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洪江之上江流兒

第一節 洪江之上江流兒

大乘佛經載:釋迦傳教東土之時幾經受挫,拜於當時燃燈道人門下,領受道義。其後三萬六千年,如來頓悟成佛,歷萬劫煉金身菩提心,翻掌而化西天靈山聖境,覆掌而現雷音寶剎,始尊為:如來佛祖。

成佛之後的如來****不忘燃燈仙尊的神通,遂對其拋出橄欖枝。燃燈道人也嘆服如來頓悟之後法力神通之高。二者一拍即合,燃燈度上西天,是為:燃燈古佛。

在靈山聖境,很多菩薩羅漢金剛習慣稱他『金蟬師』。

三十三天外,祥雲藹光,檀香彌空,鳳鶴盤旋飛繞齊鳴,天地一片絢爛金芒。燃燈,或者說是金蟬子飄飄然立於空中,凝視着三界之內。周身祥和之氣如雲似霧,梵音悠悠。

身後百丈之遙,天龍八部眾各有統帥,神情肅穆,目不斜視。

金蟬子雙手或點或拂,金芒如嵐涌動,佛門的空心見性與道家的大周天術數反覆推衍,卻依舊不能算出未來的際遇。金蟬子劍眉緊緊鎖在一起,不由深感此次奉如來佛揭下界宏法,前途甚是晦暗不清。

良久之後,額頭正中一方佛印驟然晶瑩了起來,瑩瑩金光,忽明忽暗,如蟬似燭,煞是神秘。金蟬子輕輕嘆了口氣,知道時辰已經到了。揮手散卻周身佛光,直墜下界。

百丈之外,天龍八部眾齊聲梵唱,聲震寰宇。

東勝神州,大唐境內,江洲洪江之上,月光如瀑如水,柔和,清冷。水月相接之處,薄霧輕起,朦朧虛幻。

天幕之上,洪江之內,遙遙兩輪玉盤銀月交互輝映,極其瑰麗。

這一片迷人勝景之外,一叢繁茂蘆葦,輕輕飄蕩在陰晦的江邊。月色中,夜風自江面吹過,蘆葦叢不時發出淅簌之聲。

突然,這淅淅簌簌的聲音似乎一下子劇烈了起來。

一條彰顯富貴的渡船之上,女子的哀求聲,男人的慘叫聲,得意的獰笑聲交織成了一片讓人驚心動魄的畫面。

刀,高高舉起,在女人驚呼聲中,斷然落下。

血,高濺四溢,一具成年男人的屍體,就此跌落江面,砸碎了水中明月。

劉洪,李彪,兩個原本宰相府的僕人,搖身一變,變成了當朝首輔殷開山的乘龍快婿,新科狀元陳光蕊。

只因為他們對身懷六甲的宰相千金殷溫嬌說了一句話,「如若不從,便殺人沉舟。」

七個月後,嬰兒的啼哭響徹了江洲太守府,也就此揭開了一幕三界神話。

殷溫嬌強忍着虛弱的眩暈,親手將嗷嗷待哺的孩子放入了洪江岸邊早已備好的搖籃之中,輕輕將他推離江邊。

離開了,她要等機會,為他的丈夫報仇,也在等著,有一天,她們母子會再次重逢。

………………………

金蟬子甫一轉世進入那孩子的身體,便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頭都不轉,下意識的直接轉身就要往外逃。可惜,一片絢爛的五彩異芒閃過,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大吸力將他牢牢鎖住。任憑他萬載修為,兼通佛道兩家之長,竟也僅能暫時穩住身形,但要想多走一步,卻也不能。

如來佛祖有三件隨身至寶:照世明燈,七寶蓮台,五輪化煞塔。照世明燈常耀靈山,光照萬佛。七寶蓮台號稱天地極壁,永護佛身。五輪化煞塔,則是如來宏法之物,能化天地五毒為天地五智,代表佛之法身。

