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讓我當老師？」許心愣了一下。

李福點頭：「對，你先跟我走。」說着，他就轉身朝外面走去。

楊素芬一聽，忙推了許心一把：「你快去，快去。這裏有我呢。」對於楊素芬來說，許心能在學堂里教書，那是一份莫大的殊榮。

許心跟在李福身後，心裏已經把事情猜了個七八分。大約是因為胡友良的事情，村裏的學堂少了老師，原主又是高中畢業，在這個偏僻封建的村子裏，也屬於文化人了。所以，老族長便起了心思讓許心來接胡友良的班。

到了族長家裏，老族長正躺在竹椅上抽煙。那吞雲吐霧的架勢，還真像電影裏面放的地主老財。許心朝老族長走了過去，對這位年邁的老人，許心打心底還是挺尊敬的。

「老族長，你找我。」中國人講話有個習俗，就是明知故問，許心也不免俗套一把。

老族長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白煙，睜開眼笑呵呵的對許心道：「許丫頭呀，來的好。」說着，他顫巍巍起身，許心忙上前扶住他：「您老慢點！」

「不妨事兒！」老族長在許心的攙扶下，站直身子，看着院子裏紅彤彤的大太陽，嘆道：「我們李家在以前也算是有名的大戶，出過不少秀才，連狀元郎都出過好幾個呢。可如今啊，哎，沒落咯！」

對於老族長唏噓的話，許心只好打着精神說話：「嗨，瞧您說的，有您老在，咱們村有出息的後生還能少？」

明知道許心這是拍馬屁的話，老族長聽着也高興。他慈祥的拍著許心的手，轉過頭仔細的看了她幾眼，才道：「像，真像！」

許心納悶：「像誰啊？」

「像你爹許百前啊！」老族長嘆了口氣，提着步子往屋裏走去：「當初啊，你爹可是在我家門外跪了三天，我才收了他當學生。卻沒想到喲！哎！」

許心一聽許白錢，便豎起耳朵。

對於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老爹，她的記憶也不多，只曉得是個有學問，不愛言語的人。就是這樣一個踏實嚴肅的人，卻被曝出了奸\污了3個女學生。這個消息一出，當時可謂是震驚了所有人。

當時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許百錢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在確鑿的證據面前，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自許百前入獄之後，原本花兒一樣的原主，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許心沉默的扶著老族長往裏走，老族長還在說：「當初啊，你爹可是咱們李家莊最有前途的後生，誰曉得會出這樣的事情。」說着，他停下步子，語重心長的看着許心：「許丫頭，相信族長，你爹他段段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聽着他的告誡，許心重重點頭：「恩。」頓了頓，她好奇問：「族長，大山裏只有李家莊和楊家村，我們是外地人嗎？」

老族長失神片刻，恍然的點了點頭：「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記不得了，記不得了！」

許心沉默不語，她總覺得很多事情老族長故意不告訴自己的。

難道自己是某個大家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還是老爹許百前是某個大家族的貴族公子，然後被人迫害，流落到這窮山僻壤來？還是因為因為自家祖上是大地主，被人斗敗了？

許心發揮着無窮腦洞，來思考自己這說不得的身世！

片刻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囧囧有神的看着老族長，試探問：「你這麼關心我，難道是因為我爸是您的私生子？」

老族長手抖，鐵青著臉：「你！」

許心哈哈訕笑，岔開話題：「您老的書房真是宏偉啊！」

別說，老族長的書房不比圖書館差。

一間屋子都被書佔滿了，許心仔細看了看了，除了少部分書籍是解放后出版的，大多數的書都是老時的線裝書，還有不少是古時的珍本！

聞着一屋子書香，許心兩眼放光，這麼多古董，要放在現代那可值多少錢啊。她看老族長的眼光，也就像是看一座移動的大金庫一般閃閃發亮：「老族長~」

許心的嗓音太諂媚，太無恥，老族長虎軀一震：「你想干甚？」

許心嘿嘿一笑：「您這屋子裏的書，我可以看嗎？」

雖然這些書很值錢，許心也只能過過眼癮！

老族長聞言，才放鬆身體。從袖子裏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浸出的冷汗：「行，只有一條，只准在我書房裏看！」

