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沒來

第三十三章 沒來

西城東街,百福街走到底,從耿明的魚鋪走過來,不外乎三里路而已,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入門的窄巷不算有多門寬大,差不多三輛馬車并行的寬度,很早的時候下人就已經把入門的通道掃得一塵不染了。

順著窄巷走進去,高大的樑柱撐起的房屋給人一種別有洞天的感覺,園林假山,亭台樓謝,一樣都少不了。

不過都已經積滿了積雪,都算不上什麼好的景色。

馮春把著大門口凝望了許久,好久沒有穿這麼正式的衣服和皮靴,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掃了的雪很快就又積滿了入門的石梯,熱了兩遍的飯菜有涼了,主廚的廚師終於是忍不住走出后廚,出來問道:「老爺,還有多久能夠上開席!」

開席?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和特別的宴席,準備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宴而已,麻婆豆腐,回鍋肉,干燒魚,清炒筍葉之類的家常菜,雖然是家宴,不過今天侯府的廚師顯然是比平時貴客上門的時候都更加賣力。

什麼時候見過侯爺請人上門做客,自己還要在大門口左顧右盼,等著這個客人上門的時候。

顯然,這是大姑娘上轎,第一次,因此,侯府的人都顯得異常的重視。

看著不甚透光的窄巷,馮春的面容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說道:「不急,不急,還早著,也許她還需要梳洗一番,女孩子嘛,出門的時候多多少少要打理一下。這是應該的事情,不急,不急…」

話雖然這樣說,不過他的臉上明顯蒼白的厲害,飽滿的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乾裂得泛白,微微顫抖的手下意識的去握著腰間的那個酒壺。

這是等人的時候一種煩躁的焦急,很自然的反應。不過想要去喝酒。卻是一種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

馮勇順著馮春的眼神從窄巷的遠處看去,肩上扛著一把大大的樹丫掃帚,很顯然。他們再怎麼掃雪,還是掃不贏天上飄飛的雪花。

他上前說道:「爹,要不要孩兒過去看一看,萬一姐姐請不過來。孩兒也好好好勸說一番。」

這個姐姐,說的自然是馮玉蘭。

本來馮春是準備親自去邀請喬月過來的。不過上午的時候被府里的人勸了下來,他身為父親,哪裡有親自去請自己女兒的道理,於情於理。都不應該這樣做,不然,會淪為全天下人的笑話。

本來準備是安排周三和五戒親自去請的。可是馮玉蘭卻是毛遂自薦的上來了。

因此,看在馮玉蘭一番孝心的分上。馮春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

他說道:「有你姐姐親自去了,你去了也沒什麼用。」

周三又呵斥了一番正在掃雪的下人就走了過來,說道:「老爺,不急,不急,大小姐此番出宮,和魚鋪的那幾個熟悉的人也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應該要說一番知心話,咱們再安心等一等。」

「呵呵…」馮春依然是凝視著那個入門的巷道,說道,「不急,我不急…」

不過他焦急的表情,和捏著門框微微泛白的指節,卻說明他真的很急。

五戒從大門裡面的院子走出來,可能是好久沒到京城的原因,早已經喝得爛醉如泥。

他搖搖晃晃的出現在馮春面前,不滿道:「侯爺,大小姐怎會這般不懂事,你是她的親爹,自家的親爹召見,那有還不趕緊的道理,待會兒大小姐過來了,我作為叔輩長輩,自當要好好訓斥一番,三哥也真是的,既然一直跟著大小姐,怎會讓他這麼不動禮貌,依我看,此事都應該歸於三哥的不是。」

「呵呵…不急,不急。」馮春再次輕笑,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個進門的巷子,說道:「你可不能胡言亂語,月兒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我這個當爹的等一等她又有何妨?

