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去

一路坎坷，終於到了山頂，此時除了花晴蘭，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八左右的紅衣少年。

紅衣如血，皮膚白皙，烏髮如墨，唇如刀刻，如火焰卻擁有冰山一樣的眼神。鳳眸如同深淵，雖是笑著，卻冰冷異常，紅衣襯托的艷麗被冰冷生生掩蓋，眼裡好像萬年不變的寒冰比滿天白雪還要強烈不少。

「師兄！」花晴蘭笑吟吟的打招呼，後者似乎不領情，理都沒理花晴蘭，而是對著清靈山主不耐煩的低吼：「老頭子快點，我的東西還我！」

「哼！」老頭子鬍子撇著，似乎不在乎琉璃王超王子的態度，又好像很不滿意。

對於清靈山主慢吞吞的動作，王子殿下自然不悅，眸子危險的眯起，一步步靠近，紅唇冷笑：「師傅……」

得了，比起師傅，他更願意王子殿下叫他老頭子……每次叫師傅都會遭殃，何況叫的這麼……危險。

「啊，別過來。」老頭子鬍子一橫，嚇得往後退：「……我這就還你，還你……」

幻戒里的空間被展示在眾人眼前，裡面簡直是一個大雜庫，什麼吃的喝的衣服鞋子，丹爐丹藥，甚至魔獸……應有盡有……

然而最顯眼的還是最中間發著紅光的珠子，那是他的內丹！

手一伸，內丹乖乖的飄落在王子的手心，慢慢和他融為一體。

哼，要不是老頭子把他的內丹藏起來，他會那麼好心幫他找人？不可能！

還美名其曰他的天賦變態，怕怎麼怎麼的，現在蹦出來一個比他還變態的，是不是也收內丹呢！

冷眸掃視清靈山主，後者一抖，眼前一抹紅影劃過，就不見了。

「哎…別公報私仇啊……」清靈山主吼了一聲，不管紅影有沒有聽到，一扭腰肢就到了淺漠凝身前，擋住了淺漠凝的去路。

「這位老爺爺您……」

「什麼！老爺爺？我有那麼老嗎？」清靈山主鬍鬚又是一抖，橫眉豎眼道。

「呃…這位大叔……」

「大叔？」清靈山主驚訝瞪眼。

「呃…呃……這個……」淺漠凝糾結，這位……到底……怎麼稱呼？

「叫師傅！」清靈山主下巴一揚，頗有些自負的道。

「呵…」

清靈山主又是一抖，這是什麼表情？冷冷的，鄙視的……瞧不起他么？

就憑這個糟老頭當他師傅？開玩笑！

事實證明他錯了，這看似糟是老頭，其實便是江湖人盡皆知的清靈山主卿凌！

他都收了些什麼徒弟？不愧為王子，哪怕只有五六歲，這份氣質已經勝人一籌，若是有師傅傾盡全力教導，十年後，不，甚至要不了五年，便可成為強者！

如此變態……若是長大后像琉璃王朝的王子那麼惡劣，他就……

想想就好怕怕……

「你……沒事吧？」叫這麼個糟老頭師傅？他可叫不出口。

卿凌好悲催……

「咳咳…」清清嗓子，正言道：「聽好了，小漠漠！我是卿凌，是你的師傅！」說完驕傲的揚起下巴。

淺漠凝懷疑的打量，從上到下，似乎……剛才沒注意，的確有那麼點像傳聞中的。

傳聞卿凌是個老頑童，但是真正到了眼前，淺漠凝反而不相信了，傳聞，也可以相信！

「是，師傅！」淺漠凝單膝跪地，低頭道。

「哈哈，好徒弟，快點起來！」如此好徒弟，他三生有幸啊！

「師傅。」花晴蘭喚道，雙手遞上一枚玉制看似淚滴的器物。

「清靈山第五十三代傳人卿凌於此時正式收入第三位關門弟子！」說完大手一揮，器物掛在淺漠凝脖頸，閃爍著紫色的光芒。

淺漠凝眼角出現與器物同色的淺色淚滴，真的一樣，不一會器物和眼角的淚滴共同消失。

疑惑看向卿凌，後者臉色複雜不語。

果然！

下花瓣雨，天降紅光，紫眸銀髮，眼角帶淚，性情多變，一切表明他們的猜測不錯，難道是真的……？

算了，卿凌這樣想，不想這些沒用的了：「對了，小漠漠，你怎麼中毒的？」

淺漠凝眼眸微眯，眼前出現當日的場景。

一輪夕陽欲要落下，古老的藤木生長著，斷垣殘壁連綿不絕，一把鑲嵌著藍色寶石的利劍斜插在青石上，散發著四色交織的光芒。

前方立著一個少年，說是少年，其實說是小孩更符合實際，因為他才不到六歲。

手持長劍，如同紫琉璃的眸子有著疏離，片片雪花飛舞，飄落在白皙的臉上，讓人感覺蒼白無力。

白衣染上血漬，好像天下最純潔的東西被破壞，血雨腥風，一陣陣吹，雪下著，血撒著。

殘陽如血，照耀著遍地白霜，竟然透出些許紅光，紅光反射在少年的臉上，蒼白容顏竟有淡淡紅暈，分外驚艷，如妖孽般俊美。

身上的血是別人的，然而滴著黑色的血液發痛的手，提醒著自己，他中了毒！

「呵，什麼絕世天賦，什麼無二少年，也不過如此！」說話者是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人，倚老賣老的做態，絲毫不把欺負小孩當回事。

