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七

滕心蕊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門，除了她家小弟中午打電話問候了一下，其餘時間她都呆在房間里練習，因為是第一次接觸cv圈，沒有任何經驗的她只能一遍遍地練習，有時說一句話錄好音，再聽裏面的感□□彩有沒有表達失誤，一句台詞能重複幾十遍的練習，最後又嘗試了一下嬌喘，直到自己都面紅耳赤聽下不去……

期間，她嘗試了各種方式，包括在房間里又跑又跳，劇烈運動了一番，出了一身汗，藉著剛運動完喘氣的功夫試了試，甚至咬着被子哼哼唧唧……最後一拍桌子，惱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嚶嚶嚶！

談的時候可沒說有h啊！這突然的為什麼要加h！滕心蕊很憤怒！玻璃心碎了一地。

下周末就要在yy上對戲了，就現在這水準……而且還要在那麼多人面前……製成以後還要供那麼多人聽……滕心蕊要哭了，她覺得這次廣播劇弄完后她就沒有勇氣再看微博了！簡直是在自黑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種持續低落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她又開始擔心，董韻書怎麼到現在都沒回來？心煩意亂之下遊戲也玩不進去了，於是乾脆下樓在客廳里等。

坐在沙發上靜下心琢磨了會兒劇本，心中越發地崇拜cv了，這裏面的感□□彩真的不好投入啊，有的話很難把握尺度，看起來簡直真正去做才會發現有多難，何況她還是沒天賦的那種，滕心蕊將自己想像成那個配角，體會那個人的思想和感情，漸漸地投入了佳境，等她排練完一半的劇情，才驚覺已經11點了。

大量精力的消耗讓她有了絲困意，可是她又想等董韻書，於是沖了速溶咖啡，又繼續看起劇本。

滕心蕊看了看牆上的鐘，快11點半時，她有些坐不住了，又不好意思詢問董韻書，於是披了件外套決定出去走走，說不定還能遇上董韻書，想着，也就這麼做了。

晚上到底氣溫要低一些，尤其是臨近凌晨，路燈將滕心蕊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她動作笨拙地踩着自己的影子，想到董韻書對她說，我要追你，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揚。

此刻她無比希望董韻書快點回來，她有好多話想告訴她，也有許多事想詢問她。

「呵，就送到這吧，今天真是打擾你了。」有些清冷的女聲突兀地傳入她的耳中，熟悉又陌生。

滕心蕊面上一喜，是韻韻的聲音！可是她又糾結了，現在跑過去會不會顯得不矜持啊，就好像特意出來等對方一樣。

不遠處，兩個人影從拐角悠悠走出，暴露在燈光下。

女的巧笑嫣然，男的風度翩翩，站在一起儼然是一對金童玉女，羨煞旁人。

滕心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遠處並肩行走的兩個人，伸手揉了揉眼睛，次奧！大晚上的進沙子了！

滕心蕊輕扯嘴角，嘴角的笑意漸漸湮沒，她抱緊了胳膊，呆杵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什麼抽打似得有些疼痛，還有些沮喪，有些還有壓抑不住的醋意。

董韻書不是去看地方了？怎麼和一個男的待在一起那麼久，還特意送回來？她以前看小說里的這種情節時，總會覺得女主矯情，可是當自己真的遇到，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醋意淹沒了理智。

她想到大白臉說，董韻書現在有很多人追，她撇撇嘴，不滿地腹誹，那些人一定沒見過某人流氓的模樣。

「那妹子，寶寶那就拜託你了！」李大海雙手合十討好地對董韻書笑笑。

「我儘力而為。」董韻書擺擺手，示意不用這麼客氣，就是李大海不求，她也得和裴瑾對楊寶寶好好教育教育，以後這樣的事情多來幾回誰撐得住。

李大海撓撓頭，訕笑道：「改天我請你吃飯以示謝意吧，今天耽擱太晚了，不送你實在不太放心。」他心中只嘆世事無常，一個裴瑾，一個董韻書，現在漂亮妹子都去百合了剩他們這些單身漢可怎麼辦。

「我快到了，李哥有事就先回吧。」董韻書見李大海還跟着她，心中頗有微詞，她之前都明著暗着說了幾次拒絕的話了，這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李大海更加尷尬了，他一時竟然得意忘形，想着多相處一會兒忘了時間，於是結結巴巴道：「恩，那我先走了，你快點回去吧，這麼晚了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董韻書點頭應了聲。

李大海也不做作，說完就轉身順着原路回去了。

嗒嗒嗒。

高跟鞋踩着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在夜晚被無限放大，董韻書走的有些急，想到家中或許有人在等自己，一天下來的疲憊也減輕不少，心情也急切了些。

董韻書進門后就看到沙發上的滕心蕊在看書，她彎腰換了鞋，到底還是不習慣穿高跟，腳踝被磨的生疼，她幽幽嘆了口氣。

「這麼晚了還沒睡？」董韻書臉上露出微笑，走近才發現滕心蕊的臉陰沉的可怕，嘴唇緊抿，她一時有些失神，誰惹到小傢伙了？

滕心蕊放下劇本，看了一眼湊到自己身邊坐下的董韻書，一襲天藍色長裙裹着玲瓏有致的身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畫着淡妝，原以為是去工作，沒想到打扮那麼好看是去約好啊，她不由酸溜溜地說：「恩，睡不着，哪像某人那麼忙啊。」

