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7_87946董文瀚咳嗽一聲，開始想著要從何說起。

連著秦夢瑤，他有十九個姨娘，這些姨娘的年齡跨度也十分的大，最小的是喬姨娘，今年只有十四歲。最大的，應該是二姨娘，好像是比他還要大上五歲，已經快邁向三十了。

他想一想，自己好像很多年沒有認真看過二姨娘了，這會子仔細想，也想不起來二姨娘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大姨娘的名字也忘記了，不過倒還記得是如何到他身邊伺候的。董文瀚從不為難自己，想不起來，乾脆就不想了。

他一個一個的給秦夢瑤說。

大姨娘是他房裡的大丫頭，在他十四歲的時候被收了房，比他大三歲。抬為姨娘，也是到他二十二歲娶了周嬌后的事。

二姨娘是祖母跟前的大丫頭，是在收了大姨娘沒多久后看上的，當初二姨娘已經到了要放出去的年紀了，這一個算是他硬搶來的。

三姨娘是鎮上鐵匠鋪子的女兒，他十六歲那年納進來的。

四姨娘是母親董太太給的丫頭。

五姨娘和六姨娘是一對雙胞姐妹，是糧油鋪子的老闆為了巴結董家，送過來的。

七姨娘是他在宜春院看中，直接買下了，然後贖身回府的。

八姨娘是他娶了周嬌之後納的，是他父親董老爺最寵愛的方姨娘的娘家侄女。

九姨娘是二嬸娘家旁支的姑娘，他在二房看到后就要了過來。

十姨娘則是三嬸娘家的庶女，是他從三嬸手裡要的。

十一姨娘和十二姨娘，都是周嬌陪嫁里的大丫頭。

十三姨娘是鎮上李家大少爺送的。

十四姨娘是另一個好朋友送的。

十五姨娘和十六姨娘都是周嬌特地買回來的丫頭。

十七姨娘是他自己出去遊玩時賣身救父的，他一眼相中了，就買了下來。

至於十八姨娘喬氏，則是唯一一個被他拆散了姻緣，強搶進府的。

董文瀚一一說完，說到最後越來越覺得臉上掛不住，等把喬姨娘的事情也交代完了，他騰的一下站起來，匆匆留下一句，「忽然想起前院還有事。」就跑了。

他是待不下去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越說越心虛。

他出了秦夢瑤的院子也沒出去，腳下拐了個彎就進了流風軒的正房。

周嬌午睡剛醒，正對著鏡子讓人給她梳頭髮。

見董文瀚來了，她動也不動，聲音涼涼的問道：「這會子過來做什麼？」

董文瀚沒吭聲，自顧找了個椅子坐下了，離著周嬌有些遠，就那麼坐著目色沉沉的看著周嬌。

周嬌沒理他無聊時的抽風，仍然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這樣好的相貌，這樣好的年紀，就要在董家後院虛度了。

她想起了她堂姐周靈。

那一年她和堂姐周靈同時看上了一個人，京城吳家的二少爺吳雲磊，吳雲磊明明是對她有好感的，可最後，卻偏偏選了周靈。

她知道，是因為周家的生意都在大伯父手上，而父親，只不過管著幾個小鋪子而已。

吳家要娶媳婦，自然要娶旗鼓相當的。

吳家是官宦之家，為了銀錢已經委屈了身份，自然要娶周家最能帶去利益的。二房的三小姐，長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所以後來她才願意嫁給董文瀚。

犧牲她一個，換得父兄弟妹的前程，也值得了。

「嬌嬌。」董文瀚忽然出聲，「你是不是也怪過我？」

周嬌沒有回頭，冷哼一聲道：「抽什麼風呢！」

董文瀚不吱聲了，長久的安靜讓周嬌疑惑的回過頭。

董文瀚胖胖的身子窩在玫瑰椅里，耷拉著頭，整個人看起來失意極了。

「你怎麼了？」周嬌起身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后問道。

董文瀚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周嬌，道：「嬌嬌，我有十九個姨娘，這在麒麟鎮是最多的了。你是不是也怪過我，所以你才不讓我近身，只讓我去找那些姨娘，你是不是對我徹底失望了？」

