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外使

第879章 外使

柴宗訓以為趙芸會哭,但是她完全沒有,反而拿出了皇后的架勢。

范旻,丞相范質的兒子,據說是個天才。

天才,渤海何其多也。哪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鋒芒畢露,活得十分恣意。原因是燕國公把他們當自家的兒女一樣看待。就連柴宗訓,見到高繼沖的時候,有一刻,也以為自己是。

但是現在的范旻,小心,謹慎,圓滑得像河床上,磨光了的石頭。

趙匡胤的家書寫得十分誠懇,篡位以天下大義來解釋,既然金陵稱皇,但稱柴宗訓為天子,趙芸為天後。稱崑崙為天庭。但是這只是稱呼上的表現,家書更加多的是對女兒的想念和各種告誡。簡單說就是既然當了天後,就要有天後的樣子。

對柴宗訓,沒有多提一個字。

柴宗訓看著站在大殿兩側的范質和王溥。以前十分討厭他們管著自己,但是現在才知道,真心輔佐柴氏的,就是他們。只是范質很顯然看著兒子,心情難以平復,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柴宗訓笑道:「北方十六省,設了總務府。燕國公當了總務長。朕準備設漢中總務府和漢西總務府。比照北方總務府設置。至於金陵,朕就管不了了。」

柴宗訓沒有先接見慕容德平,但是消息已經傳遞過來。這也算是燕國公私下裡給的建議。

漢中總務府包括了蜀郡、開封、延安、西海一直到崑崙城。慕容延釗調到崑崙城,任總務長,下設五院。朝廷可以保留原樣,也可以稍微簡化,因為需要放權給各總務府,所以設弘文館,集賢館等議事機構,設大學士。

柴宗訓當然知道高繼沖的意思,就是需要抓教育,就像抓經濟布局和黃河治理一樣,把教育要抓在自己手中,那麼這個天下就還是柴家的。如果能夠抓住軍隊,那自然是最好。可惜大周的精銳都在自己長兄手裡。其它的軍隊根本不聽話,柴宗訓無人可用。

教育起來,軍隊也會有,只是這需要漫長的時間。

曹彬要調往龜茲,統領漢西總務府,這也是無人可用的表現。漢西總務府的官員會是已經打不動,傷病在身的將領組成。以前開封府的大部分官員也會調過去。

至於符家軍,暫時還不敢動,如果沒有符家軍隔在渤海和金陵之間,兩邊會很快打起來。

再說了自己的外家對渤海更加親近,自己這邊畢竟晚了一輩人。

柴宗訓知道,這是姨父給自己面子,如果自己不設總務府,這大周朝廷早晚會崩解,或者只是擁有很小的地盤。但是設了總務府,情況就大有不同。

柴宗訓笑眯眯地看著自家皇后收起家屬,語氣中有幾分愉悅。而范旻站在下面卻十分難堪。

「天子行新政,屬臣不敢多言。」

柴宗訓笑道:「朕不求別的,近來崑崙與金陵商貿往來增多。但江南各府,管卡收費甚多,幾乎是一府一卡。地方盤剝日甚,一匹機織布到了崑崙,竟然與渤海混紡布一個價錢。以前賣給吐蕃回紇人,那是別人沒辦法。但是現在恐怕是不行的。」

范旻的心裡就更加苦澀,各州府收費,這是常態,就算是金陵也是管不住的,因為地方也確實需要錢來開支。

「北方總務院提議從朔州修一條鐵路到崑崙,別的不說,北方混紡布到了崑崙,省了很多運費。而混紡布厚實,保暖。機織布太薄,商人們無利可圖,自然就不會販賣。這對金陵恐怕也不是好事。」

「屬臣記下了。」范旻只能拱手。

「光記下了不管用。其實漢中總務府所轄,也有這種現象。昨天范丞相和王丞相都認為直道應該參照鐵路管理,把直道統一起來,設公路局。收費還是要收一點的,因為這些直道的維護就由公路局才承擔。地方政府也少了一項開支。但是總的來說,直道的收費要降下來。」

范旻就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兩位丞相。

但是兩位都垂著眉毛,而父親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滿是心疼。

范旻的眼睛一熱,連忙低下了頭,不願讓老父親看見。

「商家的耗費,除了路上的,還有銀票承兌。那些銀號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兌換利耗到了崑崙盡然累計到了三成。准務銀行還是要辦,為了這件事,位於燕京的准務總行和大周標準幣我也認了。銀票異地承兌,不算多遠,利息只能參照準務銀行的辦理。」

柴宗訓道:「如果不行,我只能對金陵進行封關禁商。」

范旻連忙道:「江南銀行會參照準務銀行辦理相關業務,還請寬限時日。」

柴宗訓點頭:「情況你也很清楚,鐵路我是要修的,交通局,准務銀行我是要開的。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

范旻退出大殿的時候,所有的大臣都退了出來,應該是柴宗訓直接揮手退朝了。

范旻就在宮門外弓腰等著父親出來。

范質是最後出來的,他揮著袖子,帽子有些斜,腳步踉蹌地緊趕慢趕。他身後的王溥伸了伸手,還是嘆了口氣,放下來。前面的大臣也紛紛給范質讓路。

倒了宮門口,見兒子一直弓腰等著。范質過去想要把兒子扶起來。

但是范旻直接跪在了地上:「孩兒不孝了。」

范質摸了摸兒子的頭:「沒事,沒事就好。不管在什麼地方,沒事就好。」

王溥從後面趕過來,見其他的大臣紛紛躲開了范旻跪拜的方向,就笑著說:「你們父子倆見面,總不能然我們這些人躲著走吧。」

范質就連忙把兒子拉了起來。

「能回去看看你母親嗎?」

范旻站起來擦了一把眼淚:「怕是不行。我想趕到朔州,從朔州到燕京。天子要修鐵路,很多事情我不熟悉,我想看看,才能到金陵回報。」

「你這一路是坐船過來的?」

「是,有渤海的機器船,倒是不那麼辛苦。只是黃河上游的河防好像全部都沒有了,到處都是汪洋一片。」

范質笑道:「人給河讓道呢。不過牧業和漁業將來能夠發展起來,也算是不錯。河道上不是每個地方都通航,一路上也很辛苦。」

「不辛苦。以前出使,往返都是數月,現在很快了。」

王溥笑道:「貴參住在什麼地方,我們是不是可以敘上一敘。」

「我暫住鴻臚寺,齊王趙延美在開封與曹將軍會談,不日也要北上燕京,齊王只是副使。」

三個人一起往鴻臚寺方向走,范旻彎著腰走在兩個人的後面。

「渤海派了使者過來,是慕容家的老四。皇上還沒有見過他們。」

柴宗訓沒有先見慕容德平,是因為朝中的事情沒有處理好。如果事先設了總務府,朝廷就是接見藩臣。不然就是如見范旻一樣,見的是外使。這有著本質的區別。所以也難怪柴宗訓說話不客氣,語帶威脅。

當然這些事情,范旻是不知道的。

「如果可以,還請丞相引薦,這樣能省去很多時間。」

范旻是子侄輩,所以對王溥也沒有那麼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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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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