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娥眉青翠

峨眉山翠星峰終日籠罩在一層飄渺的薄霧中，雲霧繚繞，就連空氣中也泛出一股落寞冷清繚繞的味道。

翠星峰頂峰上的冷月宮中，寒月仙子身穿黃色的勁裝，身材玲瓏浮凸，非常的惹火，但是面目神色卻是冷艷異常，構成了奇異美麗的畫卷。這個美麗少婦盤腿此刻靜坐在佛光閃閃的蓮花座上，一股淡淡的黃色清香盤旋在她的周圍。

寒月仙子對面坐著的是是被曾經被雨狼放肆侮辱的少女楚盼盼。她被娥眉雙英帶回峨眉山翠星峰頂峰上的冷月宮中。

娥眉派的寒月仙子一向孤傲冷艷，獨來獨往，但這次卻對這個可憐的少女非常喜歡，破例把楚盼盼留在了翠星峰的冷月宮中，成為了寒月仙子數十年來唯一的弟子。

此刻楚盼盼的臉上早就沒有了前些日子憔悴的神色，清秀柔嫩的臉龐散發出寧靜柔美的光芒，烏黑柔順的長發梳成了很多秀氣的小辮子，無數綠色的珠花纏繞在散落香肩的辮子上，格外俏皮可愛。

誰也無法想象這麼可愛清純的少女居然被那隻兇殘淫蕩的黑色狼妖長時間無恥凌辱。楚盼盼長長的眼睫毛下雙目緊閉，呼吸平穩，神色寧靜，雙眸清澈沌凈宛如湖水，看上去純潔無暇。

體態豐腴的寒月仙子驀然睜開雙眸，凝神望著眼前的嬌弱柔美的楚盼盼。

楚盼盼全身經脈獨特，骨骼清奇，乃是修鍊仙法道教的上佳人選，更難得是她乃千年難遇的純凈玄陰之體，可惜前些日子被那隻淫蕩的黑色狼妖破了身子，一股怪異的氣流在她體內流動。

寒月仙子微蹙秀眉，心中一聲嘆息，「如果楚盼盼沒有遭受到那隻黑色狼妖侵犯，那麼她乃千年難遇的純凈玄陰之體，將是修鍊我的冷月決是最佳的人選。」寒月仙子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寒月仙子心**神動，雙手輕輕拂上楚盼盼的後背，她決定冒險用體內的冷月凝霜除去楚盼盼體內的妖邪之氣，她非常喜愛這個嬌弱而充滿靈氣的少女。

寒月仙子雖然貌似年輕女子，舉手投足散發著艷艷麗光，隱隱帶著一股誘人的女體香味，其實苦修已經近百年，但對於修真佛宗界長達數百年，甚至千年的壽命來說，她還依然青春年少，更不要說那些飛身成仙神奇的不死傳說。

寒月仙子體內修多年的冷月凝霜乃是她吸收清冷之夜皓月的光華修鍊而成，純陰寒冷無比。寒月仙子玉手緊緊貼在楚盼盼的後背，體內經脈中透出的冷月凝霜緩緩進入了楚盼盼的經脈里。

冷月凝霜剛進入楚盼盼的體內，便和楚盼盼的體內的妖邪之氣糾纏在一起，根本無法把這股怪異的氣流化解，反而相互依戀，互相吸收。寒月仙子心中一驚，收回冷月凝霜，驚異地望著眼前依然禁閉雙眸的楚盼盼。

寒月仙子咬緊雙唇，一直盤旋在她的周圍的一股淡淡黃色清香忽然縈繞在楚盼盼的周圍，把她密密麻麻的包圍住。寒月仙子運功把這些她修鍊多年的護體真氣緩緩滲透到楚盼盼的體內經脈中。

良久，這股淡淡黃色清香完全融入到了楚盼盼的每一個細胞和經脈中。寒月仙子的額頭上滲出了微小的汗滴，她冷艷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雖然還是不能化去楚盼盼體內的妖邪之氣，但是她終於把這股奇怪的氣流壓制住了。

寒月仙子的聲音如寒月般清涼，她對楚盼盼道：「你體內的狼妖留下的妖氣非常怪異之極，我的冷月凝霜居然無法把它化去，看來這隻狼妖不會是一隻普通的妖，肯定大有來歷，不過我用寒月真氣把它壓制住了，只要你以後修鍊冷月決，應該可以慢慢化解體內的妖氣。」