周嬌懶得配合他突如其來的小情緒，嘴角一撇，「是啊，那你願意為了我，把那十九個姨娘都趕出去嗎？」

「啊？我……我……」董文瀚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周嬌脫了繡鞋，一把砸了過去。「看你支支吾吾的，捨不得就別來鬧騰我，出去玩去吧！」

董文瀚躲了過去，忽然站起來，認真的道：「我只留下喬姨娘和秦姨娘，其他的都可以趕出去，這樣行不？」

周嬌忽然來氣了，脫了另一隻，快速的砸了過去。

一擊即中，砸到了董文瀚的臉上。

董文瀚苦著臉道：「你幹什麼嘛，這樣還不行啊，兩個已經不多了。李大海和范大成，他們也都有十多個呢。」

「那你是要讓梅姨娘和芳姨娘出去餓死啊？」周嬌氣憤的道：「年紀大了，又沒什麼本事，錢也沒攢下多少，你把她們趕出去，不是讓她們去死是什麼意思？」

董文瀚摸著腦袋，「梅姨娘和芳姨娘是誰？」

周嬌直接氣樂了，「是大姨娘和二姨娘！你這沒心肝的，這兩個人最早伺候你，結果你居然把人忘得一乾二淨！」

董文瀚嘆了一口氣，張口就想說實在是人太多了。

可是看著周嬌氣得通紅的臉，到底沒敢說出來。

「出去出去，去找個地方玩一會，晚上還有給秦姨娘擺的酒席呢，到時候你別喝醉了晚上不行。」周嬌懶得看他，直接趕了人。

董文瀚出了上房，實在是沒處去，就想到了剛才周嬌提到的大姨娘和二姨娘。

董文瀚一走，周嬌就叫來了春鵲，問道：「劉大夫來了嗎？」

春鵲道：「來了，正等在外面呢。」

「叫到花廳里。」周嬌起身，先一步去了花廳。

她到的時候劉大夫已經等在那了，一見她的面就上前來行禮，「大少奶奶，不知招老朽來，所為何事啊？」

劉大夫已年過六旬，周嬌也不會跟這樣的人擺架子，吩咐春鵲搬了凳子給劉大夫坐了。又揮手退了下人。才慎重的問道：「今兒早上，秦姨娘又暈倒了一回，不過片刻的功夫就醒來了。劉大夫，你好好想想昨日秦姨娘的脈象，是不是真的沒事？」

聽說又暈倒了一回，劉大夫也慎重了起來。

仔細回想了一下，肯定的搖了搖頭，「確實無事，秦姨娘身體很好。」

有些病他可能看不出來，但身體好不好，卻是一定可以看出來的。

周嬌道：「那我就放心了，勞煩劉大夫還特意跑了一趟了，待會你走之前，去給喬姨娘也診一下脈瞧瞧，喬姨娘入府，時日也不短了。」

劉大夫點點頭，「老朽一會兒就去。」

這董家大少奶奶，雖然出身富貴，卻天生的菩薩心腸。不像這鎮上其他的太太奶奶們，姨娘有了身子都得想法子打掉，她卻是就怕姨娘沒有身子，還特地給姨娘們請醫問葯。

想到這裡，劉大夫對周嬌也生了同情之心，可惜老天爺不開眼，董家大少奶奶嫁來董家兩年多，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大少奶奶，要不老朽也給您號個脈吧？」他道：「上回請脈還是年初，這一年都又快結束了。」

