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忍著

淺亦凡和小公主被歐瑾萱帶回玲瓏城.就看到含笑的淺漠凝和正在看書的淺亦夏.

淺漠凝楞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抬起茶杯.輕抿一口.心底卻責怪歐瑾萱帶他回來.淺亦夏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又繼續看著書.

兄弟相會.竟然都只是看一眼.便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忽然之間.淺亦凡覺得自己很是窩囊.

「大哥六弟.好久不見.」

就連淺亦凡自己.都覺得自己聲音僵硬.不知淺漠凝和淺亦夏可否發現.答案是肯定的.

淺漠凝放下茶杯.將杯蓋拿在手裡玩弄：「好久不見.」

淺亦夏終於放下書：「好久不見.」

沉默.依舊是可怕的沉默.小公主只覺得心跳加速.難以呼吸.輕輕拉著淺亦凡的手.淺亦凡回拉她.給予安慰.

終於一聲女音打破沉默.這是淺笑的聲音：「公子.茶水解藥.你不能喝.」

淺亦夏終於有反應.挑挑眉：「病了.」

淺漠凝臉上浮現一抹尷尬.微微點頭.畢竟大夏天的.生病了的確......但是他總不能說自己受傷了吧.

然而淺亦夏問出口便後悔了.因為淺漠凝從小就沒有斷葯.

兩兄弟說話.淺亦凡卻被晾在一邊.畢竟是寄人籬下.他也沉默著.

「呵呵.小凝.你們兄弟難得相聚.多說說話.」歐瑾萱呵呵一笑.又嘆了口氣：「就差花月的兩個女兒和仙兒了.」

話一出口.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更加尷尬.也不知那兩位公主如何了.

「呃.那個.我去給你們切水果.小公主.來吧.笑兒也來.」

「好.」

待三女走後.淺漠凝揉了揉額頭.舔舔唇不知如何開口.淺亦夏表現淡然.始終含笑.目光似乎穿透牆壁看向外面.

淺亦凡只覺得自己是個罪人.面對著淺漠凝坐立不安.他可沒忘記他曾經對六弟做過什麼.

彷彿看出了他的內心.淺漠凝輕輕敲著茶桌：「都過去了.」

沒人回答.因為都不知他所說何意.淺漠凝輕咳一聲：「二哥近來可好.」

「嗯.都好.」

說完又無語了.

雖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三個人三顆心.三個不同的想法.

「六弟.以前多有得罪.還望莫要放在心上.我已痛改前非.今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定當竭盡全力在所不惜.」

淺漠凝微微一笑：「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忘了.怎麼會忘.邀月樓那麼多鮮活的生命都輕易葬送了.他怎麼會忘.

都忘了.輕飄飄的一句話砸在兩人心中.淺亦夏與淺亦凡都是一陣悵然.是啊.過去那麼艱難.就讓它過去吧.就讓往事隨風飄揚而散吧.

這是正殿.也就是「傳說中的」議事堂.

壓抑的氣息就連剛剛進入的淺綣也感覺到了.朝淺漠凝伸出兩手臂：「爹爹抱抱......」

淺漠凝俯身抱起淺綣.兩人一模一樣的紫眸如今在一起.還真是挺像的.

「有沒有想爹爹.」

「有.」

「綣兒真乖.」.臉湊近.趴在淺綣耳旁：「有沒有保護你娘親.」

淺綣咯咯一笑：「有.」

淺綣繼續叫淺笑姑姑.卻不知淺笑就是丫丫.或者說.淺笑是鳳女夏傾舞.

淺笑端著果盤.放在桌上：「大家吃水果.」

卻沒有人動.

淺亦夏受不了壓抑的氣氛.首先拿了一個獼猴桃吃.

淺漠凝捏起一粒葡萄.也不知怎麼做到的.剝皮去子后餵給淺綣.

淺綣吃掉葡萄.趴在淺漠凝耳旁低聲道：「爹爹.我不喜歡大伯.」

「為什麼.」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喜歡.」

這對父子的話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休息這邊的動靜.淺漠凝勾著唇角.也低聲回答：「爹爹也不喜歡.」

「爹爹......」

「嗯.」

「綣兒好想你.」

「我也是.男子漢.不許哭.」

「嗯.」淺綣連忙收起心底的悲傷.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淺漠凝也苦澀的勾唇.論世間.誰都不比誰好過.

另一邊.

小公主拿起橘子剝開皮.取下一瓣果實塞進淺亦凡嘴裡.

淺漠凝斜靠在座椅上.眸光懶散.不知在想什麼.淺綣看著.從淺漠凝腿上蹦下去.墊著腳從盤子里拿橘子.指尖才剛剛碰到.就被小公主拿去.

「你......」

「你走開.」

淺綣正要責怪小公主搶了他的水果.豈知小公主伸手推開淺綣.淺綣腳步不穩.差點摔倒.

「綣兒回來.」淺漠凝低聲呵斥.

綣兒眼有不甘：「可是......」

「回來.」

淺綣抬著頭.水汪汪的大眼裡含著一抹委屈.看著淺漠凝略微倔強.低頭拽著衣襟.眼底深處是一抹不解.明明是她錯了.憑什麼罵他.

