島士兵不過三萬有餘，今鎮江堡已經有將近兩萬人；而今，毛文龍又派一萬人前來，難道他傾巢而出了？近一兩年，毛文龍所為不過是，遣小股部隊騷擾我邊境；怎麼變得如此膽大？敢派出大軍，難道他忘了以前那些敗仗了嗎？」
突然，薩哈廉靈光一現，問和碩圖：「你說和你交戰的絕大部分是騎軍嗎？」
是啊！和碩圖一驚，不知薩哈廉為什麼這樣問。
恩！薩哈廉道：「這鎮江堡中已經有五千餘騎軍了，這毛文龍那來那麼多騎兵？」
岳托見薩哈廉疑惑不解的樣子，忙問：「老三，你可有什麼發現？」
突然，薩哈廉一擊掌，興奮得道：「我想到了，應該是金州岳東的部隊！我說嘛，我總覺什麼地方不對。從哨探的相互戰鬥開始，我就覺得不對。這毛文龍的部隊，咱們是見過的，象鎮江堡里那樣的部隊怎麼可能重創和碩圖呢？而且，岳東在金州已經取得數次勝利，聽敗回的兵士講，岳東的部隊全是騎兵！……」
岳托卻搖頭道：「岳東遠在金州，難道他長了翅膀會飛？這海州、蓋州都沒消息傳來，大隊人馬行軍，怎麼可能不被我軍哨探發現？」
薩哈廉站起來來到岳托的案前，俯身看地圖，邊說：「更關鍵的是，這岳東好出奇謀，從襲復州開始，每每都是以謀取勝，這回，我估計他沒走陸路，而走的水路！」
水路！岳托也看地圖，然後恍然大悟道：「有道理，有道理。」
哼！薩哈廉鼻子冷笑一聲道：「這回，我們要給岳東一個好好的教訓！」
岳托抬頭看弟弟，薩哈廉眼中閃著奇異的光。岳托滿懷期望的問道：「老三，怎麼打？」言語中帶著不可抑制的興奮。
夜襲！薩哈廉說得很重，顯示對岳東的恨意，「岳東今日剛剛取勝，絕想不到我軍會連夜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