金蟬子心中無限苦笑,「五輪化煞塔?這怎麼可能啊,如來佛祖在靈山與我送別之時,我還見他掌中托著呢,怎麼會在這裏?可是,那五色異芒以及轟然庄肅的梵音佛唱,分明就是如假包換的五輪化煞塔啊。」

漸漸的,金蟬子的體內似乎滾沸了一般,地,水,火,風,空五大宇宙元素擰起了勁兒的呼號咆哮,互相激撞,倒捲起無邊無盡的光輪,摧枯拉朽一般在各條經脈中肆虐,幾欲暴體而出。

最讓金蟬子感到絕望無奈的是他此時已然轉世,法力神通還不及原來的三層。以致於在這號稱西天第一法器的五輪化煞塔面前,空有萬千神通,卻無力施展。只能頹然的維持着現狀。

他和如來相交多年,深知五輪化煞塔的威力,知道一旦被吸入塔身,那麼遲早會被當成五毒化掉,絕無幸理。一**及此,金蟬子連叫苦的心都沒有了,卯足了勁兒的想要往出逃,卻在身後無比巨大的吸力中搖搖晃晃,顯得有氣無力。

金光越來越盛,梵音愈發恢宏,陡然間,黃,藍,紅,綠,白,五色異芒憑空暴漲,一剎那間便把金蟬子湮沒其中。片刻之後,宛若退潮之汐一般,咻忽回歸一點,那是一尊金光燦燦的佛塔,塔身外五尊小巧法輪無風自轉,叮咚五彩。

被吸入五輪化煞塔的一剎那,金蟬子腦海中靈光閃過,哈哈頓悟道,「生非生現,滅非滅現,我本虛無,便化虛無又如何,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旋即,帶着輕笑,金蟬子幻做一點佛光,如蟬似燭,遁入五輪化煞塔。

與此同時,洪江之上,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響徹江面,雲霄。

…………………………….

楚峰漸漸的恢復了意識,卻仍有些模糊,下意識的說道,「這是哪裏。」然而傳出來的卻不再是流暢的話語,而是咿呀的嬰兒囈語。

楚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覺眼前似乎有點黑,身體似乎有點冷,耳邊似乎還有水流的聲音?於是接着問道,「請問有人嗎?」

咿呀,呀咿,咯咯。

終於,楚峰清醒了,眼睛睜開了,也愣住了。

茫茫然的水霧月光中,自己去哪裏了?這是誰家的嬰兒?竟然把他放在江面上。

咿呀,咿呀……

楚峰下意識的想用手擦一下額角的冷汗,一段白皙胖乎乎的嬰兒手臂出現在了楚峰眼前。

楚峰頓時傻眼,慌亂的想要站起來證明自己心中所想不是事實。然而雙腳甫一用力,便是一軟,竟然無法站起,只能咿呀的在寬大的籃子中,翹著屁股爬啊爬的。

又不敢置信的努力扭動了幾次身體,一陣陣疲累襲來,終於,楚峰證實了現實情況,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看起來還沒有滿月的嬰兒?這要從何說起啊?自己只不過殺了一個想要自己命的林良樂,老天至於這麼懲罰我嗎?楚峰心中不由得哀嚎了起來。

變成嬰兒也就罷了,可是抬眼望去,迷茫的水霧厚厚的縈繞在寬闊的江面上,一眼望不到邊。這不是讓自己活活的被凍死在江面上嗎?楚峰憤怒的捶打着籃子底,發出咿咿呀呀的怒吼。

許久之後,疲累的眩暈一擁而上,楚峰,帶着肚中咕嚕嚕的叫聲,沉沉睡去。

風,漸漸輕,

月,漸漸明,

霧,漸漸散,

天幕之上,繁星跳出,遠遠的偷窺著洪江之上,搖籃之內,嬰兒的身體。

………………………………….

