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月下
天色依舊昏黑，重新踏上這條路，心境已經變了。
昨日是逃亡至此，而今日，則是去找…夏傾舞。
獨身前往，白衣如雪，全身上下只有三千烏髮和淡淡喜悅的琉璃眸子不是白色。如玉的容顏雖然透著蒼白的透明，但也有几絲笑容，掩蓋了虛弱。
去相府，是要經過被追殺時的地方的。
路上的血跡都被重新下的雪覆蓋了。回想昨日的情景，諷刺勾唇，當真是狼狽。
輕盈的施展輕功，如輕燕騰飛，幾個殘影，就消失在原地。
文丞相府，朱紅大門琉璃瓦，一縷梅花的香氣從院內飄出，到了淺漠凝鼻翼。
偷偷溜進去，摸索著嫡女閨閣的方向，看到夏傾舞，不由愣了一下。
便見夏傾舞微笑抿唇，鏡中女孩笑如春山，狀似嬌柳，她執了玉簪盤了烏髻如雲，髮絲搖曳在玉樣面龐的兩邊，霎時間顯得傾國傾城。
一襲白衣如雪，襯托著她俏皮的性格，不似鵝黃色的輕靈，倒有幾分出塵，彷彿不小心墜落凡間的仙子。淺漠凝什麼美女沒見過，這會兒竟然看呆了。
女孩似乎發現了淺漠凝，轉頭，便對上淺漠凝略微獃滯的眼神。
「民女參見…」不等行禮，淺漠凝就攬著夏傾舞飛了，呃，的確是飛了……
一縷淡雅清香又微冷的梅香充斥鼻翼，夏傾舞貪婪的猛吸一口。
「哇，好好玩。」
被抱在空中的夏傾舞開心的拍手，並沒有絲毫害怕，小臉洋溢著滿足的開心。
雖說習武之人都是從輕功開始練起的，可她的輕功怎麼也不長進，沒有原因。
她沒有感覺到，淺漠凝的手悄悄放在她的手腕處，替她把脈。脈象看似平穩，實則錯亂無章，不能凝聚靈力，因此輕功不長進。
淺淺皺起好看的眉毛，他會把脈，但是不懂醫，不明白夏傾舞為何會如此。
「傾舞…」叫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住了，叫出口的兩個字是多麼自然，就好像叫了很多次似得。
其實他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心底刻上了這個名字「夏傾舞」。
沉浸在「飛」中的夏傾舞根本沒有注意到淺漠凝的異常，暗自嘆氣，往目的地「飛」。
時間好像永遠很匆忙，轉眼就到了。只見一片梅林，白色的，紅色的，粉色的……
芳香撲面而來，落地的夏傾舞笑呵呵的拉著淺漠凝跑，完全忘了昨日受傷一事，也忘了淺漠凝是鬼怪少年，紫眸王子。
這一刻是屬於他們的天地。
他也忘了是怎麼發現這片梅林的，總之這裡是他和姐姐淺沫仙的樂土，自然，也是夏傾舞的。
「哇，這裡好香啊。」
女孩子天生愛花，特別是寒冷的冬天，有大片梅林，夏傾舞自然萬分開心。
看著夏傾舞笑，淺漠凝也淡笑，他就知道傾舞會喜歡的。
兩個白色身影漂泊在梅花間，冷傲孤寒的梅花似乎也溫柔了些，白梅如雪，唯有暗香來。
今天的風似乎要溫柔許多。
然而溫柔沒有持續多久，大片雪花飄落，如鵝毛，卻比鵝毛冷。
不一會夏傾舞的手被凍青，纖細的身子被冷冽刺骨的寒風吹著，彷彿隨時會倒下。再怎麼習武，畢竟也只是五六歲的小孩子。
這時候淺漠凝才恍然想起，走的時候太過於著急，竟忘了拿披風，這下慘了…
而梅林距離丞相府太遠，來時耗費了很多力氣，這會已經很累了。
脫下外套，給夏傾舞穿上。其實淺漠凝只比夏傾舞大多半歲，傾舞在同齡女孩中也算高挑的了，而小時候女孩子的身體長得快些。淺漠凝因為難產，身子有時候比女孩子還嬌弱，因此淺漠凝的衣服，夏傾舞穿著，也大不了多少。
起初夏傾舞拒絕，但淺漠凝堅持，傾舞也實在很冷，畢竟嬌滴滴的小姐身子，也便接受了。
這時候，本該是午膳時間，淺漠凝卻將傾舞帶著出來了，所以……
「咕嚕——」
淺漠凝古怪著臉色看夏傾舞：「餓了？」
後者癟嘴不說話，意思不言而喻。
皺眉想了想：「這樣，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去那裡！」
以前和淺沫仙經常來，稍微把山洞改造了些，並且布了陣，一般在這裡出沒的小型魔獸都進不來。
熟練的生了一堆火，把夏傾舞安置好，就出去：「在這裡等我，別亂跑！」
見夏傾舞愕然點頭，他才笑了笑，走出去。
看著淺漠凝算不上好大的白色身影，夏傾舞不知心裡是什麼感覺，總之酸酸的，又有些甜，好像吃了蜜。
人生就是一條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們之前，也沒有我們自己的路，世界有了我們，也就有了我們的路。在沒有開始之前，我們永遠無法知道屬於我們的路，有多寬有多長。
外面，依然下著大雪，淺漠凝穿著單薄裡衣，溫潤如玉的臉龐含笑，手中提著一隻小型魔獸，玄月玉兔，玉兔身上沒有滴血，卻已經死了。
回到山洞，夏傾舞已經熟睡，往火堆里添了一些乾柴，暖洋洋的氣息迎面而來。
拍掉衣服上的雪，把外衣披在夏傾舞凍得蜷縮起來的身體。
確定衣服幹了后才再次走近，搖醒她，輕聲道：「傾舞，醒醒。」
揉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眼睛，沒有醒來，感覺到旁邊有什麼，兩臂一伸，不客氣的抱住，弄得淺漠凝尷尬不已，臉上飛起一抹紅暈。
將夏傾舞手臂輕輕拉開，臉色依舊有著一抹紅暈，掩蓋了病態的蒼白。
「咳咳，傾舞，吃東西了。」再次出聲，大大的哈切聲，接著便睜開眼睛，有著沒睡醒的氤氳。
「哇，好香啊。」
這洞里如此簡陋，根本沒有調料，這個王子不但會燒火，竟然還可以不加佐料把食物加工的這麼香，夏傾舞不禁對淺漠凝刮目相看，不知口味如何。
看見夏傾舞的饞樣，淺漠凝悶悶的笑，生怕夏傾舞不悅。將兔腿扯下，串在打獵時順便帶回的竹籤上，遞給傾舞。
「給！」淺漠凝遞給傾舞，臉上帶著寵溺的笑。
外面一層油油的脆皮，看起來黃橙橙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傾舞再也控制不住，不客氣的接過，輕輕咬一口，兔肉嫩口，彷彿入口即化。好吃！
一邊吹一邊貪婪的吃完手裡的，還眼巴巴的望著火堆上，那串穿在匕首上，散發橙黃色光澤的烤肉上。
「咕嚕——」
這次不是餓的肚子抗議，而是夏傾舞吞口水的聲音。
低笑，不敢聲音太大，可夏傾舞還是看見淺漠凝的表情，嘟囔了一句什麼，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