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二章 仁君慈父

第四四二章 仁君慈父

兩人坐著許久不說話,就像是多年的朋友,已經成為至親之人,無需多言,便能知曉對方心事。

「哎,朕疼愛高陽這麼多年,為了一名和尚她竟然如此恨朕。」終於,李世民緩緩開口,提到的當然還是自己心心念念記掛的女兒。

「都是高陽不懂事,只是我也覺得你處置辯機太狠了。」袁紫煙抬眼問道。

「不管辯機冤枉與否,他明知不可為,卻給皇室公主抹黑,理應當殺。橫豎都是個死,刑罰並不重要。」李世民擺手說道。

袁紫煙沒有再追問,辯機的死十分具有震懾性,也就是說,不管宗教文化多麼繁榮,信徒如何多,真正掌控天下的還是帝王。

「紫煙,你覺得治兒到底怎樣,是否能擔當一國重任?」李世民突然問道。

「相信我,治兒會是個好皇帝,而且也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袁紫煙輕聲道。

其實歷史上因為武則天的存在,總有意無意的把李治寫成一個孱弱不堪的國君,而事實卻是,唐朝的版圖正是在李治執政時代最大。

要說政績有人為的因素,那麼壽命便是天意了,李治在位三十四年,這在古代皇帝當中,也算是中高水平的,也直接造成武則天六十多歲才登基。

對於袁紫煙的話,李世民十分放心,終於不再對這個兒子產生懷疑,他一生尚武,開闢了大唐盛世。而兒子李治良善敦厚,定可教化世人,以德服眾。

袁紫煙猶豫半天。說道:「世民,聽說房大人病了,好像還很嚴重?」

「哎!」李世民發出一聲長嘆,雙手按在膝蓋之上,沮喪道:「朕已有所耳聞,有心想要去看他,卻不知該如何面對高陽。若是父女二人再度發生衝突。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世民,你到底怎麼了,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袁紫煙嗔道。眼圈卻不由的紅了,心裡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罷了,不可為了高陽讓忠臣失望。紫煙。明日與朕去看看房玄齡如何?」

「好。」

天色不早。李世民起身要回去,也許是坐得太久,身體又虛,起來時一陣頭暈目眩,幾欲摔倒。袁紫煙眼疾手快,瞬間位移至跟前,用自己的身體扶住他,李世民微微一笑。對此也看淡了許多,在袁紫煙的攙扶之下緩緩回寢宮。

身後跟隨的太監先是嚇出一身冷汗。隨後在黑暗之中偷偷抹眼淚,不知是替皇帝擔心,還是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擔心。

武媚從裡屋聽到了談話,反而感到一絲慶幸,也許到現在她能體會到姨娘的苦心。皇帝看似年輕時英勇善戰,但是從目前情況來看,不像是長壽之人,反倒是李治才值得託付。

武媚跟李世民談不上多深的感情,自然也不會替他太過哀傷,只是幻想著等皇帝駕崩之後,自己能嫁給李治,再不濟也會被他安置在宮外,衣食無憂的度日。這隻不過是武媚能夠賴以生存的想法而已,她絕對想不到,等待她的將是驚天浪濤,滾滾而至。

袁紫煙手舉夜明珠,為李世民親自帶路,李世民安靜而踏實,回去后,梳洗完畢,用過葯后直接就睡著了,平靜的就像是個孩子。

也許是《心經》起到了作用,對於生死,李世民不像以前那麼執著惶恐,最近也沒有找李淳風催什麼長生不老仙丹。

袁紫煙一直坐在李世民身邊,不知不覺,來到唐朝已經三十多年的時光了,雖然音容笑貌未變,這是否代表她一顆心也從未變過呢?

哎,在唐朝生活的歲月都要超過穿越前的年紀,不知道父母可還都在,又或者說,漫長的數十年對於未來不過是個時間點,穿越回去之後還像之前一樣呢?

如果父母以及身邊的人都感覺不到袁紫煙的變化,本人是否感覺像是一個蒼老的靈魂鑽進了一副年輕的軀體之中呢?

