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察覺
慕容玖是在持續的,一跳跳的偏頭痛里醒來的。
他皺著眉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安置在床側的衣櫃,第二眼是低頭看到的擱在自己腰上的一隻大手。
慕容玖翻了個身子,入眼的果然是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邵啟翰雙目緊閉，劍眉舒展，唇瓣微張露出一線皓白的牙齒,半長不短的黑髮凌亂的披散在額前耳後枕上。
翰……怎麼又睡到我這來了？
罷工了整整十多個小時的腦子終於開始運轉,慕容玖盯著熟睡的邵啟翰,指揮者自己大腦內的機械解決這個既簡單又複雜的問題。
隨著神志的恢復與思維的運作，記憶也開始漸漸回潮，慕容玖的腦中掠過種種畫面,最終定格在邵啟翰沉重的喘息與斷斷續續的痴語上。
慕容玖的臉猛的爆紅,又漸漸蒼白。
他想起昨日發生了什麼。
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
慕容玖閉了閉眼,然後挺腰坐起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絲不掛渾身赤/裸,意識到這點后他的臉越發的蒼白了。
慕容玖掀開被子赤腳站到地毯上,他打開衣櫃拿出一件乾淨的內/褲,又取下襯衣長褲，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蔽體的衣服穿上。
背對著睡床沉默的站立的片刻后，慕容玖才轉身看向仍然安詳著睡著的邵啟翰。
「我知道你醒來了。」慕容玖面色平靜的說。
邵啟翰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閉著眼睡著。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慕容玖依舊平靜，但他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不要騙我，邵啟翰。」
邵啟翰擱在被子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又過了兩三秒后他慢慢睜開眼睛，眼眸一片清澈。
「……阿玖？」邵啟翰的聲音沙啞而磁性，他伸手撐著床坐起來，被子從他的身上滑落，露出結實的肌肉和精壯的軀體。
「昨天是怎麼回事？」慕容玖冷漠的問，就好像那些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邵啟翰喉結一滑，半響后才遲疑的說：「阿玖你好像被人下了葯……」
「我是說——」慕容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他咬著牙從喉嚨里逼出聲音：「——為什麼不給我服藥？」
「服什麼葯？」邵啟翰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不過很快他就恍然大悟的說：「是那個異戊巴比妥？阿玖，鎮定劑沒用……」
「你怎麼知道鎮定劑沒用？！」慕容玖徒然提高了聲音，他惡狠狠的瞪著邵啟翰，雙眼亮的驚人。
「鎮定劑是對l.s.d沒用啊……」見到慕容玖這幅樣子，邵啟翰有些心慌，他也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但不同於方才慕容玖的赤身裸/體，邵啟翰還是穿了一條內褲的。
「l.s.d……」慕容玖重複著邵啟翰的話，忽然覺得自己雙腿發虛，他用手掩住雙眼努力維持平靜的說：「邵啟翰你還是全知的神啊……什麼都知道，啊？」
此時邵啟翰已經繞過床靠近慕容玖了，他伸手想要碰碰慕容玖，卻又在快要觸到慕容玖的時候突然收回手，他雙手不安的握拳撮動著，緊張的問：「阿玖，阿玖你怎麼了？」
「沒。」半響后慕容玖才出聲，他放下手，冷冷的從上到下掃視著邵啟翰的身體，「我沒事，你趕緊把自己收拾好吧。」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邵啟翰卻在此時拉住了慕容玖的手腕，他一使勁，就把慕容玖拉的往後退了兩步跌倒自己的懷裡。
邵啟翰從背後緊緊地抱住慕容玖，一邊低聲說：「阿玖，你怪我？」
慕容玖沒有試圖掙脫出邵啟翰的懷抱，他如同一座雕塑一樣一動不動，而這種沒有反應的反應卻讓邵啟翰越發擔心。
「阿玖，我……」