人,天地萬物之靈,其上有,仙,佛,聖,其下有妖,魔,鬼,此三界亘古長存。

東土大唐江洲,鄂州交界之處,崇山峻岭之上沿山勢綿延著青石台階,直達峰頂。石階的盡頭,有一座千年古剎,叫做金山寺。寺中大小僧侶百餘人,每天頌經**佛,習字焚香,偶爾下山弘揚一下佛法,幫鄉里鄉親的看看病,順便化些緣來。

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寺廟了,然而附近方圓千里之內的妖魔鬼怪,卻深深知道,沒事的話,最好少往金山寺這個方向溜達,因為幾十年前,這金山寺中,來了一位法力通神的聖僧法明,而且他曾經是一個殺妖除魔決不眨眼的和尚。

燭影深深,輕搖淺曳,映照在有些發黃的窗紙上。法明盤膝打坐,心頭一片空寂,周身輕微吞吐著淡淡的金芒。這金芒,正是法明落腳金山寺之前,縱橫寰宇,享譽修行界的無上佛法『滅諦降魔佛功』。

毫無徵兆的,法明止水般的心境似乎起了波瀾,好像冥冥中有什麼在指引着他一樣。法明在人間號稱為聖,深知『隨性』之法,祭出體內摩尼寶珠,跟着心中那一點靈光指引,飛向深深的夜幕。

靈光閃滅,法明立於雲端,踏足摩尼寶珠之上,睜開了雙眼。下方,正是那滾滾東去的洪江之水。

法明略有不解,困惑的四周看着,不明自己心中那點靈光何處。突然,那江面上的一座輕輕搖擺的籃子,吸引了法明的目光。

籃子中,一個似乎夢靨著的嬰兒咿呀囈語,極不安穩。

法明面露微笑,手若拈花,「阿彌陀佛,緣來若此。」摩尼寶珠帶着法明的身形,化作一道晶瑩金芒,撕碎夜幕的深沉,落於江面。

伸手撈起那籃子,將嬰兒抱在懷中,法明呵呵笑着,「小不點,你就是我的緣嗎?」正要將那籃子丟於江面,法明突然發現籃底似乎有一塊隱約寫有字跡的白布。

取過來展開一看,乃是一封血書,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陳光蕊如何在赴任江洲的途中,遭人殺害,殷溫嬌如何為了孩子委曲求全,如何希望善心人士撫養孩子,等等等等看過之後,法明祥和的臉上不禁閃過一絲煞氣,「好賊子,竟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哼。」

楚峰本來在夢中痛快淋漓的罵着,也不知道罵的是誰,反正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誰都該罵。突然感覺自己似乎被誰抱了起來。極不習慣這種感覺的楚峰惱怒的伸出小手,到處抓着,打着。

臉上的煞氣,心中的怒火,被懷中嬰兒無意識的舉動打斷。法明幡然醒悟,暗**一聲阿彌陀佛,自己險些又動了殺心。看着不斷扭動的嬰兒,法明轉**一想,不由釋然,呵呵笑道,「阿彌陀佛,一切自有緣法,因果循環,原來應在你這個小傢伙的身上。也罷,也罷,你既不喜老衲為你報仇,那也由你吧。」

楚峰看着眼前這老和尚竟說些莫明其妙的話,不由十分不爽。不過眼下自己還要靠這個老和尚『抱着』,於是耐下性子,問道,「你是什麼人?」

咿呀,咿呀,咯咯咯。

法明微微一怔,旋即露出和藹的笑容,「小傢伙,你要做什麼?餓了嗎?走,隨老衲吃些齋飯去。」言罷,化身耀目金光,騰身飛起,直沒雲端。

楚峰何曾經受過這等騰雲駕霧的滋味,一時間只覺得那種突如其來的空洞感覺要比飛機起飛降落之時嚴重上十倍。這個老和尚怎麼可以對一個還沒滿月的嬰兒這樣?憤怒的楚峰惱怒的不斷錘打着老和尚的胸口,嘴裏奮力的怒罵着。

咿呀,咿呀,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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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心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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