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喝酒

其實夏舟也沒有真的想要今天就拿到稿子，小說這種東西畢竟是需要靈感的，靈感沒到就是把刀架在作者脖子上，人家也未必寫得出一個字來，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夏舟就起身對江扇冗說：「走吧，今天咱倆翹班喝酒去。」

江扇冗驚呼：「不要稿子了嗎？」

「不過是嚇唬嚇唬他罷了。」夏舟聳聳肩。

江扇冗了解的點點頭，隨後崇拜的說道：「師姐不愧是師姐啊。」

就在她們打算和這房子的兩個主人告別時，拖稿大王林君辰興奮地走了出來：「編輯小姐，我寫完了！咦？楊律師走了？」

夏舟想這作家不愧是作家啊，手速堪比舒馬赫啊，平時在電腦前敲鍵盤敲多了，一篇一萬字的短篇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這是多少作家羨慕都羨慕不過來的速度，不過夏舟一向認為速度快了就不會出高質量的稿子，她問林君辰：「你的稿子呢？」

林君辰笑著說：「發編輯郵箱里了。」

「哪個編輯？」

「扇扇愛編輯。」

不用說，肯定是江扇冗這二貨了，夏舟瞄了江扇冗一眼，很明顯在所「你這個主編就不能嚴肅一點嗎」。

江扇冗看著她，眼神里解釋道「她們都有假名，我也想搞一個」。

算了，夏舟決定不在意這些小事情，她沖林君辰點點頭，對他說道：「辛苦老師了，我們會儘快給老師答覆的。」

林君辰擺擺手：「沒有，是我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夏舟禮貌的笑說：「那我們就告辭了，還請老師保重。」

林君辰送她們到門口那裡，幫她們打開了防盜門，夏舟穿好高跟鞋后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對他說：「楊律師要我轉告你，有些事，請不要瞞著他，這樣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林君辰臉色一沉，隨後笑道：「我明白了。」

到底是做過一年夫妻的人，說起話來就連語氣都是一樣的，江扇冗在一旁看著，覺得夏舟不光是轉達了楊律師的意思，也是轉達了楊律師的態度，客觀、理智且不容反抗。

兩個人出來之後，夏舟就對江扇冗說道：「去哪裡喝酒？」

江扇冗點點唇，良久后說：「不如去清大對面的小吃攤？我們好久沒去那裡吃燒烤了。」

夏舟點點頭：「恩，那我們先回家去換個衣服，這衣服在一群學生中間顯得太老氣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碎花裙，再看看夏舟身上的白色襯衫加黑色襯裙，江扇冗覺得自己的打扮還是比夏舟嫩一點兒的。

「我不換了，我和你一起去你家吧。」江扇冗建議道。

「你回去等我吧，我還要洗個澡，估計要挺久的。」夏舟拒絕。

「師姐夫又不在家，不要緊的。」

「就是因為他不在家，所以才要緊。」夏舟輕描淡寫的說道。

「為什麼？」江扇冗不滿道。

「怕你趁我洗澡偷看我。」

「......」

和江扇冗告別之後，夏舟自己搭上了直達家的公家車，此時還是下午三點鐘，太陽*的很，照得人都要冒火，空調車裡卻是涼風習習，帘子擋住了陽光，一點也不覺得熱。夏舟靠在了公交車的窗戶旁邊，後來被車子搖的差點腦震蕩，只好又乖乖坐好，突然有些想念起楊之濟來。

兩個人都有車，所以一起搭公交車的機會少之又少，偶爾兩個人搭了公交車，路程稍微遠一點她就犯困，脖子彎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直到快要斷的前一刻，楊之濟才慢慢掰過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口中還不忘挖苦道：「你的脖子挺適合捏麵糰的，柔軟係數很大。」

夏舟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不讓江扇冗到家裡去未免有些太過矯情了，遲早是要告訴她她已經和那個什麼都好的師姐夫離婚了，就算那個林君雅真是楊之濟的新歡，她們也沒有任何資格在他面前質問責罵。

掛在客廳的婚紗照已經被撤下來了，雙份的家居用品已經變成了單份，楊之濟帶走了他的所有家當，也帶走了那個屋子僅有的一絲家的氣息。

這樣冰冷的家，夏舟自己都不想面對，江扇冗一個剛剛沉溺在新婚生活中的馬大哈怎麼能接受呢？

真是，有的時候不想回憶，偏偏哪裡都有她和他的回憶。

她既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為什麼還會同意離婚啊？夏舟心裡有些懊惱，但木已成舟，也只好自己心裡糾結當時實在是有些衝動。

由於沒有了靠墊，夏舟也沒有了困意，公交車開開停停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開到了夏舟家附近。

夏舟家裡住在元瓊小區，全市最高檔的小區之一，戶型和裝潢都十分的大氣豪華，當初結婚的時候買它的時候夏舟還有些猶豫，不就是結個婚搬個家嗎，至於買這麼好的房子嗎？

結果楊之濟輕描淡寫：「婚房越高級，夫妻才越不容易離婚，共有財產越多，離婚才會越麻煩。」

當時夏舟還很敬佩的說：「不愧是律師啊，考慮的就是周到。」

現在一想，這句話根本就是放狗屁，這婚房這麼貴，他們還不是照樣離婚了，共有財產這麼多，他還不是都留給她了自己凈身出戶了，兩個人想要離婚了，金錢根本就牽絆不住。

進了家裡，夏舟就滾進了浴室洗澡，想了想今天去清大那邊吃燒烤，是不是該穿嫩一點？

自己最嫩的衣服估計也就是運動裝了吧？

——————————————————————————

江扇冗接到了夏舟的電話，說直接在清大北大門門口碰面，江扇冗考慮了幾秒種后，還是決定換一身衣服。

滿意的看著自己身上這件水粉色裙子，這是她大學時期最喜歡的裙子，現在這樣粉嫩的顏色已經不太好意思穿了，但是既然師姐說今天要裝嫩，那麼她也裝一回嫩。

「穿這麼花是要去幹嗎？」許琛看著自己老婆穿的花枝招展的在鏡子面前不停轉圈，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江扇冗笑嘻嘻的說：「去和師姐約會。」

