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spresso

在看到艾斯和阿虜離去的背影時，維恩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要是任他們兩個再這樣吃下去，他這家小餐館遲早得關門。

艾斯走的時候，對維恩說他會再次光臨他家的小餐館，不過因為新世界離這片海域比較遠，所以可能不能經常來。維恩表示既然兩個地方隔得如此之遠，那你也不用特意從新世界那麼遠的地方跑過來，有事的話可以電話蟲聯繫。

說起電話蟲，這還是艾斯將他自己帶着的那隻留給了維恩，維恩才有這種東西的。維恩他們這個小城鎮聯繫的時候用的都是手機，但是據艾斯所說在海上，手機似乎接收不到什麼信號，所以他們海賊都是用電話蟲這種東西來進行聯繫。

看着眼前這隻頭上戴着艾斯標誌性牛仔帽的小蝸牛，維恩實在不明白艾斯將這隻電話蟲送給他到底有什麼意思，他平時通信的時候用的都是手機，再說，除了約翰大叔他們，他也沒有什麼需要跟人通信的。

阿虜好像對這隻電話蟲很是好奇，他表示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蝸牛也可以用來打電話，他跟維恩他們一樣，用的都是手機，電話蟲的存在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艾斯爽快地表示表示如果阿虜很感興趣的話，下次可以從海上給他順便帶一隻過來，阿虜自然一臉興奮地點頭答應了。

原來電話蟲是這麼容易就能得到的東西么，聽到艾斯的話之後，維恩有些疑惑地想着。

艾斯和阿虜離開的時候，一人肩上扛着一個山一樣的大包，裏面都是維恩做給他們在路上吃的便當。因為在離開之前，艾斯曾經對維恩說從這裏前往新世界，至少也得一個月的路程，這一個月，如果沒有什麼東西填飽肚子的話，他很有可能就會在中途就倒下了。

言外之意就是叫維恩多做一點便當讓他帶在路上。

維恩看着艾斯那帶着嚴肅表情的那張臉，很想問他那你之前是怎麼空着手從新世界來到這裏的，他就不信這傢伙自己在路上不能弄到吃的。

但是抱怨歸抱怨，維恩最後還是做了路上要吃的便當，而且還是兩份，因為阿虜在聽到維恩要給艾斯做便當的時候，便也一副可憐巴巴地看着維恩，表示他回到igo至少也要一個月的路程。

維恩在聽到阿虜這句話后，就覺得很是無語，艾斯就算了，阿虜本身就是一個美食獵人，堂堂一個美食獵人也會怕在路上弄不到吃的么。

但是不管怎樣，兩個胃容量堪比黑洞的傢伙，在宴會結束之後，就背上維恩給他們做的一大袋便當，拿着各自採摘回來的庫斯里之果，踏上了回去的路途。

維恩站在自己小餐館的門口，看着分別朝着不同方向遠去的兩個背影，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回去吧，」

維恩低頭對着站在自己腳邊的小黑貓庫洛說了一聲，之後便轉身進入了自己的小餐館裏面。

還有一大項工程等着他去完成呢。

維恩望着餐館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碗筷盤碟，心裏想着自己準備午睡的打算終究還是落了空。

午後的陽光強烈而不刺眼，隔壁約翰大叔家曬在外面的鹹魚給空氣中增添上幾分淡淡的咸腥氣，暖暖的陽光穿過門口灑進餐館之內，灑在正趴在櫃枱上睡覺的小黑貓庫洛以及他的主人維恩的身上。

小黑貓全身黑亮的毛髮在陽光下彷彿像是發着光一樣，熠熠生輝，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毛茸茸的，分外溫暖。

午後的微風輕輕吹動懸掛在房樑上面白色的晴天娃娃，發出悅耳的「叮鈴」聲。

「叮鈴」「叮鈴」

系在大門上的白色貝殼風鈴突然發出一陣輕快悅耳的聲音，這是象著着有客人到來的情況。

維恩一向淺眠，在聽到風鈴響起來的聲音的時候，他就已經從午睡中醒了過來。

「歡迎光臨。」

維恩揉了揉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酸澀的雙眼，望向門口所在的方向，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佇立在門口，有陽光從他與門沿的縫隙之內鑽了進來，模糊了那個人的面容，那人在看到維恩似乎已經醒了過來之後，才從門口進入餐館之內。

「一杯espresso，謝謝。」

來人隨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手邊的菜單連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點了一杯意式特濃咖啡。

來餐館喝咖啡？維恩在聽到這位客人的話之後，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他開的是一家餐館，並不是咖啡店，雖然他的餐館里也提供飲品，不過來往的客人一般都是點一些啤酒或是白酒之類的酒類飲品，再不然就是像艾斯那樣點一些果汁之類的，還從來沒有人到他這裏來喝咖啡的。

