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挫生變

總是打一下歇半天實在無聊，又不想回去打兔子，擎蒼靈機一動，乾脆和別人一起打，這樣被攻擊的頻率自然就小了。

她張望一下，看到附近正好有一個人在孤軍作戰，立刻揮舞著小棍跑上前去，連擊兩次，田鼠死於棍下。那人是個20幾歲的年輕人，五官端正，算得上是個帥哥，他看了擎蒼一眼，沒說話，轉頭又去襲擊另一隻。擎蒼立刻跟上去一起打，完全沒注意到年輕人眼中的不滿和厭煩。

兩個人一起打快了很多，尤其每次都是那個年輕人先攻擊，田鼠基本只咬他一人，擎蒼輕鬆許多。直到擎蒼跟着他打到第四隻，他只打了一下就走開了，擎蒼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殺死田鼠，自己也差點死掉，幸好恰逢升級才轉危為安。

擎蒼並沒在意，再次緊跟着年輕人打怪，不料那人忽然停下來對她破口大罵：「靠，神經病，就會搶別人的怪，給臉不要臉，你是不是花痴啊，你他x的xxxxxxx」下面不堪入耳的話已自動被系統消音。

擎蒼呆若木雞，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乖孩子的她從未被罵過一句髒話，更別提那些侮辱性的字眼，周圍人的目光像鋼針一樣刺到她身上，她恨不得變成別人棍下的小田鼠，立刻化為白光消失無蹤。

呆立半晌，她嘴裏終於小聲吐出幾個字，「我……我不知道什麼搶怪，我不知道……」

年輕人冷笑：「說得好聽，騙鬼呀，想撿現成的想的美，你要是個美女我倒是可以考慮，就你這模樣，算了吧，滾遠點，別在我這礙眼！」

擎蒼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是因為怕，前一刻的羞愧竟不翼而飛，現在充滿她全身的只有憤怒!

人群中似乎有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別說了，她真是個新手的，罵這麼難聽太過份了！」

然而擎蒼的耳朵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看着那年輕人算得上英俊的臉，卻只覺得猙獰無比，醜陋不堪。她騰地舉起手中木棍，狠狠沖着那人的臉上打去。木棍直直擊出，眼看要碰到那人的臉，卻像打在空氣中一樣揮空了。

年輕人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想用手擋，見棍子輪空，哈哈大笑：「沒見過這麼蠢的，10級以下的新手不能pk，想打我，來呀來呀，再打！」

擎蒼一擊不中，又聽到什麼「pk」之類完全不懂的東西，氣悶難當，狠狠攥緊拳頭，好半天才控制住全身的抖動。她不再看他那副嘴臉，轉身走到不遠處，立刻坐下打坐。

圍觀的人見已無熱鬧可看，慢慢散去。

擎蒼一邊打坐，一邊注意著那個年輕人的行動。她剛才站立不動的時候被田鼠咬了兩口，生命已經不多。片刻之後，生命恢復完畢，擎蒼馬上站起來。

那人仍在原地打怪，擎蒼快步上前，飛快地擊中一隻在他稍遠處的田鼠然後閃開再去打另一隻，如此幾次，引得五六隻田鼠跟在自己後面，待跑到那人身邊，立刻加快速度跑遠，失去目標的田鼠不約而同地攻擊起了年輕人，幾秒鐘之後，他就一命嗚呼，倒地身亡，只留一具屍體在地上。

擎蒼仍不解氣，上前一看，地上顯示著：玩家「刀下不留人」的屍體。原來這小子叫「刀下不留人」，她暗中記下，剛想在屍體上踩上兩腳，霞光一閃，那人竟又復活了。

擎蒼一驚，詐屍？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遊戲中見到人死，遊戲設定10級以前的新手可立即在原地復活，只是等級要降一級。

死去活來的刀下不留情氣急敗壞，竟也忘了不能pk，妄想攻擊擎蒼，嘴裏還不乾不淨地罵，不過都被系統消音了。擎蒼不跟他糾纏，打定了主意要以牙還牙，先轉身離開，卻不走遠，等刀下不留人再次開始打怪，她又故技重施。

