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看着李長生亮晶晶的眼,許心汗顏。她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指著另一間房,誘哄:「長生睡那一間房,好不好?」

「不好!長生要和媳婦兒睡!」李長生抱緊枕頭,一臉倔強道。

許心哽住:「為什麼不好?」

聽到許心這樣問,李長生臉上立馬來了笑。但馬上把笑容收了回去,一本正經的道:「我媽說了,長生和媳婦兒睡一起,才能生小娃娃。」他指著一旁的兔子,道:「媳婦兒,你看這麼笨的兔子都要生娃娃了,你怎麼還不生?」他一邊說,一邊看着許心的小肚子。

許心呵呵乾笑,心想,還好李長生的母親沒教他更露骨的洞房常識。

得不到許心的回答,李長生滿臉不高興。他伸手去拉許心:「媳婦兒,我們睏覺!」

許心:「…………。」

她吞了吞了口水,眼珠轉了轉。立馬拉住李長生,輕聲哄道:「長生和我玩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李長生頓住步子,眨巴着眼睛看着許心,滿臉好奇。

許心嘻嘻一笑,指著對面的房間笑:「我們來比賽誰敢一個人睡呀?如果今晚上誰敢一個人睡覺,不出聲的話,明天……」說道這裏,許心哽住。

通常這種情況下是要有神馬東西作為獎品才成,可她環顧四周,這個家裏一窮二白,能有啥東西作為獎品的啊?

李長生滿眼疑惑的看着她,許心忙靈機一動,笑道:「恩,誰敢一個人睡覺不出聲,明天誰就能吃好吃的。」

李長生看了她一眼,徑直走到床邊鋪床。

許心見狀,心裏焦急,連忙去拉他:「喂,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啊?」

李長生站起身來,摸摸許心的頭頂,憨笑:「放心,好吃的留給你吃。我今晚上也陪你睏覺!」

許心嘴角抽搐,看他這模樣,好似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

她正在愣神間,李長生已經將被子鋪好。他坐在床邊,拍著枕頭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許心:「媳婦兒、媳婦兒,快來睏覺。我都好睏了。「

許心滿頭黑線,想了想,她湊到李長生跟前,看着他的眼睛,真誠道:「長生!」

「恩?」李長生見狀,面上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啥事兒?」

許心鬆了一口氣,果然,就算他跟小孩子一樣,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能敷衍的。打定注意,她慢慢措辭:「……我……」

在李長生明澈的眼神兒下,許心終究說了實話:「我和你……不能睡在一起。」

李長生聽出許心話里的不情願,也沒胡攪蠻纏,只小聲道:「為甚?」

許心嘆了口氣,輕聲道:「因為我是許心,不是你媳婦兒……」她這句話一說出口,李長生眼神一下就黯了下來。看着他慢慢將頭垂下,許心嘆了口氣。伸手將他的頭捧起來,看着他的澄如清水般的眼睛問道,輕聲道:「前面那兩句算我胡說的,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和你睡。」

李長生委屈:「為甚?」

許心言辭誠懇:「因為男女有別,隨隨便便就說和女生睏覺的人是流氓!你是流氓嗎?」

李長生忙搖頭:「不是!不是!」

「這就對了。」許心笑,她抱起床上的被子往對面的屋子走:「既然不是流氓,就自己一個人睡。」

李長生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心裏雖然有些難過,但是曉得再糾纏下去,許心會真的生氣。只好委委屈屈的站在一旁,看着許心替自己鋪床。

許心鋪好了床,又四處找了找:「你們家的蚊香放哪裏了?」

「蚊香是甚?」

「蚊香就是驅蚊子蚊香!」

李長生似懂非懂的點頭,從床下扒拉出一把乾草出來,遞給許心:「用這個。」

許心:「…………。」

她接過李長生手裏的乾草,這才發現是一把曬乾的艾蒿。許心沒辦法,只好去找了個乾淨的粗陶罐裝了艾蒿來燒。燒艾不禁煙大,味道還刺鼻,對於習慣用蚊香的許心來說,還真是不習慣。

等熏完了蚊子,她自己也是兩眼紅彤彤的。她吸了吸鼻子,把蚊帳放下來,轉頭對立長生道:「好了,你睡吧。」

李長生站在原地不動,只微微點了點頭。

看着他的模樣,許心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小侄子,每當做錯了事情或者受了委屈,也是這般不哭不鬧的站在角落發呆。一時有些心軟,但一想雖然李長生雖然智商像小孩子,可終究也是二十幾歲的大男人,也就硬下心腸,對他囑咐道:「晚上把蚊帳紮好,別踢被子。」落下這話,就出了門。

等她回到了屋中,看着被油燈照的昏暗的房間,再回想起白天的事情,心裏忽覺委屈,眼淚不知怎麼就流了下來。剛一哭,她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在這悲催的地方,就算哭也沒紙巾擦眼淚鼻涕,還是別哭了的好!」

這樣一想着,心裏當真覺得又氣又好笑。只好拿手背抹了淚,去廚房舀了點冷水洗了把臉。

山裏的夜很涼,缸里的水也吸足了涼氣,冷的人發抖。

許心快速洗了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上弦月發獃。腦子一片空白,卻怎麼也睡不着。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外面的鑼鼓聲驚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來,只聽見外面鑼鼓震天響。很多人打着火把在山野間奔跑,嘴裏大聲的喊著:「胡友良和李玉蘭私奔了!胡友良和李玉蘭私奔了。」