邵啟翰「我」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就這樣一邊抱著慕容玖一邊掙扎著要不要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那麼做的。」反倒是慕容玖先一步開口，他淡淡的說：「我沒怪你，你也是沒有辦法，翰，放開我。」
聞言，邵啟翰立刻鬆開自己的臂膀，他把慕容玖扳過過來，面露欣喜注視著慕容玖的說：「阿玖，你真的這麼認為？」
慕容玖點點頭，然後又說：「沒事了我就先下去了。」
「好的！阿玖你今天——」
「我今天休息。」慕容玖回答道，然後又對著邵啟翰點點頭，轉身就往門那邊走。
「那我也休息好了，誒，阿玖你等下我。」
慕容玖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臉色驀地陰沉下來。
他根本就不相信所謂的「為你好」，這樣說，不過是為了穩住邵啟翰，讓兩人之間不顯得那麼尷尬而已。
在經歷了昨天那一場荒唐到了極點的情/事後，慕容玖已經完全記起了自己一度忽視的事情。
邵啟翰為什麼不再喜歡白小兮反而對她深痛惡覺了，邵啟翰為什麼會聲稱自己已經有了一個極難追求的心上人，邵啟翰為什麼遲遲不願意告訴自己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邵啟翰為什麼會為了
這個人被邵啟翟狠揍一頓，邵啟翰為什麼會說出不介意當一個女人的話，邵啟翰為什麼總是要拿自己對照心上人。
甚至邵啟翰為什麼不用鎮定劑……反而要親自來解決自己的慾望。
原來那句「我可沒有開玩笑，是阿玖你親口說的，你說你要嫁給我。」真的不是玩笑話。
難怪，難怪他最近的行為這麼奇怪。
慕容玖把書房的門關上，垂著頭靠著冰涼光滑的紅木門。
低沉的嘆息，惑人的低語，迷亂的情話與真摯的表情，體貼的動作，無奈的笑意，種種意象在慕容玖腦中混雜交織，最終迸射出最短促的嘲笑。
「邵啟翰和慕容玖上床了。」
「邵啟翰不是慕容玖的兄弟了。」
「邵啟翰好像喜歡慕容玖。」
慕容玖睜著空洞的雙眼，心中一團亂麻。
如果沒有這些種種的「為什麼」，慕容玖尚可以欺騙自己——自己沒有提到鎮定劑的存在，邵啟翰沒聽到自己的話，邵啟翰沒找到葯，邵啟翰確實沒有辦法。
如果沒有這些種種的「為什麼」，慕容玖尚可以說服自己——男人和男人之間相互慰藉是正常的，在那種情況下邵啟翰做的也沒有錯在哪裡，邵啟翰只是目的單純的將他的手和其他人的生/殖/器/機械的摩/擦而已。
如果沒有這些種種的「為什麼」慕容玖尚可以責備自己——為什麼不更加小心慎重一些？為什麼要輕易的相信別人？為什麼要讓自己和摯友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
「阿玖？阿玖你在哪裡？」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后慕容玖一驚，他用一隻冰涼的手緊緊的握住門把手。
「阿玖？」
邵啟翰的聲音漸漸變遠變輕，慕容玖鬆了一口氣，但沒過多久邵啟翰的聲音又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你在哪？阿玖——？」
即使是現在如此心慌的慕容玖，也能輕易的聽出邵啟翰聲音里的緊張與惶恐，慕容玖握著門把，仰起頭貼著木門閉著眼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我在這。」慕容玖睜開眼，擰動門把打開書房的門，然後站在門把應聲道。
「阿玖！」邵啟翰循聲走過來，看到一臉平靜的慕容玖后他馬上就有些責怪的問道：「你怎麼在這？我找了你好久……」
「嗯，剛剛沒聽見。」慕容玖淡淡的說：「怎麼了？」
邵啟翰探究的打量著慕容玖毫無表情的臉，試探性的問：「阿玖，你不開心？」
「……嗯。」慕容玖頓了頓后又低聲解釋到：「葯的事……」
邵啟翰心頭一跳，他安慰的拍了怕慕容玖的肩膀說：「都過去了，阿玖你不是裝了監控，查一下錄像就清楚了，而且……我大概知道是誰……」
「誰？」慕容玖平板無波的問。
「是白小兮那個女人！」比起平靜的慕容玖來說，邵啟翰反倒更像一個受害人，他磨著牙狠狠的說。
慕容玖點點頭，低聲道：「我知道了。」
「阿玖，你等著，我來給你解決這事。」邵啟翰又按住慕容玖的肩頭，專註的看著慕容玖的雙眼說：「剛剛接到電話，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我現在要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嗯」
「晚上一起吃晚餐？」
「好。」
「那我先去了？」
「嗯，路上小心。」
慕容玖注視著邵啟翰匆匆離開的背影，放在身側的雙拳越捏越緊，甚至血管凸出，青筋暴起！
邵啟翰，你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