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肉味
「好些了就好。你家地方住的偏遠了，平日裏沒什麼人上山，村裏人也就幾乎不從你家門前過，若是出了什麼事要知道來這邊喊一聲，不然村裏人是不知道的。你二伯父也是好硬的心腸，那日若不是我和你們張叔張嬸過去了，文博和文昊也就被那人牙子帶走了。你暈過去了，文博幾個小的只知道哭，到底是小，也頂不上什麼用。」李長明說着便嘆氣。這無父無母的孤兒本來就可憐，倒是有親伯父卻還不如沒有。
「那日的事還沒有謝過伯父呢！」
「你們既然叫我一聲伯父，就別說什麼謝不謝的話。倒是這兩年也忽略你們了。你父親去世了之後，你二伯父家裏便站了出來，說是你們人小也種不了田，便由他們給你們糧食菜蔬的，那田他家就拿去種著了。我也一直以為他家是養着你們幾個的，沒想到卻是這樣子，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賬東西。」
在這個時代，本來無父無母的孤兒一般都是叔伯家裏養著的，若是沒有嫡親的叔伯，那就由宗族裏養著。也有沒什麼親戚在世的，那就由村子裏養著，大家都接濟著些，算是吃百家飯。本來李歆的二伯父家主動提出來要養幾個孩子，李長明還是很高興的，還以為那李長貴平日裏雖然有些混賬，該出頭的事情上卻還算是不含糊。李歆家的院子離著村裏又有些遠，直接就住到山腳下去了，往日就是過路也過不到那裏去，他也一直以為幾個孩子沒什麼事。
直到前幾日的事情發生了，他才直到李長貴兩口子竟然是這樣苛待幾個孩子的。不過知道歸知道，他也不能深管，也就只是訓斥了那兩口子一頓。伯父和侄兒侄女的事到底算是人家的家務事，他就是身為村長也是不好隨便插手的。
「今日過來找伯父，我也是想着要說這件事情的。二伯父雖然種着我家的田，卻又沒有給我們該給的糧食，我想着，以其這樣食不果腹的，倒不如把家裏的田拿回來種。就是我們幾個孩子種不了，那也可以佃出去，多少能收回些糧食來。」
「這樣也好，本來我是想着等上幾年再說這個事的。你們姐弟到底年紀小，文博也才九歲呢！哪裏就能種什麼田。你看你是一定要把田拿回來還是讓村子裏出面讓你二伯父家補足給你們的糧食？你二伯父雖說沒良心，到底是你家裏的長輩，也不好撕破臉了。你們還小，以後到底是會遇到需要長輩幫着拿主意的事。」
「我還是想把田拿回來。其實，即便我們只是要回一點糧食，也已經是得罪他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因為怕得罪他們而處處忍讓。本來糧食是他們該給我們的，可我們每次沒糧了之後去說，他們都是推三阻四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有些時候直接連門都不讓我們進，去要十次也只會給兩三次，每次給的也只是一點點。若不是這兩年有張叔張嬸的接濟，我們姐弟怕是也活不到這個時候了。」
「好，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了，那就讓他們把田還給你們。不過現在也不能就還，天地還有麥子呢！等過兩個月把麥子收了，下一季就給你們種。你們看看要種什麼，若是種稻子，那你們回去可就要準備着了，別到時候沒有秧苗下田。就是種下去了，你們也要秋天才有吃的糧，我和你二伯父商量看看，還是給你們一些糧食，總要讓你們吃到秋天的時候去。」
「那就謝謝伯父了。」
「又說什麼謝不謝的，別這樣見外。」
事情談好了，再坐着聊了會兒家常，李歆也就準備告辭了。村長卻忽然起來拿了籃子給他們裝了些米面還有些新鮮的菜，最後還給裝上了一條肉，讓他們帶着回去吃。李歆本來是要拒絕的，不過村長板起臉來，說她不拿就是不認他這個伯父，她也只得接下了。籃子裝的東西多也就重的很，她便和文昊一起提着出門，村長也一直送他們出去了好長一段路。
「好了，伯父別送了，我們這就回去了。」看着都要到那棵老桂樹那裏了，李歆便讓村長別送了。
「好，那你們小心些走，別摔了。有事就過來喊一聲，到了要弄田的時候也來說，我家裏有牛，帶着牛給你們犁上幾天也就好了。你們這小身板那裏挖的動田。」
「知道了，伯父快回去吧！有事我們一定會說的。」
村長折身回家了，李歆便帶着文昊也一路回家去。提着滿滿的籃子，李歆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她倒是沒有想到村長竟然是這麼好的人，村子裏有這樣的村長也算是村民的福氣吧！
「我們終於有肉吃了。」文昊看着籃子裏的肉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肉好大的一塊呢！怎麼說應該也有三四斤的樣子。
「村長伯父為人真好。」
「是啊！村長伯父為人一直都很好的，姐姐受傷了，還是村長伯父出錢請來的大夫呢！」
「這樣啊！」看來欠著村長的人情是越來越大了，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們家這麼窮呢！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她也真的沒有辦法拒絕別人的幫助。這樣的人情也只有等著以後家裏的日子改善了，再去慢慢的還了。
先不想了，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反正都已經欠下了，再說什麼都是矯情。倒不如好好享受別人的好意，也算是不辜負了那份好意了。
等回到家，文博幾個看到這麼一籃子的吃的也是高興的不得了，再看到那條肉，眼睛都開始放光了。沒辦法，誰讓這個家太窮了，幾個孩子都快要不記得肉的味道了。
中午的時候，李歆便煮了一鍋白米飯，弄了個蘿蔔湯又炒了個竹筍肉片，幾個孩子吃的乾乾淨淨，文昊甚至把菜碗裏最後剩著的一點汁都拌飯吃了。
「大姐，肉真好吃。」月婷滿臉都是笑。她算是這個家裏最沒有過過好日子的孩子了，娘親生她的時候難產去世了，連母乳都沒有喝上一口，從來就喝羊奶牛奶的，大一起來一點就吃迷糊糊。娘親去世后，家裏勞動力一下子就少了，家裏的日子越過越拮据。後來父親病了，家裏的日子就更加的艱難的，唯一的一點積蓄也花了進去。父親去世后，這個家裏就連吃飽都成了奢望了，哪裏還能吃的上肉。
張嬸家的日子也不好過，能省點餘糧接濟他們已經是儘力了，哪裏還能有肉吃。所以從小，月婷算是連肉都沒有吃過的了。
「肉還有呢！我們省著些也能吃上幾頓，以後家裏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李歆摸了摸月婷的頭。這丫頭瘦的很，連頭髮也因為沒有營養的供應而又黃又少，看着就可憐的很。（大家多多支持！歡迎養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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