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都走了老遠了,豆芽兒才覺得脊背上那股酥麻寒涼的緊迫感慢慢褪去了。汗,怪不得氣場那麼大,蹲那滿手鮮紅的掏豬下水跟玩藝術似的,原來就是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榮家老大啊。

要說住在市井就這點好呢,永遠不愁沒有八卦聽,為啥榮家老大都二十齣頭的年紀了,榮家又小有家產,□□大嬸對他的親事卻百般犯愁呢。

這話還得從他爹娘給他訂得那樁娃娃親說起,要說那樁親事也是不錯,女方家也是個殷實的小地主,那女子樣貌也出挑。

可壞就壞在女方家有個讀書郎的鄰居,和那女子又是從小青梅竹馬一塊長起來的,按說這樣兩小無猜才是結親的首選啊。可那讀書郎卻有個刻薄乖戾的寡婦娘,女子的娘親怕女兒嫁過去受氣,又怕倆孩子這麼處下去出事,所以早早就訂了榮家這門親事。

榮家家境富裕,榮大又是健壯肯乾的孩子,雖然他繼承了榮老爺子的手藝有些詬病,可到底也是正經的小吏,半個官身,兩家父母表示這樁婚事都很滿意。可這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喜歡溫文爾雅讀書郎的小女子,又怎麼能看得上強壯粗野的殺豬屠夫呢。

況且那個讀書郎和這個小女子,又是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的,兩家有隻有一牆之隔。雖有父母的阻攔,但也架不住倆人情意綿綿,一直想着法的找著機會的暗通款曲。

本也只是合著禮儀謹守禮教的,可各自成親後生活的磨難不如意,離別讓這對小野鴛鴦更添相思。小女子藉著走娘家私會情郎,能做出如此膽大之事,可見這小女子是個膽大不受束縛的,雖然書生認命心生退意,小女子愣是用身子攏住了情郎。

都是正當衝動的青春年華,有了一次就忍不住有第二次,可這事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成親之前倆人暗地裏相會女子父母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女子是個烈性子,那家父母就怕另生事端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哪裏知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這是不知怎麼就慢慢宣揚出去了。倆小野鴛鴦正是情濃之時,一合計,私奔吧。就連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小女子也不管了,那情郎也有個剛成親幾月的新婚媳婦也都不顧了。

可倆人這計謀來的太晚了點,就待倆人合集好了又成了好事要穿衣服之際,一直躲在暗處跟了幾天的榮大提着棒子就竄了出來。嘴裏喊著抓淫\棍,手上棒子毫不留情,棍棍見血的打在書生身上。

那女子早就嚇傻了,顧不得衣衫還未穿妥,哭喊著要去拉開榮大,卻被榮大紅着眼一巴掌扇得昏死過去。

等再醒來時,那小女子已經被人裝進了豬籠,正準備投進冰冷的麗潭裏。而行刑得人,正是榮大!她最後的印象,就是榮大陰沉不見表情的面容,和狠戾讓人寒進骨子裏的眼神。就見他輕鬆舉起豬籠,毫不猶豫的將它擲進了深不見底的麗潭之中。而慌張的小女子也只來得急瞟見岸上那一抹血紅,心底卻知道那就是她的情哥哥,卻不知是死是活。

其實在村裏聽見抓淫棍,村民趕過來之前,那個書生就被榮大一棒子打到要害嗚呼歸西了。

村裏人心中都有數這倆人是怎麼回事,這回叫人家丈夫抓了現行,整個村子都被這對奸\夫\淫\婦攪得面上無光。要知道哪個村子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一村子的姑娘小子婚嫁時都會被人拿出這事嫌棄說嘴的。所以在榮大說要把淫\婦浸豬籠時,村裏人恨不得馬上就把這個敗壞名聲的禍根給除掉,等小女子和書生的家人收到消息趕到時,也只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在現在的時代,抓到淫\□□子的淫\棍打死是沒人追究的,村裏是有權處置奸\夫\淫\婦的生死的,所以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可法律不管不代表人嘴不說,本來就干著那樣的差事,又出了這麼八宗事,都傳榮家大小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夜叉。榮父榮母怕影響榮大以後再說親,不得已只得由著榮老爺子把他送到外面學藝,最近兩年大家把這事也忘得差不多了,榮大這年紀也大了,這才又讓他回來。

重點還得說說榮大這藝,榮家祖輩就是手藝人,拎刀的,但這刀卻不是殺豬見長,殺豬是後來榮老爺子有了些人脈後起的買賣。

榮家祖輩傳的刀工,到榮老爺子這精益求精達到頂峰,到榮大父親這輩卻後繼無人,無他,榮大的父親是個只敢拎刀捅豬卻不敢殺人的慫包。

是了,榮家祖輩傳的職業就是---劊子手。砍頭和殺豬可不一樣,不是一刀捅死放血了事,特別是『剮刑』,要有技巧的。一般都是師傅傳徒弟,但在古代對手藝是很看重的,不是後繼無人基本都是子承父傳。