對了,禮物可是準備好了,這個是我第一次送她禮物,可是不能有半點岔子。」

「哈哈…」五戒大笑一聲,「北原五城那邊早已經回了信,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大小姐,從今以後,她便是整個大順朝最尊貴的公主,劉家有皇室又算得了什麼…」

馮春的面容微微有些不滿,呵斥道:「可不能胡言亂語,咱們已經落後了太多,當今的天下可不能和十八年前相比,對了,明日面見皇上的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可有和皇上說我要將月兒接回府里的事情?」

五戒搖搖晃晃的打了一個酒咯,不以為然道:「些許小事哪裡還用這麼重視,聽說最近劉武德正在拿商許開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商許可是他最有力的支柱,看來真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過河拆橋啊!」

馮春懶得理會五戒的這些胡言亂語,臨近正午的時間越來越近,一雙略帶愁容的眼睛凝視著幽深的巷道,心裡越來越緊張。

正房裡準備好了的酒菜早已經拿下去熱了第三遍,這時候開席的話就正正剛好,調料什麼的都已經非常入味。

拉長了脖子都有些酸痛的馮春正緊張得思緒不寧的時候,巷道的深處終於是有了動靜。

一個委屈得讓人聽了都十分心痛的女孩子聲音從巷道深處傳了過來:「爹,爹,她欺負人,欺負人…」

聲音拉得很長,抽泣的悲鳴只要聽見這個聲音都為之痛恨,誰,誰盡然敢把侯爺的掌上明珠欺負成這樣!

直到眼珠都差點期待得掉下來的時候,出來的人盡然不是喬月,而是那個高挑而纖細,鼻樑上還有一顆小黑痣若隱若現的馮玉蘭。

這讓馮春心裡大大的失落。

沒有理會馮玉蘭的哭訴,他繼續朝馮玉蘭的身後看去,過了半晌,他說道:「怎麼只有你一個回來?」

是的!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他沒有第一時間關心馮玉蘭為什麼會哭得這麼委屈。

馮玉蘭的眼睛早已經哭得紅腫,聽見馮春的問話。她心裡發憷,有些心虛,她斜著眼睛悄悄看了一眼馮春,急忙撲到他懷裡撒嬌道:「爹,您不疼女兒了嗎?女兒都已經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了,您看,您看。臉上都被她打成這個樣子了!」

馮春這才回過神來。凝視一看,果然,馮玉蘭的臉上兩邊都有五個深深的手掌印記。

他微微皺眉。憐惜道:「苦了你了,蘭兒,她不願意來嗎?」

聽見馮春這麼一說,馮玉蘭哭泣的聲音就更加嘹亮了起來。起碼隔著幾個街道的人都能夠聽見她委屈的抽泣。

她拿出一張絹細的手絹擦了擦淚水,可憐巴巴的說道:「爹。她說她不認識你,她和你沒有半點關係,請您以後都不要去打擾她,不然。不然她會殺了女兒。」

說話之間,馮玉蘭小心的觀察著馮春的表情,害怕馮春不信。她急忙又把剛才那個一起去送請帖的小廝叫過來說道:「爹,您看。不僅孩兒挨了打,就連下人她也不放過…」

「哎~」馮春嘆息,愧疚的看著懷裡的馮玉蘭,「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就吃飯吧!」

馮玉蘭還有些不滿,嗔怒道:「爹,孩兒被她打了,不能就這麼算了,你要給孩兒做主!」

俗話說打蛇隨棍上,不得不說馮玉蘭把這一招簡直發揮得淋漓盡致!

馮春面做苦色,滿臉惆悵:「既然如此,那你就打為父吧,既然你是替為父辦事,受了委屈,為父替她給你道歉行不行,實在消不了氣,你在為父身上打回來也成。」

話雖然這樣說,馮春的臉上一點都沒有慈父的模樣,反而是愣愣的失神和滿臉的失落。

馮玉蘭繼續撒嬌:「不幹,孩兒不幹嘛!是她打了孩兒,孩兒怎麼也得討回來,不然,她還真以為咱們侯府的人好欺負了,您可要知道,這一次她敢打孩兒,下一次她可就真敢打您。」

馮春的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馮玉蘭的話,好像讓他察覺到了什麼,他凝視著她,嚴肅的說道:「她打了為父又如何,為父可是巴不得她來打,只可惜,她恐怕連打為父一下都不願意…

此事不要再提,不然,休怪為父不輕饒於你…」

馮春何等人物,若不是馮玉蘭一直緊抓不放,他還不會察覺到什麼,可是現在,他多多少少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對。

