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犯病
隨著網路時代的迅速發展，人肉兩字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負擔得起的精神攻擊。
明星們一直生活在公眾的視線中，工作、感情、醜聞都成為了群眾們茶餘飯後的閑談，他們尚且都反感這樣沒有*的生活，何況是在現實生活中作為普通人的君辰月。
君辰月在《江上月》被翻拍成電視劇之前，雖然人氣高，但也只是在網路上有名氣，基本上不上網的人也不認識他。直到他的《江上月》被國內一流的影視公司看中買下版權翻拍成電視劇的消息一被放出來，眾人紛紛知道了，原來有一個在網上很出名的作家叫君辰月。
接著他的基本小說陸續被買下了版權準備影視化或是動漫化，君辰月這個作家才正式進入了大眾的視線。
他先前是有表明過自己是男人，一個男人寫言情小說本來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何況他的文筆是圈內公認的細膩大氣，不論是古代的政斗還是現代的商戰，情節上都是把握的恰到好處，沒有一絲拖拉，感情戲也是戳中少女心，男女主角之間的互動讓人臉紅心跳。
而這就這樣一個讓人佩服的作家，卻在短短時間內迅速地擁有了一大批的黑粉。
有人斥責他噁心，為了出名不惜假扮男人，有人斥責他不誠實，也有人斥責他找人代筆，犯了圈中大忌。一時間網路上眾說紛紜，根本就沒有一個確認的定論。先前那場抄襲官司中，群眾們紛紛是站在君辰月這邊的，但是現在風向似乎是轉了，抄襲事件倒是被群眾們擱下不談。
「師姐，你身體恢復了嗎？」江扇冗有些擔心的看著辦公桌上一直在刷新微博話題的夏舟，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敢肯定，這件事是對方那邊放出來的消息。」夏舟冷靜的分析道，「他們身陷囹圄，自然是需要抓住關注度最高的君辰月的把柄，這樣注意力就會被轉移，慢慢地也就沒有人會去關心案子到底是誰勝訴了。」
江扇冗拿著下一期的樣刊，皺著眉對夏舟說道：「我們已經將君辰月的短篇作為下一期的主推作品了，這樣沒問題嗎？」
她們都是商人，自然利益為先，若是君辰月會給她們的雜誌帶來蝴蝶效應，那麼她們會毫不猶豫的在這個效應生效之前，殘忍地切斷雜誌和君辰月的一切關係。網上說君辰月的真實身份並不是那個叫林君辰的男人，而是他的妹妹，林君雅。
短短的時間內，就連作家本人的真實名字也一併扒出來了，至於作家住在哪裡，過不久也會被扒出來。
《江上月》本身為君辰月積攢的人氣和抄襲事件的關注度，將這件本來是圈子裡公開的黑秘密的負面影響無限放大，人們開始斥責現在的作家都是坐吃山空，所以文學圈才會越來越不濟。
「不，還是作為主打，但是在這之前，樣刊要重新做。」夏舟放下了手中的鋼筆，遞給江扇冗一張名片，「給楊之濟的事務所打個電話，就說我要找他談談這件事情。」
江扇冗接過名片，是楊之濟的名片，上面寫著事務所座機號碼和他的工作號碼。她不解的說道：「師姐，你不是有他的私人電話嗎？幹嘛還要特意打到事務所去？」
夏舟淡淡瞥她一眼，語氣疏淡道：「你那天沒聽到嗎？我，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所以當然不能再打他的私人電話了。」
「哦。」江扇冗不再說什麼了。
她怎麼感覺，楊師兄在鬧彆扭，師姐也在鬧彆扭呢？
————————————————————————
「楊律師，是找你的電話，說是采江的主編。」
楊之濟點點頭，手上卻還拿著卷宗，漫不經心的說道：「接進來。」
他放下了卷宗，眼睛有些飄忽的看了看桌上的座機，接著上面的綠燈亮了起來，他抿了抿嘴巴，將電話筒拿了起來放在耳邊，清冷的嗓音從口中吐出：「喂？你好。」
江扇冗一聽這有些冷淡的聲音就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楊師兄和陸師兄給人感覺還真是很不一樣啊，不知道師姐是怎麼泡到類型這麼不一樣的兩個男人的，頓了頓，她禮貌的開口：「楊律師，你好，我是采江文化的江扇冗。」
「我知道。」楊之濟淡淡說道，「但我希望你打電話過來不是只為了告訴我你是什麼職位的。」
「抱歉。是這樣的，關於君辰月的事情，我們總編想約你出來談談。」江扇冗一向知道他的時間寶貴，因此不敢多拖。
楊之濟皺眉將桌子上的鋼筆拿了起來，放在手上把玩，黑色的金屬筆殼和他白皙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總編不親自打電話過來？」
江扇冗有些諂媚的說道：「我們總編怕你不爽她。」
楊之濟抽抽嘴角，知道他不爽還不是照樣派個人打電話來了？他頓了頓，直截了當的表明立場：「如果是要我提供君辰月的資料，那麼恕我不能從命了。當事人的資料我們有義務幫他保密。」
江扇冗想不愧是當年的法學高材生啊，她還沒說什麼呢楊之濟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突然，楊之濟聽到電話那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把電話給我，我來說。」
幾秒后，就換了另外一個人來聽電話：「楊律師你好，我是夏舟。」
楊之濟頓了頓，隨後禮尚往來道：「你好。」
「先前我們和君辰月打過招呼了，他是同意的。所以這不存在泄露*的問題。」夏舟硬氣的說完這一句，接著語氣又神奇的軟了下來，「還是說，你就討厭我到這種程度？」
「......」
「楊之濟，你不會這麼無情吧。」
楊之濟扶了扶額，接著說道：「到時候把時間地點發我手機上，私人那個。」
那邊語氣輕快地應道，接著電話就掛掉了，楊之濟靠在柔軟的椅墊上，有些嘲諷的笑了。