楚盼盼輕輕睜開柔美清純的雙眸，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彎曲，晶瑩的淚花在眼眶中滾動，寒月仙子的話語勾起了她夢魘般的回憶，淚珠幾乎就要滑落，身子微微顫抖，楚楚動人，我見憂憐。

楚盼盼咬緊雙唇，強忍著不讓淚珠滾落，飽含淚花的雙眸隱然透露出堅強，看似柔弱的身軀中竟然包含了一顆無比堅定的心，她不會再落淚，她決定要親手殺了那隻無恥可惡的狼妖，用狼妖的鮮血來洗去她所受的屈辱。

寒月仙子愛憐地把手輕輕放在楚盼盼消瘦的肩上。楚盼盼抬頭望著寒月仙子，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她輕輕而堅定的道：「多謝師父收我為徒，不管如何弟子也要殺了那隻狼妖，那怕它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它，無論是為我自己還是為了慘死在他狼爪中的張大哥。」

寒月仙子伸手撫摩著楚盼盼柔順的長發道：「與你同行的少年被娥眉雙英救回，雖然他被狼妖掏吃了心臟，但是這個少年身體甚是奇怪，雖然失去心臟，但魂魄卻依然留在體內不肯離去，而且魂魄充滿生機，沒有絲毫衰弱跡象，很可能是傳說中的不死之軀。娥眉雙英把他帶回娥眉山，交給生死殿中的無常仙翁，希望無常仙翁可以讓他起死回生，你也不要太擔心，無常仙翁法力無邊，一定可以讓他起死回生。」

楚盼盼大大的黑眼睛一亮，雙眸望向遠方，在心中默默為生死殿中張濤祈禱。

娥眉雙英漫步在雲霧繚繞的峨眉山，滿目青翠，萬壑飛流，水聲潺潺。仙雀鳴唱，彩蝶翩翩；靈猴嬉戲，琴蛙奏彈。

白色雲霧襯托下李冰冰白色的皮膚就像雪一樣晶瑩，加上那一身翠綠的裝束，更襯托出她露在外面肌膚的雪白，似乎就是天上的仙女。

李冰冰輕聲對旁邊身著白色長袍的風藍道：「師兄，自從師尊忽然消逝以來，這段時間人世間似乎瀰漫著一股慌亂的氣氛，聽說很多消失已久的妖魔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和二十年後的萬年打劫有什麼關係嗎？」

風藍漆黑亮麗斜飛入鬢的細長濃眉下是一雙宛如兩顆黑珍珠般晶瑩剔透，精明溫柔的眸子，他笑著道：「師妹多慮了，無非是些不成氣候的小妖魔而已，斬要除魔是我們該做的事情，無論是什麼厲害的妖魔也敵不過漫天的浩然正氣，自古邪不勝正，白雲劍要殺盡天下妖魔。」

李冰冰沒有答話，良久，她輕聲道：「師兄，你不覺得師尊的忽然消逝很奇怪嗎？師尊八百年的修行，他一生斬妖除魔，潛身修鍊仙道，已達天人境界，煉成金剛不壞之軀，放眼天下宇內稱第一，一尊兩霸，三法四佛五菩薩，六仙七羅漢，八美九神劍，修真佛宗界師尊修行第一深厚，可是在這萬年打劫即將到來之際忽然消逝，沒有一絲預兆。」

風藍望著遠處青翠飄渺的山峰凝神道：「這幾天我也在冥思苦想，卻始終不能參透其中的奧秘，也許正如師妹以前所說一樣，師尊法力無邊，他一定是得道升天，逍遙於天上人間，這是修真佛宗界的喜事，師妹不要想太多了。」

李冰冰低頭道：「可是我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師尊還在人世間，甚至可以一直清晰感覺他老人家的存在，哎不說這個了，聽說生死殿的無常仙翁師伯找了讓那個不死之軀少年起死回生的方法，我們何不到生死殿走一趟。」

生死殿坐落在娥眉後山的一處幽深的峽谷中，終日不見陽光，籠罩在厚厚的雲霧之中，奇花異草遍布其中，而且生長極為茂盛，到處可見臉盆大小的鮮艷花朵，散發出讓陣陣人心醉的花香。

生死殿規模不大，但整個大殿卻是通體黑色，純凈的黑色，再也沒有其他的顏色，所以在周圍綠色的掩映下分外顯目。娥眉雙英綠色和白色的身影劃破寧靜的雲霧，輕輕落在了生死殿的門口，身影過處雲霧中被帶起了無數的漣漪,輕輕的飄蕩在空中。