喬月是她的親生女兒,馮玉蘭是他的養女,要是喬月順利的來了侯府,那麼本來屬於馮玉蘭的一切,都會被喬月全部奪走,女人的心眼,從都都不會大。

只是在一眨眼的時間,發現了馮玉蘭不對勁的一瞬間,馮春的腦子裡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看來,她臉上的傷,還有喬月不來的事情,並不是馮玉蘭嘴裡說的這麼簡單。

「哼…」他冷哼一聲,把還哭得梨花帶雨的馮玉蘭從懷裡推出去,轉過身,對還在同情馮玉蘭遭遇,憤怒喬月的五戒說道,「即刻把天綉宮轉到喬月名下!算是玉蘭對她冒犯的歉意。」

他的聲音威嚴,那種難得的,不容改變的威嚴。

霎時間,就連還有些醉意的五戒和馮玉蘭都臉色為之一僵,不明白馮春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等五戒和馮玉蘭回過神來,馮春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一轉眼就不悅的進了侯府。

今天本來應該是很高興的一天,沒想到事情的敗筆就發生在他讓馮玉蘭去邀請喬月這個事情上面。

錯不在馮玉蘭,而是在於他。

「呵呵…我應該親自去的,應該親自去的,作為父親,她的親生父親,親自去請她又怎麼樣,很落了面子嗎?

馮春啊馮春,你怎麼會連這點事情都考慮得如此不周全。」

馮春嘀嘀咕咕的說道,往大門裡面走了不到二十步,忽然,他猛的一下轉身,喊道:「周三,咱們兩個親自去請。」

說完,馮春轉身,直接就朝巷道深處走去。

只留下馮玉蘭一張怨恨和惡毒的眼神獃獃的站在那裡。

是的,她恨喬月,她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她求了很久都得不到的天綉宮,現在盡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要成為喬月的產業。

她恨喬月,一向,她都沒有得到過馮春的親自邀請,她憑什麼就能享受這一切,她喬月,一個賣魚的女子而已,一個給人做過小老婆的賤.人而已,憑什麼就能用得到堂堂的威武侯的親耐。

馮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巷道里的時候,馮玉蘭在漸漸的回過神來,回頭看一眼滿臉通紅的五戒,說道:「五叔,您不會把天綉宮給她吧,咱們早就說好了的,這應該是我的東西?」

她膩人的聲音一停,呼呼的颳起了一陣很冷的風,吹起滿天的雪花都捶打在他臉上。

五戒打個寒戰,早已經上頭的酒勁好像一瞬間就醒了過來,忙嘿嘿笑了一聲,朝馮春離去的方向追去,說道:「什麼,什麼,你說的什麼?醉了,醉了,你五叔我喝醉了…」

百福街中段的魚鋪又正常的打開了大門開始營業,老闆有喜的牌子已經被摘了下來。

停在門外的那輛頂著黃布的馬車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咚咚咚…」

鋪子里不時傳來一陣鈍刀劈砍在案板上的聲音。

除此之外,不算寬大的魚鋪,顯得異常的安靜。

很整齊,三個身高參差不齊的人都清一色的站在案板前劈魚,即便是到了飯點的時候都沒有人喊餓。

滿案板上都是鮮紅的魚血,不過沒人清洗,他們都在不停的砍著從桶里撈起來的活魚。

柳杏剛剛把一條活魚劈成了渣,再一轉身朝桶里抓魚的時候才發現,昨天進的魚都已經被他們全部劈完了。

她不滿的說道:「耿護院,再到東闕門那邊去進五百斤鮮魚回來…」

她聲音一停,耿護院手裡的魚刀哐當一聲就扔在了案板上,轉身直接就朝店鋪門口走去。

走了一半,駐足,陰沉的說道:「下次再見到那個惡毒的女子,我直接把她砍了!」

柳杏的聲音從鋪子裡面傳來:「你個沒用的東西,用不著你動手,我直接砍了便是。」

正在這個時候,鋪子外面傳來一個溫厚的男子聲音:「飯做好了,都過去吃飯吧!」

吃飯?

三人同時朝這個說話的男子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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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女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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