董韻書被那股酸氣熏的一愣，感受到滕心蕊身上的寒氣和門口那雙擺放凌亂的鞋，猜測小傢伙是不是看到什麼了，又誤會什麼了。

縱然心中百轉千回，董韻書還是不動聲色地說：「恩，今天已經把地方敲定下來了，對方正好是小瑾的學長，剛才還特意送我回來。」她握住滕心蕊的手，笑道：「手好涼，我幫你暖暖。」

滕心蕊聽出董韻書在有意識地解釋，臉上頓時滾燙滾燙的，嗷！她到底在幹嘛！

董韻書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劇本和喝了一半的咖啡上，皺眉道：「晚上喝咖啡？你不要胃了？」

「……想喝了唄。」滕心蕊囁嚅道，說完還偷偷瞄了一眼董韻書笑吟吟的臉，有些不確定這個人心中怎麼想的。

董韻書動作輕緩地端起杯子，眼眸半闔，抿了一口冷掉的咖啡，「以後不要喝了。」

「你……」滕心蕊詫異不已，那是她喝過的。

「小蕊……」

董韻書的目光深邃了些，又柔和地泛著水澤，她深深吸了口氣，也不管滕心蕊想不想聽，就自顧自地娓娓道來。

四年前。

董韻書怎麼也沒想到小蕊會突然表白，那時候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她終於試探成功了，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她錯過滕心蕊的肩膀看到母親獃滯驚訝的臉，頭嗡一下響了。

「對不起。」她選了較為中和一點的說辭，也不敢再看滕心蕊的臉，匆匆離開。

沒一會兒董母也回來了，臉色明顯不太好，她一回來就直接叫董韻書下來談話。

也許因為董韻書拒絕了，董母的語氣緩和了些，她拉着董韻書坐下，諄諄教誨道：「丫頭啊，女人這輩子就是要結婚生子，以夫為天，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什麼都流行，但你要知道有的不能學，那是走大街上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罵的！那些人都腦子不正常……」

董韻書一直沉默著，心中如同刀絞。

見董韻書沒有反駁，董母的心情好了許多，她囑咐董韻書早點休息，到現在她還沒從震撼中回神，她當閨女看的小蕊竟然向自己的女兒表白！那是兩個女的啊！思想保守的她無法接受這種事，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之後董母就找關係讓董韻書轉學了，去了董韻書小姑在的那個省，她覺得只要時間夠長，她家丫頭再交點新朋友，一定能忘記滕心蕊。

這樣的和平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直到那天偶遇滕心蕊，她家丫頭竟然叫住了滕心蕊。

董母慌了，她打心眼裏是不希望兩人再有任何接觸，於是連忙拉住了董韻書。

回到家董母再也按耐不住憤怒，大聲吼道：「你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再也別打擾你了，最好直接說明絕交！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感情。」

董韻書一下白了臉，臉上的血色盡褪。

董父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疑惑道：「老婆子你說的是誰啊？」他閨女朋友本來就少，還鬧什麼絕交？想到之前在門外自己老婆的反應就不對，他問：「不會是小蕊那丫頭吧？」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朋友間鬧點矛盾很正常，也不至於絕交吧，孩子的事她們自己處理，你……」

「你懂個屁！滕家那丫頭想和你閨女搞同性戀！」董母氣的大罵。

董父當場就驚呆了！聲音拔高了一節，「什麼？」

「我不會打的。」董韻書哽咽道。

董父蹭一下站起來，氣紅了眼，「丫頭，這事你得聽你媽的！同性戀什麼的千萬別沾！」在他的觀念里，那就是病，是不正常的。

這場交涉最終還是破裂了，董韻書和父母鬧翻了。

她去大學的那天，父母來送她，最後一次交涉，如果兩個人不斷乾淨就不給學費和生活費。

只是兩人沒想到董韻書真的那麼決絕，本來只是威脅的話最後卻成了現實。

然後她就一直半工半讀到畢業。

滕心蕊默默聽着，她回握住董韻書的手，輕聲問：「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我這些年……」聲音里難免帶上一絲委屈。

董韻書搖頭，說：「我怕我媽找你麻煩，她性格比較極端，要是鬧的你最後在學校待不下去，怎麼辦？」

滕心蕊想到董母有次和一扒手罵仗，那氣勢……她默默擦汗。

董韻書認真地看着滕心蕊，伸手摸了摸滕心蕊的眉，對上那雙漆黑如墨，又燦若星辰的眸子，心中悸動不已，口中的話一時說不出口。

「韻韻，這些年來我的感情依舊沒變，我承認我一直在想你，想的好難過，我知道我缺點很多，有時候脾氣也不好，不過這些我都可以改，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韻韻，做我女朋友好嗎？」滕心蕊抬手捉住那隻在自己臉上作亂的素手，柔聲問，沒有了的當年的膽怯和不安，此刻只剩下百鍊鋼化作繞指柔的似水柔情，她做夢也沒想過會有和韻韻兩情相悅的一刻。

董韻書驚愕，她沒想到會滕心蕊會這麼容易接受自己，如果是小蕊一聲不吭的離開，她絕對不會這樣，她都已經做好了長期奮戰的準備，今晚先打苦情牌的，只是她似乎低估了滕心蕊的感情，低估了自己在滕心蕊心中的位置，一時心中澀然，悲喜交加。

「好。」董韻書認真應道，嘴角含笑，眼波盈盈。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兩個人一起面對，多依賴我好嗎？」

「好。」

滕心蕊有些激動地抱住眼前的人，肌膚接觸的感覺讓她心曠神怡，只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她喃喃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不準和男的走太近，不準和別人待到太晚，晚上要陪我，如果晚了打電話我來接你，如果吵架了你要讓着我！最重要的是不準在外面招蜂引蝶！」

董韻書：「……」

「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