許心一聽,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

白天被胡友良和童大嬸陷害的事情,讓她很氣憤,所以老族長讓人把兩人綁起來的時候,她也沒在意。

如今這兩人居然私奔了,聽見這消息,她心中其實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從白天自己被浸豬籠來看,在這個封建古老的村子裏,兩人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青年男女的愛情原本是乾淨美好的,只是胡友良不該為了保全心上人,而陷害自己。如今,私奔了也好,希望兩人這次的私奔得以成全兩人的情分吧。

許心穿上拖鞋,將將開門,一個黑影子瞬間倒在她面前。悴不及防間,許心被嚇的尖叫起來。在她尖叫的時候,有人扯了扯她的褲腿,迷迷糊糊的嘟囔:「媳婦兒,你好吵!」

聽見是李長生的聲音,許心這才鎮定下來。她后怕的拍拍心口,抱怨:「黑漆漆的你蹲在我房間門口乾嘛?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

李長生又扯了扯許心的褲腿,委屈道:「媳婦兒,我腿麻了!」

許心愣了一下,蹲下身子,湊到李長生面前。藉著微弱的光線,她張大眼睛看着他:「腿怎麼麻了?」

因為兩人挨得極近,李長生無意往前湊了湊,溫熱的呼吸噴在許心臉上。許心連忙往後跳了一步,尖著嗓子:「你湊過來幹嘛?」卻不小心踩到落在地上的枕頭,腳下一個踉蹌,「嘭」地一聲摔倒在地。她捂住頭,深覺流年不利。

李長生見她摔倒,不顧腿麻,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摸著許心摔疼的腦袋,嘴裏呼呼吹氣,哄道:「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聽見他的話,許心本來還能忍受的疼痛,立馬更疼起來。她眨眨眼睛,帶着哭腔:「你幹嘛啊?」

李長生還記得她說的男女有別的話,忙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步,期期艾艾的道:「我擔心你晚上害怕,又怕你不見了,只好抱着被子在門口守着你了。」

許心聞言,心中一暖,當即嘿嘿一笑:「我不怕,我也不跑的。」說着,她上前將蹲在地上的李長生扶了起來,笑道:「外面這麼吵,我們出去看看。」

李長生固執的站在那裏,嘴裏還呼呼喝喝的說着話:「不去,不去,他們白天才害你浸了豬籠。」

許心聞言,心裏好笑:「好,好,你不去,那我去看一下。」

李長生立馬拉住許心的手,許心回頭,看着他立在黑暗中的影子,憋笑:「真不去?」

李長生不甘情願的往前挪了一小步,口中猶自道:「只許你看一下下啊!」

許心悶笑點頭:「好。」

兩人出了門,外面的鑼鼓聲已經落在山腳了。站在屋檐下,看着山間起起伏伏的火光,許心嘆了口氣,不知道兩人跑掉沒有?

李長生緊緊拉住許心的手,生怕她也不見了一般。

許心扭頭,朝他笑了笑:「我們去族長那裏看看。」

被她詢問,李長生很高興,他笑眯了眼:「行,只去一下下啊?」

許心嘴角抽搐,這孩子說一下下說上癮了不成。

李長生從小在山上長大,對於山間小路很是熟悉。許心在她的帶領下,很快就穿過細細的田埂,到了李家莊的祠堂。

祠堂的屋檐下點了兩盞紅燈籠,隨風飄動。許心看着燈火通明的祠堂,看着那灰白老舊的磚瓦,心裏無限感嘆,這種舊社會的祠堂,在她那個時代已經不多見了,很多都是后時期的仿古建築。李家村的祠堂不禁代表着封建社會的家族觀念,也是族長使用族規的陋習之地。

對於李家莊的祠堂,許心此時是感激的,正因為李家莊那個年邁的老族長才使得她活命。可她又痛恨這種森嚴的族規,因為族規,如果李玉蘭和胡有良被抓了回來,等待他們的註定是一場死路。

許心是現代人,她痛恨被人誣陷,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在這種地方、被這種方式奪取!

手上吃疼,她收回目光。但見李長生緊緊皺着眉頭,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她訕笑,想這麼多有的沒的做什麼呢?

她朝李長生笑了笑:「走吧。」

進了祠堂,老族長穿着長馬褂,駝背傴僂的背對着她,目光深深凝視着祠堂內的牌位。聽見兩人的腳步聲,老族長緩緩轉過身體,朝兩人點了點頭。

許心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忽然有些後悔,乘夜到了這裏。正在這時,李福打着火把跑進了屋,對老族長恨恨道:「爹,李玉蘭跑掉了,只把胡有良逮住了!」

老族長微微點頭,頷首:「把人帶進來!」

李福得令,忙往外跑,站在祠堂門口大聲道:「把人帶進來。」這模樣,倒有幾分衙役的派頭。

五花大綁的胡有良被幾個壯漢押解進屋,臉上紅紫交錯,顯然是被人揍了一頓。縱然他此時滿身狼狽,也高高的把頭昂起,顯然對李家莊的私行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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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八十年代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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