周嬌搖搖頭，「不用，我身子好的很。」

劉大夫就不再多說了，這大概就是上天給董家大少奶奶的另一個補償吧，嫁來董家兩年多，就連一次風寒都沒得過。

沒什麼事了，劉大夫就起身告辭，「那老朽這就去看看喬姨娘去。」

周嬌揮手，「去吧。」

喬姨娘得知董文瀚去了大姨娘和二姨娘住的小院子里，正在屋裡發脾氣呢，就有下人來報說劉大夫來了。她理理衣裳，儀態萬千的到了正廳，叫人把劉大夫迎了進來。

號脈后，劉大夫再次對喬姨娘搖了搖頭。

喬姨娘急道：「怎麼會這樣呢，我可是每次都有喝你開的葯的，怎麼都兩個多月了，還是沒點動靜。大少爺可是最常來我這屋裡的了！」

劉大夫道：「姨娘莫要著急，這有些事你越著急，反而越不容易實現。姨娘現在年紀還輕，養好了身子，孩子早晚會有的。」

「這些話你們可不止對我一個人說了。就說大姨娘和二姨娘吧，伺候大少爺都快十年了吧，至今不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們可不年輕了，說不定再過兩年，想生都沒法子生了！」喬姨娘憤憤道，說完心裡又有些涼，生怕自己也走了那些人的老路，忙道：「劉大夫，是不是那葯不好？要不，你再給我重開一副吧！」

劉大夫算是麒麟鎮醫術最好的大夫了，可是他也看不出董家的姨娘為何都多年不孕。

他起先懷疑是董家大少爺的問題，結果仔細一查，董家大少爺壓根就沒問題。

「那老朽再給姨娘開一副。」劉大夫無奈的道。

到了晚間，春晚打發了小丫頭們去請各位姨娘，而春鵲則親自去請了秦夢瑤。

秦夢瑤離流風軒正房近，她是第一個到的。

德興樓的席面已經送了來，珍寶坊的首飾也擺在了桌子上。

周嬌笑道：「秦姨娘快過來，我叫春鵲給你梳頭，戴上新首飾。今兒個晚上，你可是主角。」

「婢妾多謝大少奶奶。」秦夢瑤忙道謝。

周嬌擺手不在意，春鵲已經拉著秦夢瑤坐下來，打散她的頭髮，幾下就梳好了新髮型。

赤金的八寶纓絡簪，帶著紅寶石的金耳掛，白玉項圈，紅瑪瑙手釧。一頓打扮下來，秦夢瑤對著鏡子都不敢認人了。本來這身子就漂亮，這麼一打扮，居然有了點艷光四射的感覺了。

周嬌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自己的好看是艷在外，但這秦姨娘的好看，卻是秀在外。這樣穿金戴銀不但一絲俗氣也沒有，反倒是襯的她跟大家閨秀似的，看著叫人舒坦的不得了。

她笑著誇道：「秦姨娘真是好相貌，以後定要多多這般打扮才是。」

美雖美，但日日這樣打扮人卻很累。

秦夢瑤推辭道：「婢妾過不慣富人的日子，偶爾這般還行，若是日日都這麼來，只怕會累壞脖頸的。倒是大少奶奶您，才真的是好看，只怕滿麒麟鎮，也找不出比大少奶奶還好看還有本事的人了！」

春鵲起先還擔心秦夢瑤會拿周嬌和宜春院的人比，心都提了起來。結果她這話一說，春鵲也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咱們家的大少奶奶，那可是麒麟鎮的頭一份！」

只要是女人，再高貴的女人，都愛聽好話。

周嬌笑罵了春鵲一句，外面的姨娘們就接二連三的來了。

這回喬姨娘是一路跑著來的，早上的事情她還記著呢，生怕來得晚了又和早上一樣，獨獨她沒了位置。

周嬌也沒讓人一個個過來行禮了，直接坐到了主位，把秦夢瑤安排在右首下側，左側主位空著留給了董文瀚，就安排著其他姨娘按位置坐下了。

十九個姨娘，一桌自然是坐不下來的。

得寵的，有點關係的，就都坐到了周嬌這一桌。而那些基本上一年都見不到董文瀚一眼的，便坐去了隔壁的一桌。

春鵲向秦夢瑤輕聲介紹了這一桌的幾位姨娘。

喬姨娘一個，五姨娘和六姨娘雙胞姐妹兩個，八姨娘九姨娘十姨娘三個沾親帶故的，還有周嬌的貼身丫頭十一姨娘和十二姨娘。

秦夢瑤暗暗咋舌，看來這大少爺的後院也是關係紛雜啊，小小一個後院的各方勢力，都堪比後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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