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白無常

第二十二章 黑白無常

孟婆撫著頭髮稀疏的腦門,沉思了一會,一揮手橋上的一眾人就不見了。半晌睜開眼道:「老婆子只會灌湯,卻從來沒有問過他們的姓名。只要喝了老婆子的湯他們今生的記憶便消除了,名字記他還有何用?待我問問黑白無常罷。」

說著從項鏈上拽下一顆拇指大小的骷髏頭。神樂這才發現孟婆帶了一串骷髏項鏈。純白色的小小骷髏倒透出一股可愛的美感。

孟婆把這小骷髏放在嘴邊,輕吹了一口氣,小骷髏里便奏出了一段樂曲。聲音婉轉如鶯啼,清澈如泉鳴。看的神樂不甚喜歡。

神樂不禁奇道,這骨笛為什麼吹出的響聲這般好聽?孟婆解釋道在地府呆了萬年,早聽夠了鬼哭,自然要想著法子安慰下自己的耳朵。

沒多久,就見一個影子忽左忽右的飄了過來。很快,那白色影子就到了近前,面貌也清晰起來確是一個白色小人。白色小人身著白色孝衣,帶了一頂高帽子,上有『你也來了』四字,懷中抱一根半米長的哭喪棒。

臉上像擦了幾層白粉,白噗噗的像張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雙發亮的眼珠在細縫后狡黠的轉著。一張嘴也抿成了一條線,只在上下唇心點了一點嫣紅。它似乎喝了酒,雖說站著,可總是站不直,像張立著的白紙片,神樂不由被他滑稽的打扮逗笑了。

那白人被嘲笑,細線一般的眼睛露出一條縫:「黃毛片子,你坐在三生石上作甚!」

白人說話的時候嘴巴並沒有動,聲音沉悶壓抑卻是從肚子里發出的,也是,它那張只有條縫的嘴估計也張不開,講不出話。

知道自己冒犯了別人,神樂趕緊從那什麼三生石上起來,這才看見白人身後還飄著一個黑人。怕是剛才離得遠,這人又生的奇黑,隱入暗處才沒有被發現。

此時看見他,神樂又憋不住笑,這人簡直是白人的翻版,只是從上到下全是漆黑的,一張臉更是分不清眼睛鼻子嘴。也帶著一頂高帽,上書四字:「正在捉你」。胳膊上纏了條鐵鎖鏈。

這個黑人個子只到白人的腰部,顯得異常圓潤。這倆人從出現在神樂面前開始就一直左搖右晃,身體跟張紙片似的找不到支點。

那個黑人則自始至終板著一張臉呆若木雞,神樂使壞用一縷頭髮搔了搔他的鼻孔。那黑人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瞅著神樂,一張臉也漸漸鼓脹起來。

「阿秋。」一股暴風雨猝不及防的沖神樂面門激來。神樂躲避不及被殃及一身。白人立馬捧腹大笑,在原地轉圈,恨不得能在地上打兩個滾:「丫頭,你厲害!連八爺也敢惹。」孟婆也張著森森的嘴巴笑著。

黑無常被笑,一雙眼睛更為幽怨的粘著神樂。兩條青鼻水都流到嘴巴上了也不去擦。孟婆揉了揉笑痛的肚皮:「小娃子莫要欺侮黑無常,黑無常要是開口說話是要招人魂魄的。」

有這麼厲害!但是要是不能說話生活該多沒意思。神樂頗為同情的看著黑無常,黑無常接收到眼神,打了個冷戰,躲鬼一般轉開頭:「阿秋!」

白無常一溜煙飄出好遠嘀咕到:「無常鬼也會感冒?看來我要離老黑遠一點了!」又問孟婆:「孟婆,你招我們來是有何事?難道是要我們看看你的新相好?孟公知道可是要傷心嘍。」

孟婆瞪了他一眼,說到:「此番叫你們來,是因為這小娃子要找一個叫衡弄文的鬼魂,你們可帶回來過?」

白無常滴溜溜的眼珠轉了幾轉:「衡弄文不是衡府的人嗎?我們在衡府收了一百三十個鬼魂,可不見有他。不知你跟他什麼關係,找他要做什麼?」

神樂頗為神傷的把事情的原委告知黑白無常。期間黑無常不時轉頭瞄幾眼神樂,又快速的轉回頭。

白無常扁扁嘴道:「這麼說的話,你找他只是為了報恩和表達一下歉意?哼哼,人死都死了,還弄這些做甚。人死不能復生,只要喝了孟婆的湯,這一世的事情就會全部化作虛無。下一世再次相逢,他也不會記得你欠過他什麼,你又何必在意。」

其實這些道理神樂都明白,可是心理總覺得虧欠他許多。若說彌補,他又如何有這本事?最多就是說一句對不起而已。但是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是多麼蒼白的託詞。

孟婆安慰道:「小娃子莫要聽黑白無常胡說。怕是這兩個滑頭過活的日子久了,心也鬼起來了。人間散了那許多孤魂野鬼可不是你倆鬧的。說不定現在衡弄文就在人間哪個角落飄著呢。」

孟婆說著從項鏈上又摘下一顆小骷髏,交與神樂:「這是可以召喚黑白無常的骨笛。以後你可以通過這個聯繫黑白無常了解衡弄文的消息。」

神樂滿心歡喜的接過骨笛,放在手心裡把玩。她本就心儀這小玩意,如今又可以聯繫黑白無常更是讓她覺得如獲至寶。她把骨笛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一聲尖利的鬼嘯聲衝破骨笛,鎮的人耳膜一疼。黑白無常更是捂著耳朵轉圈亂跳,兩人不時碰在一起撞個滿懷。