好複雜。

袁紫煙微微搖搖頭,如今她的遁走之術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嘗試很多次,但是最好的結果就是超過人的視力範圍起到隱身的作用,再就沒有其他異常了。

李世民已經微微發出鼾聲,袁紫煙替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抬頭望去,一輪明月當空照,顆顆明星熠熠生輝,景色竟然如此美好。

不知道為何,袁紫煙總覺得現在覺少了,有時打個盹便能恢復體力,晚上也只是在子時睡上一覺,第二天便可精神飽滿。

為此,袁紫煙還找了御醫來診治,並未發現異常,然後袁紫煙又去找李淳風,李淳風也並沒有查出什麼不對,反而勸她可以用這個時間參禪打坐,調養心性。

時間多了,如果不充分利用起來便覺得十分難熬,袁紫煙一般會看書打坐再就是替李世民打理奏摺,日子也過得比較充實。

第二天,李世民早朝之後,便和袁紫煙一起親自去看望房玄齡。

由於房玄齡病得很重,李世民提前並未通知,到了府上時,房遺直才代表父親匆匆來接駕。房遺直眼眶深陷,形容憔悴,似乎還沒從喪妻之痛之中走出來,父親又病倒了。

在這種大家庭,父親就是一家的主心骨,兄弟已經勢如水火,房遺直隱約一種不祥的預感,等父親這個靠山倒下之後,這個家很快就要散了。

「公主和駙馬出去了嗎?」李世民有些失望的看看房遺直身後。

「啟稟陛下,二人並未出府,想必是還沒有起床。」房遺直帶著莫大的不滿口吻說道。

李世民嘴角一抽,臉上現出慍色,公公病重,高陽竟然還能天天睡懶覺。兒媳婦也就罷了,房遺愛也不是個東西,就不知道服侍父親?一步錯,步步錯,當初真不該把女兒嫁給房遺愛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如果是能與房遺直結為夫妻,一定會避免這些風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陛下,其他的以後再說,咱們先去看看房大人吧?」袁紫煙提醒道。

李世民陰沉著臉點點頭,隨即吩咐道:「讓駙馬速速也一併前來!」

走進屋中,見到掙扎著起身更衣的房玄齡,一見李世民進來,慌忙顫巍巍的在床上行禮:「不知陛下前來,有失儀容,還望陛下贖罪。」

李世民暫時將不悅拋向腦後,呵呵笑道:「都說房愛卿為大唐美男子,將朕都給比了下去,難得見愛卿如此狼狽時刻,朕反覺暢快!」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笑了,該搬凳子搬凳子,該上茶的上茶,房玄齡嘆息著打量李世民,流淚道:「幾日不見,陛下清瘦了許多。」

「愛卿託病不朝,朕缺少幫手,自然要比平日還累。」李世民微微笑道。

「陛下,若能讓太子歷練,便將朝事交給太子吧。」房玄齡想了想,突然說道,表情誠懇。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房玄齡又是這種狀態,說出的都是肺腑之言,李世民並未惱火,平靜的說道:「愛卿是想讓朕禪位太子,做太上皇?」

「臣萬死!只不過不忍看陛下如此勞累,真該好生調養,切莫像臣一樣,等倒下之時,怕是再也起不來了。」房玄齡不停流淚,袁紫煙上前替他擦拭。

「房大人,你的心思都明白。只不過大家的疲憊不在朝堂,而是家事之上。陛下也是位父親,當然疼愛太子,也沒有不捨得這皇位。只不過陛下唯恐太子落下不賢之名,只有自己堅持了。」袁紫煙說道。

「還是紫煙了解朕的心思。人之一生,難逃一死,朕的身體在早些年虧空巨大,不管隱退在哪裡都不管用了。何必再為了幾日安逸,讓治兒後世承擔罵名呢?」李世民嘆息道。

「陛下,仁君慈父,希望天下人都能懂。」房玄齡十分感動。

正說著話,房遺愛匆忙的趕了過來,慌張張叩拜行禮,這幅樣子,連房玄齡看了都將頭別過一旁去。

「遺愛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吧。」李世民冷冷的說道,又問:「高陽怎麼沒見與你一同前來?」

其實高陽得知父皇前來,內心是十分高興的,但又抹不開臉面,於是撒嬌任性,就說自己病了,希望父皇主動前來看她。

不過,房遺愛十分珍惜獨自佔有高陽的當前局面,不願她將感情分給任何人,避重就輕的說道:「啟稟父皇,公主偶然病恙,剛剛服用了湯藥,已經睡下了。」

李世民滿臉不悅,拳頭都握緊了,房玄齡也無言以對,這個公主實在是太任性了,父皇來了都不知道前來參見,無法無天!

李世民壓下心頭怒火,裝作無事人一樣,實則是點撥房遺愛,這個爵位你們兩口子就別惦記了,還得是房遺直的。

「愛卿啊,其實你我也是幸運的,等到百年之後,朕有治兒接管天下,你不也有遺直嗎。朕看遺直氣度不俗,沉穩幹練,堪當重任,朕一定會交代治兒,重用遺直。」李世民微笑著對房玄齡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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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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