擎蒼畢竟級低命薄，被田鼠咬到三、四次就會被掛，再小心也難免失誤，接連兩次害死刀下的同時自己也掛掉，不但如此，周圍兩三個打怪的玩家也被連累，殃及池魚。

一時之間，刀下不留人的罵聲，無辜玩家的埋怨聲和再次聚集起來的圍觀者的議論聲讓擎蒼頭昏腦脹，看看自己已經降到0級的屬性，她心頭一陣鬱悶，無心也無力再報復下去，丟下手中棍子，也不辨方向，胡亂邁步就走。

遠遠丟開了身後的吵嚷，擎蒼慢慢低頭前行，忽然聽旁邊有人說話：「嘿，你真的是第一次玩遊戲嗎？第一次玩就知道引怪殺人，我看你挺厲害的嘛！」

擎蒼轉臉一看，是之前遇到的橘子汽水，她不想開口，隨意「唔」了一聲，快走幾步，甩開了他。

看到眼前熟悉的石碑，擎蒼才發現自己走的是回村的路，已經進了村子。正想要不要下線，前面一個女孩拉着個年齡相仿的男生急急地跑着，嘴裏還**叨著：「快點，先去把任務做了，然後我們再去打怪！」

任務？玩遊戲還有什麼任務？擎蒼奇怪地想，暫時放棄了下線的打算。玩了半天遊戲，無非是重複的打怪，她已經沒多大興趣，幾乎沒有再玩下去的願望，對於此時冒出來的任務，她抱着「既然來玩一趟總要多見識一下」的想法，跟着前面的兩人一路同行。

「你也去做任務嗎？」女孩注意到擎蒼后問。

「是啊，」她點點頭，「不過我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任務呢？」

女孩一笑：「我也不知道啊，聽說遊戲設計的挺複雜的，每個人接到的任務都不完全一樣，這樣就不好找人幫忙了，不過也蠻有意思的。」

「那到哪去找任務啊？」

「只要多找幾個NPC問問就行了。」見擎蒼一臉迷糊，女孩耐心地解釋，「NPC就是遊戲里的人，不是真正的玩家，一說話你就能認出來。」

「哦，」擎蒼恍然大悟，「謝謝你啦!」

知道如何接任務后，擎蒼不再跟着兩人，道過再見，她一個人在村子裏轉悠起來。

剛進來時她只顧隨人群一起趕路，連村子都沒仔細看過，現在有時間可以好好參觀一下。

離村口不遠是一片青石板鋪地的居民區，道路兩旁是一座座小磚房，少說也有百十來個，大部分屋子都是房門緊閉，擎蒼不敢冒然上去敲門，繼續沿着青石路向前走。經過一座紅頂白牆的房子時，擎蒼忽然發現這座房子的門是敞開的。她站在外面伸進頭觀看，裏面是一個小院子，院子深處才是內宅。

正當她探頭探腦之際，一個洪亮的嗓門差點把她嚇倒在地：「門口的小姑娘，有什麼事啊？別站在外面啦，快進來說話！」

擎蒼定睛一看，一位穿着藍布褲子、紅色碎花上衣的大嬸正從裏屋走出來，熱情地招呼她進屋。

她心中好笑：沒想到還有年紀這麼大的大嬸喜歡玩遊戲！轉**又想，不對，如果這大嬸也是玩家的話怎麼會擁有這麼一棟房子呢？而且她的打扮也和其他玩家明顯不同。

來不及細想，大嬸已經把她拉進屋裏。

「姑娘是我們村的新進人口吧？以前沒見過。來者是客，今天就在孫大嬸家吃飯吧！」

聽了這番話，擎蒼才敢肯定，這孫大嬸一定就是傳說中的NPC了，看這大嬸神態語言無一不傳神，又想到初登陸時遇到的神秘男子，她不由得再次為遊戲的逼真而讚歎。

「謝謝您，孫大嬸，我叫燕擎蒼，今天剛來到望月村，您這有什麼任務嗎？」

「任務？」孫大嬸一臉迷茫，「什麼任務？我沒有啊！」

擎蒼滿懷的期待落了空，失望道：「嗯，沒什麼。」摸摸肚子，倒真有幾分餓了，再看看自己的屬性，飢餓度已經達到了82，她決定先在這蹭頓飯再去別處。

大嬸圍上圍裙，真的開始動手燒水煮飯。乾等著人家做飯給自己吃實在不好意思，擎蒼想上前幫忙，孫大嬸連連擺手，「哪能讓客人幹活！」想了想道：「你實在想幫忙的話，我家阿花在院子裏，你就去那拿兩個阿花下的蛋過來吧！」