少年紅的不自然的唇色冷硬的抿著，一瞬間本就蒼白的容顏又透明了一分，就好像被一層薄薄的寒霜包圍。

老人的衣著也只有看到一地碎屑上的花紋和質地后，才不會令人把他和「乞丐」聯繫在一起。

少年周圍立著四個黑衣女孩，統一面巾遮著容顏，看不清表情，但散發出來冷冽的氣息令人髮指。

竟然這麼說他們的王子？真是該死！王子的天賦不容置疑！

要不是這老頭放毒，她們早都贏了，還需要聽他在這裡諷刺？

老頭名叫千山，沒人知道他的底細，僅僅一個不像名字的名字——千山！

千山看似百歲有餘，竟然還能如此打鬥一番，可謂是不容易啊。

少年，也就是淺漠凝始終不開口，硬撐著身體才勉強不跌倒，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模糊，暈倒前聽到的最後聲音，便是老頭放肆的大笑。

他真的是累了，不服又如何？輸了便是輸了，只是輸了命，也罷，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怪世界的不公。

心裡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傾舞了……

雖然才認識，但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想呵護她。

那個傻丫頭被欺負，總是忍著，也不知道還手反擊一下，算了，至少還有姐姐能替他照看傾舞吧。

紫色琉璃般的眼眸如一個淺紫色的迷夢，再次睜開，墨眸宛如一汪淺淺的流水，乾淨透徹，沒有一絲情緒，又彷彿無底深淵，看不清思緒。

卿凌聽著，嘆了口氣，關於凝王子的傳言，他也聽了不少。

那年，羽妃難產，孩子雖然是生出來了，大人也體虛無力而死。眼角的一滴淚便是永恆，生命的盡頭，然而嘴角是上揚的。

多年來，關於淺沫仙與淺漠凝的傳言不斷，各種版本。

有人說那紅雲是福瑞的象徵，暗夜將來會紅紅火火。也有人說那紅雲代表了血光之災，是不吉利的，而五公主與太子這對可愛的龍鳳胎自然成了不吉利的人。

所幸幾年來，暗夜一直處於穩定狀態，人們也便忘了當年的傳聞，只是見了太子的眸色，不免又杞人憂天了。

無論紅雲如何解釋，這眸色自然不凡的，怎麼解釋呢！

然省略這一層，羽貴妃拚死帶來的兩個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優秀。

現如今有了赤霞珠，而淺沫仙靈力雷電系，眸色如此也好糊弄。

摸摸淺漠凝的頭，低聲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雖然藥物使銀髮從來沒有展現出來，陽光下，墨發有淡淡紫光，別人也會認為是光線的效果。

淺漠凝垂著頭，頭髮遮擋了眼睛，看不清思緒，原本迷夢一般的琉璃紫眸如今漆黑如墨，一望見底，透出淡淡斑駁，還有點點氤氳。

腦海里浮出卿凌的話。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恍若迴音，久久纏繞在腦海。

垂著頭的淺漠凝突然抬頭，嘴角照例一抹淡笑，彷彿冬日裡的一抹陽光，卻看不透，有著高深莫測，又好像不染雜質的清潭。

卿凌眉眼彎了彎，也許是在笑吧。

一邊被無視的花晴蘭見鬼似得瞪大眼睛，天哪，師傅他……竟然在笑？

她沒眼花吧？揉揉眼睛，唔，似乎看錯了，師傅沒有笑，似乎……真的沒笑……

「……師傅，聽說你最擅長煉丹？」淺漠凝問：「可否告知徒兒脈象雜亂是什麼原因？」想了想又補充道：「內力靈力都很棒，就是輕功不好。」

輕功不好……毫不猶豫，便道：「靈魂分身！」

「靈魂分身？」那是什麼？

卿凌手指一彈：「不錯，靈魂分身！」

眨眼，略微思索：「也就是說…這人，不是真身？」

卿凌點頭。

低眸，不知在想什麼。也就是說夏傾舞不是真身，那一切都不做數了么？那他怎麼辦？

「……師傅，」淺漠凝仰頭看著卿凌：「有什麼辦法讓靈魂合一呢？」

聽到這裡，卿凌自豪的笑：「小漠漠真乖，再叫一聲師傅！」

淺漠凝額頭劃過三條黑線，小漠漠？這稱呼真是……

不過為了答案，忍了：「……是，師傅！」

「哈哈！」卿凌自豪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靈魂合一么？這個容易，若是靈魂在同一個時期，給本體喂一枚丹藥便可。」

「若是不在呢？」淺漠凝追問，問出口他就愣了，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卿凌倒是沒發現淺漠凝的反常，依然得瑟似得回答：「那就兩邊人同時死嘍！」

死了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那還要靈魂幹什麼！

眸光黯淡，抿唇不語，半晌臉色微微發白：「有沒有其他辦法？」

後知後覺的卿凌才發現淺漠凝的異常，關心道：「小漠漠，你怎麼了？」

淺漠凝搖頭，他只是緊張了罷。

微吐出一口氣，慢悠悠道：「沒有！」

後來淺漠凝還詢問了利弊，權衡了一下，雖然輕功不可以學，但是他自認為他的輕功抱著一個人分完全不成問題，也便不在意了，只要傾舞無事便好。

暗處的紫清風神情複雜的看著遨遊狀態的淺漠凝，王子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