李冰冰和風藍踏著迷幻般的薄霧遊走在奇異的景色中。涼風輕拂著李冰冰柔美的身軀，吹起了她綠色的衣裙，風藍感到一陣涼意，回頭望了一眼冷風中的俏麗如冰的李冰冰，雙眼露出了疼惜的眼神。

風藍忍不住伸手握住李冰冰柔軟冰冷的手。李冰冰微微顫抖一下，本能地想要抽出，但回頭便看見風藍明亮而充滿關懷的眼神和異常英俊的臉龐，她也任由風藍拉著她的手飄進了生死殿，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動人的笑容。

生死殿中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人覺得心裡異常寧靜，雖然不是很雄偉，但總給人一種空曠飄渺的感覺，滿目皆是黑色和白色，強烈的對比讓人產生一種森嚴膜拜的衝動。

李冰冰和風藍凝神望向大殿中央的奇異景象。具有不死之軀少年的身體凌空懸挂於空中，無數黑白太極的圖像虛空凝結起來，不停的在少年身邊的盤旋，把少年緊緊包裹住。

無常仙翁雖然在人世間度過了近千年，但除了白色的鬍子以外，依然皮膚光滑如孩童，同樣身著黑白兩色太極八卦的衣服，雙目緊閉，口中喃喃自語道：「性命最真，欲知其真，先棄其假也。何則？一認其假，則心為假役，一假無不假，與道日遠，便不是自惜性命之人。不自惜性命，懸虛不實，空過歲月，老死而矣，何益於事？昔呂祖因一夢而群思頓脫，馬祖因悟死而成道最速，是葢先勘破世事而後修真」。

李冰冰和風藍站在旁邊仔細凝聽無常仙翁口中深奧的道家法語，兩人都若有所悟，仔細體會其中的道法真義。

無常仙翁的身子輕輕飄到空中，微微的晃動著，似乎沒有任何重量，雙目緊閉，雙唇也沒有任何動作，已經進入了無欲無為的境界，但站在生死殿中的李冰冰和風藍耳中卻傳來無常仙翁清晰無比的聲音。

無常仙翁心中的話語如同無數黑白兩色的太極八卦壓在懸空的少年張濤身上：「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其出不新，其入不距。翛翛然而來而已矣。朝聞道，夕死可矣。悟真此道至妙至微，世人根性迷鈍，執其有身而惡死悅生，卒難了悟。學道修道，不可有貪生怕死之心也。夫人生而有身，原是四大假合，無中生有，結此幻形。乃天地之委物，有生必有死，有成必有敗，豈是真正不壞之物乎？既是有壞，則生死亦屬於假。人了生死者，使其齊一生死，至於無生無死而後矣。修真所謂攝精神而長生，忘精神而無生。然則長生之道，猶非了性了命之極功，必至忘生無生，不生不滅，方是了的生死，而出乎生死造化之外矣。蓋天地能役有形，不能役無形；能役有氣，不能役無氣；能役有心，不能役無心。無心則無氣，無氣則無形。無心於生死，而生死不能累，幾於道矣。世之糊塗學人，妄想成道者，皆由怕死也。怕死即有求生之心。既有求生之心，或怕餓死，或怕凍死，或怕疾病而死，或怕夭折而死。或登大山，怕有狼虎來傷；或入茂林，怕有蟒蚺采咬；或宿古壇，怕有鬼魅來侵。貪生怕死之心，存於叢密之中，驚悸不安。形雖存而心先喪，生氣之苗已敗，死氣之根已栽。石固不化，柴草堆胸，機謀亂出，神頭鬼面，千邪百怪，紛紛擾擾，削磨精神。真者俱失，假者皆發，日損夜傷，不死豈能之乎？」無常仙翁對著懸在空中毫無知覺的張濤道，似乎面對的不是一具屍體。

面色栩栩如生的張濤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一旁的李冰冰和風藍仔細聆聽這充滿玄機的話語，神色凝重，回味無窮。

「吾學道者，速將生死關口打通，將生死二字，置於度外。未死先學死雖生不知生。生也由他，死也由他，餓死也由他，凍死也由他，狼虎來傷也由他，蟒蛇來咬也由他，鬼魅來侵也由他，即遇水火之災也由他，即遭刀兵之害也由他，即生疾病而死也由他。猶如死人，不識不知，任憑天斷。只有道之一字，常掛胸前。始始終終，久而不忘。菩薩暗中護佑，不肯教真正學人苦壞。否則，貪生怕死，推前縮后，即此一關，緊鎖牢封，寸步難移，妄想明道，難矣。」說到最後一句，無常仙翁的話語如同一把重鎚重重砸在李冰冰和風藍的心口上，他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似乎說在他們心頭之上，敲散了他們心中的很多迷霧。