擎蒼應了一聲，立刻去到院子裏。剛才沒注意，院子裏果然有一隻毛色花花的大母雞，此刻正精神抖擻地在踱步。擎蒼四處尋找，終於在牆角找到一顆白色的蛋，她彎下腰剛要撿起雞蛋，那花母雞竟然猛地跳過來對着她的手狠狠地一啄。

「哎呦！」擎蒼手一抖，雞蛋脫手了，花母雞立刻一躍而上，撲到蛋上面，還不停地想繼續啄她。

擎蒼氣憤不已，用手推母雞它卻紋絲不動，伸手去掏蛋立刻被啄，不是很痛卻也不舒服。幾次取蛋不成，擎蒼耐心全無。本來她只要去尋找別的雞蛋，在母雞撲上來之前撿走就可以了，可惜，擎蒼的犟脾氣又來了。

想起之前在刀下不留人那受的氣，現在又被一隻母雞欺負，擎蒼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憋氣，這遊戲似乎凈是找她麻煩。她瞪着趾高氣揚的花母雞：「死母雞、臭母雞，讓你欺負我，我讓你變禿毛雞！」

一抓下去，用力一扯，「叮」地一聲，系統提示：「您得到阿花羽毛一根。」擎蒼一愣，剛才她只是隨便說說，哪想到真的拔下一根雞毛來，試探著又一抓，「叮」，「您得到阿花羽毛一根」。

「哈……哈……哈哈！」隨着系統提示的不斷響起，阿花的毛越來越少，擎蒼卻是越拔越起勁，「誰叫你欺負我!誰叫你不起來!誰叫你啄我！」說着說着變成了：「誰叫你長這麼多毛！誰叫你下蛋！誰叫你是母雞！」

眼看着花母雞隻剩下尾巴上的三根毛，阿花用悲憤欲絕的目光最後看了擎蒼一眼，無比可憐地縮進了角落。

擎蒼看看滿手的雞毛，扔了可惜，乾脆先放進包袱里，整整108根，只佔了一格。她撿起地上的雞蛋，又在院子裏四處找找，竟又找出八顆蛋，除了兩顆給孫大嬸的，剩下的也放進包裹。

擎蒼剛把雞蛋交給孫大嬸，系統聲立刻響起：「完成孫大嬸所託任務，您得到10聲望，20銅元。」

原來這樣就是接任務，擎蒼終於明白了，雖然這樣的任務很簡單，但她覺得至少要比一直打怪有趣得多。在孫大嬸家吃過飯，她的飢餓度又變成了最初的0。站在院子裏向孫大嬸告別時，擎蒼看到**的阿花在角落瑟瑟發抖，不由心情大好。

出了孫大嬸家，擎蒼繼續前行，直到走出青石街區，再沒找到第二間開門的屋子。拐過一個彎，前面出現兩條路，一條路口寫着望月村草場，就是她在遊戲中誕生的地方，另一條路通往一個小池塘。

池塘上橫著一架小石橋，一個20幾歲，青色衣褲、農夫打扮的小夥子正坐在橋頭唉聲嘆氣。擎蒼無視地走過，走出幾步才反應過來，那小夥子明顯是個NPC嘛，暗罵一聲自己真笨，趕快回身走到他近前問：