許心燦爛一笑：「ok！」

「歐克？」老族長疑惑：「這是哪裏的話？」

「呵呵，我隨便說說。」

「恩，女兒家還是嫻靜一些為好！」

許心很想問一問，村子裏的婦女都是壯漢，為嘛到了她這裏就成嫻靜了？老族長你這樣子的偏愛，臣妾做不到啊！

兩人的話題越偏越遠，到了最後許心離開的時候，老族長才慢悠悠的說了一句：「許丫頭啊，記得明天學堂里教書啊！」

許心深深凝視了他一眼，難道老族長已經看出了，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已經推算出教書的真相了嗎？幾秒之後，她才點頭：「好。」

走在回家的路上，許心琢磨著明天教書的事情。這時候遙遙的就聽見有人大聲喊：「媳婦兒！」

許心一囧，抬頭就見李長生站在自己的地坪上，沖自己揮手。

陽光通透，看着李長生站在太陽下的修長身影，許心怔了一下。唾棄自己看個男人居然看呆了，她沖李長生咧嘴笑了笑：「長生~」

得到了她的回應，李長生高興極了，又攏手喊了聲：「媳婦兒~」

這一次的聲音太大，導致山裏久久回蕩著李長生驚天動地的「媳婦兒」三個字。

許心：「…………。」

李長生見許心站在那裏，久久不動。忙順着小路下來，興奮的拉着許心的手：「媽做了涼糕，快點回去吃啊！」

涼糕許心夏天的時候最愛吃了，冰凍過的涼糕上面淋上一層濃稠的紅糖水，那感覺別提有多爽快！

許心加快了腳步：「那咱們快點回去呀。」

到了家許心才發現被騙了，涼糕根本還沒做好。

婆婆楊素芬正在用石灰水點涼糕，這熱氣騰騰的涼糕離吃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楊素芬見許心滿臉饞樣的看着鍋里的涼糕，笑了笑：「你這孩子急啥？到了晚上就可以吃了。」

許心看着點好涼糕，再把涼糕舀進粗陶碗裏。覺得好奇，也拿了一個碗：「媽，我來幫你吧。」

楊素芬見她躍躍欲試，把手裏的勺子遞給她：「給，現在鎮上的涼糕賣的可好了。」

許心一聽，就來了想法：「那為啥子我們去鎮上賣涼糕呢？」

楊素芬呆了一下，才笑道：「你這孩子腦筋還挺靈光的，可惜啊……」

許心一聽忙問：「可惜什麼？」

楊素芬搖了搖頭：「可惜這涼糕只有夏天才能吃，過了夏天誰還吃這玩意兒。」說着，她岔開了話題：「舀好了涼糕，給大貴送些去！」

許心點頭，想着不管是做什麼生意，都要先把這邊的情況打聽好再說，下就專心舀着涼糕。

因為楊素芬在小鎮上幫工，每次回來只能歇息一夜，第二日天不見亮就要往小鎮上趕去。所以楊素芬每次回來都很忙碌，因為她要把李長生接下來的生活所需都備好。如今許心的性子好了不少，她也就安了幾分心。

吃過飯，楊素芬打發了李長生去給李大貴送涼糕。拉着許心的手往屋裏走，坐在床上，對許心開門見山的道：「許心呀，我也就給你直說了。」

許心抬眼看着她：「你說。」

楊素芬這才開始講話：「我知道你心氣兒高，不願意和我們長生過日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家之所以娶你回來，是因為你爸的託付！」

許心聞言很詫異，這怎麼又和許百錢扯上關係了？

楊素芬又繼續說：「本來以前我見你對百錢兄弟有些抵觸，所以很多事情沒告訴你。但我這次回來，見你性子好多了，也知道心疼人了，我就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你爸他是被人誣陷的！」

許心一聽，表情也凝重起來：「媽，你說。」

楊素芬欣慰的點頭，才道：「你爸在學校里很出色，政府本來都下了通知要讓你爸當校長的。誰能曉得那挨千刀的汪倫華居然給你爸下絆子，讓學校里的三個女學生咬死了你爸強jian她們。把你爸弄得身敗名裂，自己做了校長！」

許心聞言，唏噓不已，原來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有人為了名利傷害別人。

「許心，你記着啊，無論別人怎麼說，你都要相信你爸……他是個好人。」楊素芬見許心怔愣，也知道今天這一番話被許心聽進了心裏。心裏也放鬆了不少，許百錢這樣的好人，不該落得如此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