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所謂最好

走出牢房大門的時候，韓嫦曦看着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和天空之下的那個熟悉人影，嘆了口氣。

扶著顏以筠上前幾步，她大概猜到對方的用意，只是現在，他依舊能夠這麼快趕到，確實不易。

「樓主，以筠受了傷，先回去吧。」韓嫦曦抬頭看着夜色中的男子，妖媚惑人，根本不是尋常顏色，五官精緻到無法言喻，是傾國傾城的禍水，若為女子，怕是要讓多少男兒丟盔卸甲。

只是他開口，確實冷漠的聲音，沒有波動的眉眼，彷彿提及多麼不在意的小事，可韓嫦曦去知道，若真是小事，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

「上車吧。」淡淡的吩咐，絲毫沒有顧忌身後那獄卒守衛的眼光，若是原來京城中並無幾人知道他的身份，可如今，夜國公的名聲誰人不知？只是，似乎胸有成竹，並不將這些人或者日後的傳言放在心上。

韓嫦曦自然沒有客氣，他會來，就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夜慕笙這個人從來不做無準備之戰，馬車緩緩啟動，韓嫦曦這才低聲默念了一句「樓主。。。」

「外傷不重，宋珺瑤沒有死吧。」一個人的生命在他的嘴裏變得極為低賤不堪，彷彿提及都是一種侮辱。

「沒有，她也受了傷。。。是瓷片。。。我的失誤，我沒想到以筠手裏還有足以致死的東西。。。我。。。」韓嫦曦小聲的道歉，雖然顏以筠就在她旁邊。可是一雙本該靈動的眸子盯着一角失神，根本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

「她若真想做的事情，誰能攔得住？你搜身也沒用。那些東西，她還有，只不過，她不會尋死，所以即便拿給她也沒事。」夜慕笙並未責怪韓嫦曦，只是目光觸及顏以筠手上的傷處，眸光一沉。伸手將她的手托起來，仔細檢查著傷口確認無礙，拿起隨身的止血藥粉灑在上面。又給顏以筠強行含下一顆藥丸，才又道。

「我沒想到她竟然想要讓宋珺瑤死，原以為留着宋珺瑤受罪更好，不過。好在她沒死。否則，安排以筠南下的事情便會麻煩。」

「沒有人想到，」韓嫦曦頓了頓，垂頭看向顏以筠，眼神來回擺動着，就是不敢抬頭與夜慕笙對視，而且在他來求親之後，便覺得愈發難堪。走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才恍然反應。

「這是去哪？」

「送你們回去。天亮城門一開，有馬車來送以筠離開。」夜慕笙這才說到正事，只是一句話帶過，再無什麼表示，不需要韓嫦曦告知，很多事情他就已經掌握，這個是非之地，還是儘快將顏以筠送走為好。

「我跟她一起走。」韓嫦曦握著顏以筠逐漸冰涼的手，突然抬頭說道，沒有半點商量的口吻，像是早已決定。

「你去做什麼？別添亂！」夜慕笙輕聲斥責一句，他從未對韓嫦曦說過什麼重話，只是如今卻也皺了眉頭。

「不是添亂，我不放心！我得看着她在那邊安置好才行！」雙手交握，韓嫦曦也不曾頂撞違逆過夜慕笙，哪怕當初她還是蘇絡錦的時候，夜慕笙讓她回家去，她也順從回去。

眉頭皺的更甚，夜慕笙不覺得韓嫦曦會真的不放心，據他的了解看，這個丫頭怕是有別的心思。

「你要留在家裏準備嫁衣，這個時候，你跟着以筠毫無用處，她安置好后，那邊自然有人會通知咱們的，而且紅蓮也不是一般人，她跟在以筠身邊，你有什麼不放心。」

「嫁衣？」韓嫦曦愣住，臉色變了變，也不知該適時的表現出羞怯還是順從更好，可最後還是不禁反問「你的真要娶我？決定了，不改了？」

果然，她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夜慕笙涼涼的目光掃過去，再開口，多少帶了些無奈「皇上都要賜婚的事情，你說我有沒有決定？」

「為什麼？你一向。。。在樓里的時候。。。我說什麼你都要拒絕的。。。」韓嫦曦覺得頭有些疼，話還未說完，肩膀便是一沉，急忙伸手按着她脈搏查探，確認只是睡了過去，才放心，只是被顏以筠一攪，自己本來想要探究的心思淡了幾分。

「那我也要去的，我擔心她並不只是外界的危險，有些事情，我在身邊，或許她還能說一些，可別人就未必了，若是一味的憋在心裏，會有更大的問題。」

「聘禮已經送到你府上了，皇上的聖旨後天一早也會到，此時韓尚書怕是已經知道消息，他不會讓你離開的。」夜慕笙隨着顏以筠的動作也停頓了一瞬，然後才解釋道。

「這些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嗎？」韓嫦曦問的尖銳，她不曾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潛質，可是胸中的就是憋著一股氣撒不出來，看着顏以筠這樣折磨自己，看着她失魂落魄喪失了生氣，韓嫦曦比自己受苦還要難受，但這些的始作俑者並不是夜慕笙，她這火氣也就沒有道理。

可是夜慕笙如此篤定，將她的生活，顏以筠的生活都安排妥當，彷彿這就是最妥當的辦法，可是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最妥當，不過是每個人在自己生活里選擇的最不會後悔的一種方式。

但若連自己選擇的權利都被剝奪了，那麼別人所謂的好又有什麼意義，這種事情，或許夜慕笙從來不懂，否則他不會逼着蘇絡錦回家，不會勉強韓嫦曦離開自己，也不會強制顏以筠活下去，並且離開。

這些事情無疑都是對當事人最好的選擇，可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韓嫦曦張了張嘴，餘光竟然覺得夜慕笙突然神色有些落寞，心裏一動，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夜慕笙被看到的落寞也只是一瞬間的工夫，速度快到讓韓嫦曦覺得是自己眼花，定睛再看，便又是那個冷漠孤傲的男子，白衣白衫，襯著眉目如畫。

「是，都是我算計的，你要聽話，不要這個時候鬧性子，否則害了的不止你韓家！」

平鋪直敘的語氣，可聽上去就是有一種威脅的意味，韓嫦曦不自覺的就想聽從，幾乎沒有過腦子便答應下來，可是反應一下才覺得自己似乎又被他繞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