白無常尖叫道:「丫頭!你七爺爺在這呢,用不著你召喚!你丫的是想聒死我們哥倆啊!」

神樂也納悶,這骨笛怎麼到了自己手裡就變了調兒?不過,雖然聲音難聽了些,效果還是有的。於是又喜滋滋的裝進懷裡。

白無常又向孟婆埋怨道:「孟婆,咱們上千年的老朋友了,你怎麼能當著外人的面揭我們的短啊?還把冥界的通訊法器交給他。」

孟婆呵呵笑道:「莫欺負老婆子眼神不好,你二人也中意這小娃子想幫他一把,倒一股腦兒全推老婆子身上了。老婆子在這奈何橋呆了這許久,難得見這麼個討人喜的孩子。自然要照顧些許。」

神樂心裡只覺得暖洋洋的,她雖和這些人只有這一面之緣,他們卻待自己這樣好。原來鬼卻是沒有那麼可怕。

姜還是老的辣,孟婆三兩下又把事推他倆身上了。白無常使勁嗅了嗅鼻子:「我只道你是妖,卻不知你是什麼妖,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你可是花妖?」

神樂點頭應道:「我是火凰牡丹。」

聽到這個名字孟婆和黑白無常均是一懍,孟婆沉聲說到:「娃子,關於你原型的事你莫要輕易告訴旁人。傳聞火凰牡丹的妖丹可以使人仙化,從而長生不老,功力倍增。人心險惡,你可要多多留意啊。」

神樂忙點點頭,這一點的厲害她是知道的。

白無常卻笑的沒心沒肺:「我知道牡丹蜜釀製的美酒可是極品中的極品,叫做天香醉。火凰牡丹更是牡丹中的極品,想必釀的酒味道更不一般吧?」說著又沖神樂拋了個媚眼,意思再明顯不過,我要嘗嘗!

神樂在人間沒學會別的,就這眉目傳情,偷奸打滑學的最為通透。自然心領神會,這釀酒是她的絕活,自然不是難事。只是她還有事要請他們二位相助,自然要調調他們的胃口。

便道:「神樂有酒自然要孝敬兩位的,但是我今天恰巧沒帶,改日我定會用心釀酒,請二位來喝!」

黑白無常都是老滑頭,自是明白個中意思。找不到衡弄文,就別想討酒喝!於是心裡雖想的慌卻也沒多做糾纏。

「我還不知你們二位名字?日後怎麼稱呼?」神樂問道。

「本無常名叫謝必安,人稱七爺,」又指著黑無常道:「我兄弟,名叫范無救,人稱八爺!」

神樂凝眉沉吟道:「既然以後跟著我,那我一定要給你們起一個高大上,豐富有內涵的名字,以後就叫你們小黑小白吧!」神樂笑到。

聞言孟婆傻眼,白無常臉皮抽抽,黑無常狂打噴嚏……堂堂無常仙竟然被安上這等有辱尊嚴的名字,實是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正欲捍衛尊嚴時,孟婆忽然拉著神樂向前方半弓身說到:「冥王殿下!」黑白無常也異常尊重的跪在一邊。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卻原來是夜未央來了,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大肚子男人,做帝王打扮,只是和人間不同,他的衣服主色調是黑色,被稱做冥王的便是他了。

冥王還沒有什麼動作,倒是夜未央先一步過來拉起了神樂,看都沒看冥王一眼,神樂也沒來得及和孟婆他們告別,便被夜未央帶走了。

他行的飛快,黑煙滾滾,導致神樂一度以為有什麼東西燒糊了,於是在他身上亂摸。夜未央不悅的瞪著神樂:「幹什麼!」

「沒....沒什麼!」神樂縮著腦袋躲到了後面,心想好心當作驢肝肺,一會燒起來嘍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生死簿上沒有衡弄文這個人。」夜未央毫無徵兆的轉身,害得神樂因著慣力一頭撞在了他身上,捂著鼻子嗷嗷喊疼。這人怎麼跟神經病似得說停就停!

「什麼意思?」生死簿記載天地人三界所有生命的生辰,死時,以及陽壽,怎麼會沒有衡弄文的呢?

四目相對,神樂低頭。幹嘛用這種凌厲的眼神看我?等下,他不會是以為我故意編了個名字騙他吧?

「真的有衡弄文這個人,肯定是閻王偷懶把衡弄文給落下了!」神樂解釋道。

「或許本就不存在衡弄文這個人呢?」夜未央陰測測的說。

神樂以為夜未央還在誤會她,當即不再解釋,反正解釋也沒用。也沒往別處多想。地下忽然傳出惡鬼凄厲的慘叫聲,神樂猛的一驚,汗毛炸起,剛剛好像說了閻王壞話來著。

神樂抖抖抖:「我沒什麼事了,咱回吧。」

很快,夜未央和神樂便憑空出現在她的房間里。天邊剛露魚肚白,快要啟明了。

神樂順勢笑到:「天色已晚,你一夜未睡一定乏了,趕快回去休息吧!」

夜未央眯起狹長的丹鳳眼,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這裡既有床,何不讓我也在這歇歇?」

神樂滿面敷衍的笑:「我睡覺特別不老實,打呼嚕夢遊不說,還會揍人。雖然你不怕這些,但我要是擾了你的清夢,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這樣咱倆誰都休息不好,何必呢?」

夜未央勾起嘴角冷笑:「誰教你的油嘴滑舌?」神樂現在算是知道了,這個夜未央除了陰笑就是冷笑,再不然就是嘲笑,但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在他面前也只能忍著。

眨眨眼訕笑:「自學成才,不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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