畢竟他這間小餐館，即使再小，但是怎麼看也看得出來是一間餐館而並非咖啡廳。

雖然對於這個客人奇怪的點餐感到很是不解，但是秉承顧客至上的原則，維恩還是沒有多問而是直接到後台去準備磨咖啡豆。

說來也巧，艾斯和阿虜兩個人在蘭布拉斯山上給他弄來的食材裏面，正好就有意式特濃咖啡所需的烘焙良好的混合咖啡豆，不過這種咖啡由於在咖啡豆的研磨上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咖啡粉不能太細也不能太粗，還要事先將裝咖啡的瓷杯給加熱好，以及在煮咖啡時要注意的時間以及火候。因此雖然只是一杯小小的咖啡，着實讓維恩費了一番功夫。

在將espresso端上去之前，維恩事先弄了一杯鮮檸檬水端給這位客人，espresso比起一般的咖啡來說，要苦上好幾倍，所以在品嘗之前，還是先將味覺用檸檬水給調整一下比較好。

將煮好的espresso倒進事先加熱好的白瓷杯中，再將之前已經烘焙好的蒙布朗蛋糕切成小塊，和espresso一併端了上去。

「我並沒有要這個。」

坐在窗前的客人指著桌子上多出來的一份蒙布朗蛋糕，平靜的出聲。

維恩這才看到這位有些奇怪的客人五官長得很是俊美，有着一頭長長的頭髮，臉上的表情似乎少了一點，讓人看不清楚他此時的心情狀態。

「這是本店的附送產品，這塊蒙布朗蛋糕並不是特別甜，請放心食用。」

維恩耐心地跟這位客人解釋著，這塊蒙布朗蛋糕還是之前在打掃餐館的時候，他怕自己會餓，所以做好了放在烤箱裏面的，而就在剛才這塊蛋糕正好完成。

espresso比其他咖啡要苦上許多，一般應該搭配很甜很甜的布朗尼蛋糕來食用，但是維恩覺得布朗尼蛋糕的味道實在是過於甜膩，按照眼前這位客人一上來就點了一杯espresso的情況看來，這位客人應該不怎麼喜歡過於甜膩的食品，而他之前烘焙的蒙布朗蛋糕，裏面所含的糖分也並不多，正好適合用來配做espresso的點心。

「謝謝。」

坐在靠窗位置的客人在聽到維恩的解釋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道了一聲謝，如同咖啡一般醇厚柔滑的聲音里聽不出來任何情緒的變化，也不知道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espresso的特性就是量少，喝起來比較快，兩三口就能將一杯全都喝掉。

白色的小瓷杯中只剩下了一些crema黏附在潔白的杯壁，就在維恩以為這位客人會叫「double」的時候，他很意外地看見他竟然拿起了勺子開始品嘗那塊維恩附送的蒙布朗。

對於他肯品嘗他做的蛋糕，維恩還是感到很高興的，作為一名料理人，看到自己推薦給顧客的食物，顧客能夠欣然品嘗，這對料理人來說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在這位客人品嘗蒙布朗蛋糕的時候，維恩就坐在櫃枱前看着從書架上拿出來的一本書。

「你很喜歡這本書么？」

維恩聽見這個看起來似乎很寡言的客人突然出聲問他。

「還好吧，算不上多喜歡，不過我覺得這本書裏面有一些東西挺值得學習的。」

維恩望着褐色的書皮上用花體字勾勒出的「美食心得」幾個大字，如實回答着他。

「是么。」

在聽到維恩的回答后，這位客人終於抬起頭看了維恩一眼，褐色的瞳孔像是夜晚的湖水一樣，一派平靜無波。

「蛋糕很好吃，多謝款待。」

在留下這句話之後，他將一枚金幣留在了餐桌上，起身離開了維恩的小餐館。

「歡迎下次光臨。」

維恩起身對着他禮貌地行了一個禮，在目送這位有些奇怪的客人遠去的背影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了他留在桌上的金幣。

這是美食金幣？！

維恩將金幣拿在手上仔細查看，當他發現這枚金幣就是書上所介紹的美食金幣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

在這個時代流通的貨幣似乎有着各種各樣的形態，比如維恩他生活的這個小城鎮所用的貨幣就是和艾斯差不多的貝利。但是維恩從書上得知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在全世界範圍內都通用的貨幣，那便是他手上拿着的美食金幣。

看着手上這枚金幣上面顯示出來的「1000000」的數字，維恩先是愣了一會兒，之後馬上拿着這枚金幣衝出餐館，但是那位奇怪的客人的身影早就已經不在附近了。

看着手上這枚金光閃閃的硬幣，維恩想他那被艾斯還有阿虜他們兩個人吃光的下面幾個月的收入總算是有了着落。

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維恩望着手上這枚小小的卻價值不菲的硬幣，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一陣微風吹來，屋檐上掛着的晴天娃娃隨風而動，發出「叮鈴叮鈴」的清脆聲響，小黑貓庫洛依舊蜷縮在櫃枱上，做着香甜的夢。

擺在櫃枱上的書本，紙質的書頁在微風的吹動下，發出「嘩嘩」的聲響。

這是一個安謐而寧靜的下午。

然後在兩個月後，同樣在一個安謐而寧靜的下午。

維恩望着站在餐館門口果著上身，帶着牛仔帽，笑得一臉陽光的雀斑少年，突然又為自己接下來幾個月的收入感到擔憂起來。

「喲，維恩，我回來了。」

維恩聽到那個站在門口擋着光的少年無比自然地對他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