「這位大哥，你有什麼難事，怎麼在這裏唉聲嘆氣的？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

小夥子眼前一亮，「真的？你真願意幫我？我來望月村快十天了，村裏人都不願意幫我，真是太謝謝姑娘你了！」

小夥子把事情經過詳細講給擎蒼。他名叫張梁，本是外村人，偶然與望月村的李悅兒姑娘相識進而一見鍾情，他幾次提出要向李家提親卻被悅兒勸阻，說時候未到，沒想到上個月悅兒託人送來一封信，信上寫兩人有緣無分，她已遵從父母之命嫁給了本村富戶張有德的大兒子張有權。張梁不敢相信，急急趕到望月村卻發現悅兒果然已經嫁人，他不死心地想找悅兒問個清楚，卻根本沒機會見面。於是，張梁寫了一封信，希望託人帶給悅兒，約她出來見一面，沒想到本村人不願得罪張家，根本沒人理他，所以他才會在橋頭傷心。

還真是個曲折動人的故事，擎蒼心想，果然是包辦婚姻害死人啊！二話不說，拍拍胸脯對張梁下了保證，保證把信送到，問清了張家的地址，擎蒼拿着信，興沖沖地去了。

張有德家在村東頭，一看他家院落佔地就知道這傢伙的成分肯定是地主！足有兩人高的紅漆大門在周圍小矮房的對比之下氣派的很，雖然大門緊閉着，擎蒼也沒猶豫，「咣咣」地敲起門來。

大門打開，一個山羊鬍子老頭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了擎蒼幾眼，不耐煩地問：「你有什麼事？」

地主的狗腿子!擎蒼忿忿地想，又想到直接說找悅兒恐怕不好，於是道：「我找你們家老爺有事，讓我進去吧！」

「今天我們家老爺沒有訪客，閑雜人等不得入宅，好走不送！」

擎蒼一愣，眼看大門要關，急中生智：「我是你家大少爺張有權剛買的丫鬟，今天來報道的！」

「嗯，」山羊鬍又看她幾眼，「確實像個丫鬟，進去吧。」

走進大門，擎蒼仍腹誹不已：我才不像什麼丫鬟呢，你倒真像個奴才！

院子大，擎蒼的方向感又奇差，左拐右拐，連來時的路都忘了。正着急，身旁一間廂房忽然傳來女子說話聲，她湊過去一看，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正在說話：「老夫人買了織錦坊的綢緞，讓您過去挑幾樣做新衣呢，您快過去吧！」

另一位姑娘背對着擎蒼坐着，輕輕「嗯」了一聲，「你先下去吧，我稍後就去。」

聽那姑娘說話語氣，看她滿身環佩叮噹，年紀也對的上號，擎蒼心中大叫好運，等丫環走遠，一閃身進入廂房內，低聲問：「你是悅兒姑娘嗎？」

那小姐先是嚇了一跳，聞言後點頭：「是我。」

擎蒼趕快把信塞進她手裏，道：「這是張梁的信，上面寫的很明白，我支持你們，再見！」說完，轉身就走，此地不宜久留，萬一被發現真的扣下來做丫頭就糟了！

好不容易摸出了張府，擎蒼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半天才想起來：系統沒有任務完成的提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要回去告訴張梁才行？

擎蒼回到小石橋，對張梁一說，他立刻喜笑顏開：「太感謝你了，擎蒼姑娘，我在信上約好今晚見面，順利的話我們當夜就離開望月村，大恩無以為報，我家世代務農，沒什麼值錢東西，只有這個——」說着摸出一個綠色的圓圓東西遞給擎蒼，「請你收下，我們就此別過了！」

原來想要私奔啊！佩服佩服！擎蒼看着張梁的背影大嘆。系統仍未提示，不過她也得了物品，也許這樣就算完成了。她看看手裏的東西，「奇怪的種子?這是什麼東西？」先收起來再說。

兩次任務接下來，擎蒼覺得自己的遊戲經驗大漲。遊戲里和現實的時間是一樣，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她直接退出了遊戲。

房間的桌上放着保溫好的熱氣騰騰的飯菜，鐘點工阿姨已經來過了。吃過晚飯，給老爸老媽打電話問好，聊到9點多鐘，舒雅梳洗睡下，臨睡前心思還留在遊戲上：《逍遙江湖》，並沒有我最初想的那麼無聊，也許這遊戲要慢慢玩才會樂在其中，明天再去繼續做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