所以直到孫輩兒的榮大長成后才又接了榮老爺子的手藝,而且青出於藍,以技巧嫻熟準確直接接了榮老爺子的班兒。特別是『進修』回來以後,直接榮升繁城衙府的首席刀手,一般受刑之人想要請他執刑,還要托關係找門路呢。

雖然是個穩定的公職人員,可卻是個讓人膽寒的職業,又出了那麼一碼『殺妻』的事。雖然是男人換誰都忍不了,可真要是說把姑娘嫁這麼個人,那換誰都得尋思尋思了。

倒是有不少看重他們家底子厚的,□□家卻不是個想將就的,本來就出了之前那麼一碼事了,這回再找可不得擦亮眼睛。

而且榮母還一下給兒子相中了,幾條街上最好的閨女黃豆芽兒,她總覺得豆芽兒家條件不好,自己家兒子雖然有之前的事,但過不在他本身,配豆芽兒還是綽綽有餘的。

哎,這種只有自家孩子是最好的心裏,相信當母親地都能理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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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兒跟有惡狗攆她一樣,一路疾步回家,豆苗兒看她面紅微喘的,登時挽起袖子問道:「是不是那幫臭小子又攔你的路了!」

哪個時代都有那麼幾個壞小子,現在這社會做不來調戲神馬的大尺度事情,就是每回都會在豆芽兒前面慢悠悠的走,她走左就走左,她走右就走右的攔路。

豆芽兒喘了口氣搖手說不是:「就是看見榮嬸子家殺豬了,覺得有點慎得慌。」

「你怎麼去看殺豬了!」豆苗兒皺眉。

「榮二哥前面忙不開點,我就想自己進去拿吧,誰知道正好趕上她們家給酒樓殺豬。」話說在這種女王氣質的小妹面前,豆芽兒總是不經意的氣短啊。

「以後別往她們家院裏去,她們家大小子最近也回來了,那可不是什麼善茬,能避就避著點!」

不得不說,古代的孩子在這方面是早熟的,而且消息也是靈通的,她才提了一嘴殺豬,她就聯想了這麼多。

李菊花這時在一旁低呼一聲,說:「呀,這骨棒上今天怎麼這麼厚的肉啊!」

豆苗兒聽見了湊過去一看,果然骨棒上紅鮮鮮厚厚的一層豬肉,不禁冷哼一聲,說:「無事獻殷勤,看榮小子他娘一見姐笑得那殷勤樣,就知道她心裏沒打什麼好主意。榮二小子這都要成親了,那肯定就是想撮合她家大小子了,也不想想她們家大小子是個什麼名聲,真是癩□□想吃天鵝肉。」

豆芽兒不吱聲,低頭仔細清洗盆中的肉骨頭,不時拿刀子把肉多的地方刮下來。李菊花卻是個標準純粹的小白蓮,就算背後也不會說人閑話的那種人,而且她總還覺得自家還是幾年前有兩個拖累,又入不敷出的狀態。

「榮家那樣的家境,又怎麼能看上咱們這樣的人家,苗兒快別瞎說了。」

豆苗兒被她娘這句話氣得鼓了腮幫子,也就她這個傻娘親這麼看低自家吧,雖然她們黃家確實不富裕,可方圓幾里有兒子的人家有幾個不惦記她們姐妹的。先不提姐姐的嬌美她的俏麗,光是姐姐的孝名和她的利落能幹,就足以擔得起最佳媳婦人選這個名頭了。也就是她家這個娘吧,總是看見自家的短處別人家的長處。

對自家這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生物鏈狀態,豆芽兒表示見怪不怪,一物降一物這也是和諧根本吧。

晚上豆芽兒用剔骨肉做了一大盤的手把肉,吃得大家是肚飽腰圓,首先不管榮小子他娘的用意是如何,最起碼她的作為造福了黃家人了。

豆粒兒還開玩笑的說:「每回大姐出去買東西都會有意外收穫,以後還是讓姐姐去吧,說不準還能多吃幾回炒肉。」

豆苗兒身為姐姐感同身受,回手給了他一筷子,說:「你姐在你心裏感情就和一盤肉一個分量啊!乾脆你把她直接送到肉鋪,以後不是就能天天吃肉了!」

豆粒兒最是機靈嘴甜了,雖然不知道哪說錯了,但還是馬上轉了風向,說:「白給吃還行,要是讓我用姐換,別說區區的豬肉了,金山銀山也換不去的。」

大家都呵呵笑着說他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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劊子手與豆腐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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