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看清楚
崑崙，現在比較尷尬。
如果說完全沒實力，那也不對。崑崙保住了開封、漢中、蜀郡、定難，開闢了偌大的關西地盤。強大的鐵騎軍修生養息幾年，完全可以揮軍南下，重奪中原。
但是問題就在於，不管是柴宗誼，還是柴宗訓，都不願意成為一個區域小國的名分。
柴宗誼要滅掉遼國，或者把遼國徹底趕到大秦。完成大唐時的完整疆域。這個名分，除了渤海拿下了高麗和倭國可以比擬以外，可以說是舉世無雙了。
有了這個名分，渤海不反，金陵就是叛臣。
崑崙城建立的朝廷，設了三個總務府。形成了一套完整體系。而這個體系不包括金陵。
柴宗訓只有十七歲，還有時間。就算是柴宗訓不行，也還有在渤海的柴永清。
柴永清現在在渤海讀書，據說被培養得非常不錯。將來如果高繼沖承認皇族，把柴永清扶起來一點都不困難。正因為看到這一點，西征大軍旗下的將領，把小一輩的人全部送到了渤海，雖然只是在太原府讀書，將來扶持柴永清的意思其實非常明顯。
這也是朝廷中的大臣，一心要立高念容為後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讓柴宗訓佔據一點先機。
高念容和趙芸還不同。趙芸可能會是一個好皇后。而高念容，很明顯，高繼沖那是當接班人來培養的。符金定是生了一個孩子，但是這個孩子跟高念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現在就算是有機會在生一個兒子，恐怕也來不及了。
正因為高念容和高敏這麼好，所以以前想要把高仲鈞扶起來的人，現在也要思考一下。如果王家和符家聯合起來，誰能擋得住？就連各地的高家人物，現在也紛紛轉了方向。
而高仲鈞已經表明了自己就是相當了一個科學家，一個老師。其它的沒興趣。現在高仲鈞與高念容的關係回到了以前親密程度。
高念容，有著父親撐腰，有著王婉容神仙一般的聲望，自身也非常不錯。就算是將來又是一個天後，那也會帶來一個盛世。
范質不知道柴宗訓到底怎麼想，但是封高念容為龍城縣主，朝中大概不會有人反對。
「先天不足，後天補也不補起來。皇上啊，您算是生不逢時。」
范質只能嘆了口氣。
柴宗訓娶不娶高念容，都是一個過渡君王的命。
范質出去之後，柴宗訓興緻勃勃地翻看白銀礦山和朔昆鐵路的建設規劃。這是渤海的新玩意兒。
以前柴宗訓看的都是大臣上的奏摺，是個人的見解。渤海的這些規劃，是集中了基層官員的智慧寫出來的，光排在上面的名字就有好幾十個，他們都隸屬於北方規劃院，是一個機構，而不是某個大臣。
這是渤海的一個很鮮明的特點。關中總務府和關西總務府雖然參照渤海進行了機構設置，但是還是實行主官和輔臣的制度。也就是說，總務府只是任命一個主官，其它的小臣都是主官自己找的。奏摺當然也是以個人名義。
趙芸看著丈夫專心的樣子，就想起來范旻以及他帶過來的幾個女官們的話，心裡不禁有些猶豫。
「有什麼話，你直接說。」
柴宗訓早就注意到了妻子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皇上，您還是等到柴永清成年了，就把皇位讓給他吧？」趙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低聲道。
柴宗訓也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趙芸懷孕了，這個消息他一直瞞著，但是總不能一直瞞著，總有一天會露餡的。為什麼會有柴宗允？柴宗允為什麼要送走，為什麼柴宗允會遭遇到截殺，至今毫無音訊？
柴宗訓搖了搖頭道：「原本就是要這樣的。我爺爺早死，我父親早死，我哥哥現在看，也是急著去死。我還想活得長一點，和你相伴到老呢。」
柴宗訓在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說話就像平民一樣毫不客氣。
「朝中的大臣有說讓皇上立龍城縣主為後的。聽說皇上以前也想立她為後。」趙芸還是有些委屈的，她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一個皇后的本分。除了沒有讓柴宗訓找更多的嬪妃外。
但是現在的情況，找嬪妃，西征大軍的將領把子女都送到了渤海。能找的就是那些世家大臣的，那是找死啊。不僅是自己找死，還會害了柴宗訓。
「高念容你又不是沒見過？她騙你的時候，你不還是以為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我見她的時候，她干潛入皇宮空，如入無人之境。我能夠逃命，就是因為她。你覺得她願意來當這個皇后？」柴宗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做不到。
趙芸就嘆了口氣：「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以後該怎麼辦？」
「怎麼辦？把鐵路修完，把白銀礦建好，把崑崙城經營好。准務所，准務銀行都要辦下去。我們還要在崑崙城自己辦學校，有了銀子讓那些奴隸的孩子上學。」
柴宗訓抬頭笑道：「也許我們還要和高念容親近一點。靠向渤海，我們能夠活得很好。靠向世家，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我爹也是靠世家的。」
柴宗訓冷笑了一聲：「你爹送過來的人，她們的話，你聽聽就好。凡是你要多想一下。你爹就是走世家的路子，但是未必好。我家不行。我爺爺靠的不是世家。我爹滅佛，靠的也不是世家。我哥和世家是老死不相往來。鐵騎軍現在連徵兵都做不到。」
「為什麼？」趙芸不明白。
柴宗訓嘆了口氣：「我以前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現在知道了。因為我們要的是一個國家，國家繞不過庶民。我們不能放著庶民不管。可是世家可以。」
見趙芸還是不懂。柴宗訓就道：「想要管庶民，就要壓制世家。但是你看看，朝中的大臣。就算是兩位丞相再忠心。條件也是不妨礙世家的條件下，才去做事。」
他回身抱了抱妻子：「放心啦。只要這兩年的政策能夠實行，哪怕只實行五成。我們也有資格和各方談條件。和渤海談條件。姨夫有沒有野心我不知道，但是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
柴宗訓指了指北方：「龍城，世家鬧得不像話，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看著他們跳到什麼時候。高念容不給我面子，但是更加不會給世家面子。最後對誰有利，還真的說不定。」
趙芸笑著搖頭：「你這樣說我更加糊塗。」
柴宗訓笑道：「那就簡單一點。是跟著渤海或者高念容對他們好處多，還是跟著我好處多。」
趙芸這次明白了，很崇拜地看著丈夫：「皇上還真是皇上。」
柴宗訓卻低下頭繼續看說：「如果你像我一樣，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你可能會比我看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