原以為離婚了以後他能有骨氣一點，結果還是一樣。只要某人稍微裝裝可憐，他就立刻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楊之濟，活該你當一輩子米其林。」他淡淡說道，接著便沒有了下文。
——————————————————————————
楊之濟雖然對這個談事的地點有些不滿，但還是赴約了。
他早就料到了夏舟會遲到，不出所料，她真的遲到了。楊之濟早就習慣了等她，所以面色無波的在座位上默默地喝著白開水，之後拿出了手機默默地蹭店裡的wifi，默默地刷微博看微信消息。
就連一直在一旁的侍應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這個衣冠楚楚看上去頗有錢的男人怎麼會這麼小氣呢？為了蹭wifi都在這裡坐了一個小時了，他也不嫌喝多了白開水晚上會起夜嗎？
往往是越高級的餐廳就越不會趕客人，就是他在這裡坐到打烊，他們也是沒有理由趕他走的。
終於侍應生在觀察了這個男人很久以後，終於有人打破了這個認知。
看著那個不疾不徐走到男人對面坐下的漂亮女人，侍應生恍然大悟，啊，原來是有約在等佳人啊。
還會提前到，侍應生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就從負分變成了五星好評。
「對不起我遲到了。」夏舟這麼說，但是完全沒有道歉的語氣。
楊之濟早就習慣了，所以他也不在意，招服務生來點菜。夏舟到哪裡都愛吃一道菜，菜單還沒到她手裡，就點了一道剁椒魚頭。
「真是不怕死。」楊之濟淡淡說道，但是卻沒有阻止她點菜。
夏舟毫不客氣的說道：「沒事的，我吃了這麼多次也沒再犯過了。」
楊之濟淡淡轉過視線，接著點了幾道比較清淡的菜，服務生接過菜單之後，就是兩個人的談判時間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君辰月的真實身份了？」夏舟喝了一杯白開水，接著說道，「所以那天在這裡吃飯的人才是你和林君雅。」
楊之濟語氣平淡：「你不覺得你重點錯了嗎？」
夏舟有些尷尬的咽了一口水，有些任性的繼續把話題越帶越偏：「那天林君雅親你，也是怕你繼續說然後被我聽到吧？」
楊之濟嘆了一口氣：「如果你約我出來只是想說這個，那麼真的沒有必要。」
夏舟當然覺得沒有必要，他就是和那個林君雅上床搞出人命了，她也是管不著的。但是夏舟有個缺點，那就是凡事喜歡探究到底，讀書的時候這個缺點給她帶來了好成績，可是進入了社會之後，她這樣的性格就很容易吃虧。
「好吧，我不說了。」夏舟心情頗好的又喝了一口白開水，「我們說君辰月的事。我們雜誌要給他洗白，你說他能不願意嗎？」
楊之濟皺眉說道：「你們想用利用抄襲事件？現在案子審判結果還沒有出來，你們作為一個官方的代表，實在不適合在這個時候表明立場。」
他這句話是衷心的建議，通常公眾人物表達觀點，比常人要困難得多，不小心站錯隊，就可能是漫天的辱罵。何況夏舟代表的是整個采江。
「你覺得君辰月會敗訴？」夏舟挑眉，「我可一點都不覺得。而且論名氣，那個抄襲的作家已經封筆很久了，雖然名氣在那裡，但是論影響力，可能還不如一些網路作家，她若不是背後有強大的後台，恐怕也堅持不到上法庭這一步。」
「那你想要做什麼？」
夏舟聳聳肩：「倒打一耙，顛倒是非。只要我們一口咬定君辰月沒有謊報性別，也沒有找人代筆，之後再隱約的提醒群眾這件事是那個抄襲作家的背後勢力搞出來的，剩下的我們只要看戲就好。」
楊之濟笑笑：「你確定？」
「這個圈子如今越來越不幹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除了自己誰能說得清楚？君辰月是男人是女人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影響，他只要能給我帶來利益就好了。」夏舟將手撐在下巴處，「況且，你要相信網民的力量。」
成千上萬的網友的炮轟，就算不能實質性的起到什麼作用，也足以讓輿論倒戈相向，她夏舟手下的八卦雜誌那麼多，找個水軍有什麼難的。
楊之濟當正派律師當多了，對夏舟的行為有些不認同。
夏舟承認這麼做確實有些不要臉，但是賺錢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也不說什麼了。反正她在楊之濟心裡已經是個壞蛋了，再壞一點又怎麼樣？
反正他又不要她了，她壞一點也沒什麼了。
剁椒魚頭端了上來之後，夏舟毫不客氣的就開始動筷子了。
「夏舟，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不愛你，所以你這麼毫不顧忌的在我這個律師面前說這些？」楊之濟看著她吃的一臉舒爽，突然有些不滿的說道。
夏舟想要開口解釋他完全想錯了，魚肉還沒來得及咀嚼就一個不注意從喉嚨里劃了下去，她的喉嚨頓時被嗆到了，臉色開始有些發青，一直在拍打自己的胸脯。
她越來越覺得呼吸困難，魚肉的辣味加上剛剛的刺激，讓她的肺剛剛無法順利的呼吸，夏舟最近因為沒有楊之濟在她旁邊叮囑吃藥了，於是也沒有按時吃藥，哮喘好死不死，就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楊之濟見她不對勁，急忙走到她面前來，蹲下來捧住他的臉問道：「哮喘病犯了？」
他眼睛里那麼明顯的擔心讓夏舟不自覺停止了呼吸，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看吧，她果然不能和他一起吃飯，不能在他面前犯病。
她一點都受不了他這樣明顯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