許琛沒有再問什麼了，直到江扇冗已經全部準備好了打算出門時，她已經換好了高跟鞋，就聽見正在客廳里看著報紙的許琛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江扇冗和夏舟今天下午曠工，這裡記上一筆。」

江扇冗：「啊啊啊啊啊你好卑鄙。」

許琛：「集滿一個正即可兌換一次扣除工資的機會。」

江扇冗：「老公我錯了啊啊啊。」

許琛：「求兩次，否則夏舟的工資也一併扣了。」

江扇冗：「......」

夏舟在清大門口等了足足20分鐘后，期間被無數小學弟搭訕，終於等到了江扇冗那個沒有時間觀念的小賤人。

江扇冗氣喘吁吁的道歉：「師姐我錯了。」

夏舟冷眼看著她：「江扇冗你好樣的，居然敢遲到，信不信我把你殺了以後分屍吊在北大門的門口供世人觀瞻。」

江扇冗知道師姐生起氣來很可怕，但她也不是沒有籌碼：「師姐，其實你也遲到了吧。」

夏舟頓時噎住了：「我沒有。」

「師姐，你大學的時候就喜歡遲到，這點全校人都知道。」

夏舟讀大學的時候就喜歡遲到，是出了名的遲到大王，不光上課愛遲到，就連出去玩也愛遲到，常常都是一群說好了幾點在哪裡見面，結果其他人都到了，這些到了的人就愣在原地跟一個傻子一樣等著夏大小姐的到來。

後來逼的別人都養成了習慣，就連夏舟那時候的男朋友都養成了在約定時間后的20分鐘后再出門的習慣，只有楊之濟一直沒有，他和夏舟從來都是約好了幾點鐘見面，就幾點鐘到，也不管夏舟會遲到多久。

「真是難為師姐夫了。」江扇冗幽幽的說道。

夏舟笑著說道：「他一點也不為難。」

這個男人確實每次都會準時到約會地點沒錯，她以前對於自己時常遲到或許還有一點愧疚之心，不過後來有一次她趕到約會地點的時候，發現這個男人確實是站在約會地點沒錯，不過他是坐在公用長椅上，手裡拿著一杯星巴克的美式咖啡，耳朵里還塞著耳機，悠哉悠哉的享受著悠閑的時光。

雖然她對於他這樣做沒有什麼資格說這樣不行，只不過每次看他一臉無波的坐在那裡，她真的心有點塞。

都說女人從遲到這方面看出男人對自己有多少耐心，夏舟真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兩個人坐到了大學時期就很愛的露天燒烤店，這間燒烤店生意極好，幾乎每天晚上人數都是爆滿，不過老闆這麼多年了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租一間店面，學生們其實比起店面更願意坐在露天的地方，看著漂亮的星空，在晚風溫柔的吹拂下，毫無形象的大吃上面沾滿了辣椒粉和油的羊肉串和烤雞翅。

這也許就是最愜意的大學生活，無所謂那些條條框框，吃著可能致癌但味道極贊的路邊攤，享受著長胖的苦惱的夏天。

她們比上學的時候要大方得多了，兩個人點了將近100塊的東西，還外點了一打啤酒，夏舟看著那些泛著油光的烤翅，口水直在喉嚨里打轉，不客氣的拿起其中一串一口就咬了下去，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

「好辣，不過好好吃啊。」江扇冗吃的雙唇通紅，鼻涕直流，不過還是忍不住吃了一串又一串。

夏舟也在不停地吸氣，但是又不想喝水，她打開了兩罐哈爾濱啤酒，拿了一罐給江扇冗：「來，喝這個。」

兩個人咽了一大口啤酒進肚子，同時打了一個嗝。

「爽呆了！」夏舟笑道，「好久都沒這麼爽過了！」

江扇冗也吃得很開心，她有些懷念的回憶道：「那時候我們好像經常來這裡吃夜宵啊，基本上只要有閑錢就回來。」

幾個大學生晚上沒課的時候，又不想呆在寢室，於是三五成群的叫上，結伴來這裡吃燒烤。

「那時候師姐你也是最喜歡穿這一身運動裝，說是搞髒了也不心疼。」江扇冗笑眯眯的指著夏舟身上穿的這件運動裝。

夏舟愛漂亮，她一向不喜歡穿運動裝，這身adidas的黑色運動裝簡單輕便，不容易弄髒，夏舟為了配合這身運動裝，長長的波浪卷也紮成了馬尾辮，柔順的貼在背後，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學生，

「可是你每次搞髒了都還是會叫出來，結果還是...別人幫你拿紙巾擦掉油的。」

夏舟笑著抿了一口酒：「是啊，物是人非，這身衣服還在，可是人已經不在了。」

江扇冗搖搖頭：「這不是還有師姐夫嗎？」

夏舟也搖搖頭：「他已經不是你師姐夫啦。」

「什麼意思？」

「我離婚了。」

江扇冗呆愣了幾秒之後終於反應過來夏舟說的是什麼意思，她瞪大了雙眼，伸出油膩膩的手指指著夏舟，嘴巴張開了大約三秒之後，終於以洪山之勢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

「你和師姐夫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