無常仙翁乃娥眉派中煉丹第一高手，他已經做到了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的境界。宇宙演化和人體生命都可以從逆的方向上進行反演的思考。順則生人生物，逆則修鍊成仙。無常仙翁以「三關修鍊」阻止人體熵效應，通過「煉精化」的初關仙術將精化盡只剩下心和神，最後「煉神還虛」的上關仙術返還於虛無之道。直到虛無之道，內丹就修成了。使他的身心與混沌的宇宙融匯為一體，返回先天的初始狀態，才能同宇宙的自然本性契合，進入道的境界，也算是在娥眉派中對生死看得最透的修真，就是當年的白眉天尊也時常和無常仙翁探討生死之道和長生之術。

無常仙翁驀然睜開眼睛，彷彿沒有看到娥眉雙英來到生死殿，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少年張濤。身著黑白兩色太極八卦衣服的無常仙翁伸手凌空朝張濤頭頂一指，一道金色光芒凌空飄向死去多日的屍體。

這縷金色的光芒忽然凝結而成一顆金色的內丹出現在張濤頭頂上，緩緩落入了張濤的口中，此丹剛一入口便化作一團似水非水，似氣非氣的物質流入了張濤的體內，頓時他的身體便籠罩在一圈金色的光芒中。

無常仙翁盤腿而坐的身子輕輕飄向懸在空中的張濤，右手托著一顆宛如人心的七彩石頭。無常仙翁把這塊散發七彩光芒的心型石頭植入張濤空蕩的胸膛，很快返回到地面，默**回生決，剎那間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芬芳的味道，空中忽然飄落無數美麗嬌艷的花朵，場面絢麗而詭異。

兩個時辰過去，無常仙翁一直默**回生決。李冰冰和風藍靜靜站在旁邊感受這奇異美麗的場面，明顯感受到了強烈的生命氣息，撲面而來的生命味道讓他們第一次深深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懸在空中的張濤終於緩緩落在地面，眼角忽然動了一下，睜開了緊閉多日的雙目，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美麗的漫天花朵，他甚至清楚的聽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聲，噩夢般的記憶似乎真的是個夢，他終於又回到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無常仙翁這才回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對李冰冰和風藍道：「你們難得到這偏僻的生死殿來，看到你們我也很開心，白眉師兄在娥眉派中最喜歡也就是你們娥眉雙英了，可惜師兄他生死莫測，這次連我也無法參透玄機，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剛才我放到他胸膛的是七巧玲瓏心，乃是當年女媧補天遺留下的石塊，擁有此心的人心細如髮，聰慧玲瓏，再加上此子的不死之軀，他乃千年難遇的人才。」

風藍含笑道：「恭喜師伯遇到如此神奇的少年，師伯何不收他為徒，了卻他的心愿。」李冰冰清脆的聲音道：「此子因我心慈手軟而慘遭不測，我懇請師伯收留他，經過此次劫難，他對生死應該看透，而且具有不死之軀，應該可以度過生死劫，繼承師伯的衣缽。」

張濤雖然清楚地聽到無常仙翁和娥眉雙英的談話，但渾身虛弱，無法動彈。張滔不知道怎麼會呆在這裡，他最後的記憶是看見他鮮紅的心臟放在一隻毛茸茸的狼爪上面，剛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就象被掏空一樣難受而恐怖，直想嘔吐，他明明清楚記得那無法言語，撕心裂肺的痛苦。

然而他同時清晰的聽到他胸膛裡面心臟跳動的聲音，他忽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一種全新美妙的滋味，他仔細回味剛才聽到的話語，心中一動，心跳加速。

張濤勉強扭頭望著無常仙翁道：「這位老伯，難道你們剛才所說的七巧玲瓏心此刻就在我的胸膛裡面嗎？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居然能讓人起死回生，難道這裡是娥眉仙山，你們是山上的修鍊的修真嗎？」張濤連珠炮似的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風藍臉上露出詫異的笑容道：「看來七巧玲瓏心果然名不虛傳，此子如此聰慧玲瓏，真是修鍊道家仙法的上佳人選。」

無常仙翁心疼地對剛蘇醒過來的張濤道：「你還是先休息吧，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前因後過的。」無常仙翁伸手朝張濤一拂，淡淡的微風吹過他的臉龐，張濤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