淺亦凡連忙從小公主手裡拿下橘子.往淺綣手裡塞.小公主以前多懂事.今天這是怎麼了.

淺綣抬眸.眼眸似乎要滴出水來.冷哼一聲不說話也不接.卻是倔強的一動不動.

淺亦凡尷尬的放在桌邊.

「我最後說一遍.回來.」

淺綣抬頭看淺漠凝.爹爹似乎生氣了.可是......看了一眼桌上的橘子.還是沒拿.走到淺漠凝身前：「爹爹...對不起......」

淺漠凝眼有怒火.緊抿著唇不說話.

「爹爹......」

淺綣壯著膽子趴在淺漠凝腿上.淺漠凝一動不動.淺綣輕咬下唇：「爹爹.綣兒知道錯了......」

淺漠凝垂眸看他.他知道錯.哪裡錯了.其實綣兒沒有錯.半晌.淺漠凝終於彎腰抱起淺綣.淺漠凝垂著眼：「綣兒想吃橘子便叫人多買一些.何必與她爭執.」

淺綣扁著嘴.樣子好不委屈：「綣兒只是想餵給爹爹......」

淺漠凝不再說話.半眯眼睛.半晌才輕輕出聲：「凡事、都要忍著.」

是的.忍著.只有沉得住氣.才能做最後的贏家.才能笑到最後.忍著.忍著.忍著......忍了十幾年了.還得忍著.淺漠凝看淺綣想哭不敢哭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既然選擇留下他.卻不能讓他快樂成長.才一歲多大點孩子.卻要承受屈辱.

「綣兒知道了.忍著.」

「對不起.綣兒......」

本來.他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而不是跟著他連別人欺負都不敢還嘴.

「爹爹.綣兒以後不會在任性讓你為難了.」

「爹爹.綣兒想長高.變強.保護爹爹和娘親.他們就不敢欺負咱們了.」

這都是他們的低語.旁人是沒有聽到的.

「好.爹爹等二十年後的你保護我和你娘親.但是現在.我保護你們.」

「嗯.」

雖然綣兒從小受苦.但是他並沒有見識過人心之險惡.現在倒真的是見識了.

淺漠凝平靜了心情.抬眸看淺亦凡.淺亦凡眼裡有一抹抱歉.在看到淺漠凝一望不見底的紫眸時.心跳漏了一拍.淺亦夏依舊風輕雲淡的翻動書頁.絲毫沒有被兩個小孩的爭執影響到.

又垂眼看小公主.眼裡有一絲警告.小公主愣神兒.她以為她心中的那個人才是天下最好看的人.沒想到這人就算臉受了傷.都這麼好看.不知恢復容貌是如何的.但是.這人怎麼如此眼熟.

不過她不是花痴.自然看得出此人很危險.

這人.小公主微眯眼眸.這人彷彿是......雖然她現在喜歡的另有其人.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那年桃花樹下的少年.竟然竟然就在眼前.還有了孩子......

「二哥.希望咱們的兄弟情不會因為小孩子間的玩耍受到影響.」

小孩子間的玩耍......小公主望著淺漠凝.他們明明一樣大......

「這是自然.」

淺綣不明白.這裡明明是爹爹的地盤.為什麼要忍著.但既然是爹爹的意思.便肯定沒錯.

淺亦凡不傻.自然聽出了淺漠凝話里的警告和退讓.是小公主搶了綣兒的橘子並且推了他一把.卻被淺漠凝故意說成「小孩子間的玩耍」.這是給他台階下.

淺漠凝勾唇.笑的譏誚.

小公主眼裡有一抹不服氣.她與淺笑還有歐瑾萱出去時.歐瑾萱給她說的話還清清楚楚.無非就是警告她.哼.她們真討厭.還是駙馬好.

那個女人.就是歐瑾萱.她明顯感覺到她討厭自己.女孩子都是敏感的.討厭又如何.她無所謂.

小公子趴在淺亦凡耳旁悄悄說：「駙馬.我討厭他們.」

「誰啊.」

「那小孩.他爹爹.還有那個切水果的阿姨和那個白衣姐姐.」

其實本來她是不討厭淺笑和淺漠凝的.但既然說了那麼多.索性就一起討厭了.

「哦.為什麼.」

從前說到后.就是不討厭淺亦夏.

「因為他們討厭我.而且比我好看.」小公主彆扭著說.

淺亦凡：「......」她不說他還沒發現.現在看來還真是.不過.嘆了口氣.低聲勸道：「在我心裡.小公主你才是最好看的.」

「駙馬.真的嗎.」

「真的.」

小公主眼眸笑得眯起.看起來純真可愛.淺亦凡也忍不住笑了笑.

小公主看起來的確是純真可愛.無害的笑容任誰也討厭不起來.淺漠凝看著.眼眸微微疑惑.若不是剛才那一幕不是他親眼所見.他定然不會將眼前的女孩與剛才那個蠻橫的公主聯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