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狼災

87_87530「嗷，」一聲撕裂夜空的狼嚎從遠處響起。

陳長天用手狠狠地掐滅煙蒂扔在布滿冰凌的凍土上。站起身來看著遠方。

作為晉帝國普通系列狼毫特種軍團的一名上尉營長他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無論是對戰東部遠古聯盟的軍隊還是西部星獸聯盟的士兵。以及對壘於同屬於戰龍聯盟其他帝國的勇士。他都有著不輸任何人的戰功。從普通一兵到帝國的一名特種軍團的上尉。沒有百死一生的幸運是走不到今天的。

但是這次不同，剛剛從前線換防回來修整的普系t82營就接到命令帶齊所有裝備來到帝國這個遼闊的北部邊疆。被稱為死亡之地的英格拉草原邊境楔形地帶。

篝火旁，他的士兵紛紛站起身來。迅速組成一個圓形的防衛隊形。手中緊緊地握住帝國最先進的jt1型半自動步槍。呈半跪狀抬槍向著前方瞄準。

在他們的身後是還在噼啪作響的一堆堆的篝火。

陳長天靜靜地站在這326名士兵的正中央。他高大的身影在寒風中有些微微顫抖。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種無奈和苦澀的意味。

就在十天前。帝國一個普通整編團1080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就在這裡全軍覆滅。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無法找不到。

這是一個敏感地帶，前面是星獸聯盟摩奴帝國的疆域。在這裡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定會觸動某些人的神經。

發生在一個月前的狼災幾乎席捲了整個英格拉草原。

牧民們損失慘重，拖家帶口地紛紛逃亡到帝國內地的城市和鄉村。。

無數的牛羊，家畜還有牧民忠誠的護衛犬都在這一次的災難中傷亡殆盡。

帝國不得不做出一些反應。但是這次真的不同。

一個整編團的士兵都這樣無聲無息地倒在帝國北部的草原上。

在英格拉草原每年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一到兩次狼災。從來都不需要動用軍隊。一般牧民手中的獵槍和他們的護衛犬都能殺死或者趕走那些狼群。

這一次卻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但英格拉草原的狼群全部出動。連北部摩奴大草原的無數支狼群也來到了這裡。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陷阱？

帝國的高層也許知道。摩奴帝國的高層可能知道。但身為低級軍官的陳長天絕對不會知道。

這對他來說這或許永遠是一個迷。

遠處，隨著那聲震動長空的狼嚎。無數雙褐色的眼睛在朦朧的星光下閃出陰森森的寒芒。

那是成千上萬條雄壯的成年草原灰狼。

身高1.5米，身長3.2米的草原成年灰狼在這裡是最令人恐懼的存在。他們是五洲大陸最具有紀律性的群體動物，他們不畏生死。強悍。極具攻擊性，性格兇殘，暴戾，嗜血。衝鋒時速度快如閃電。凌厲如驚雷。

他們咬力驚人。據說在他們一咬之下可以輕易穿透三寸厚的鋼板。同樣的就是他們的撲擊之力讓許多重量級的動物都望而生畏。曾經有人看見帝國的一輛重達40噸的重型坦克在這種草原灰狼數十次撲擊之下。轟然翻到。

其實這些都是真實的數據，不是人們的傳言。作為一個特種軍團的基層軍官這是他耳熟能詳的數據。了解對手是他們的基本功課。

此時的陳長天瞥了一眼他身邊的二十門重炮。和四十名全神貫注盯視前方的炮手。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睛直直地看著如水銀一般靜靜地漫漶而來狼群。

他轉過身，後面同樣是如無聲的如灰色熔漿般靜靜地流淌而來的狼群。

這是一條緩緩流動的汪洋大海。悄無聲息地靠近，就在離他們1080米的距離前。他們突然在同一時間全部停下了他們的腳步。睜著那一雙雙陰森森的眼睛盯視著前方。那是陳長天他們所在的地方。

真的很是神奇。這段距離恰好就是他們普系t82營配備的jt1型半自動步槍的有效射程。

陳長天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的狼群。他不知道他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自己的大腦。這隻狼群大軍的指揮者完全可以媲美他們精英系列或者是他們頂級系列特種軍團的指揮者。

他舉起他的烈光5型夜視望遠鏡。鏡頭中是一望無際的如海洋般的灰色浪潮。褐色的眼睛如滿天的繁星。閃耀在無盡的銀河中。

陳長天默默地放下他的烈光5型。自己的一營之人猶如浩瀚大洋之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可能被那狂暴的海洋所吞沒。

他周圍的士兵還是保持著他們的射擊動作。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士兵。這是他們最基礎的本能而習慣性的動作。也許只有這樣才讓他們保持鎮靜。讓他們的心裡有一種可以依託的安寧。

然而他們此時的心中，血在漸漸地凝固。這是他們平生遇見的最為可怕的敵人。

不但數量上佔據著絕地的優勢。就是每一隻單獨的草原灰狼完全不弱於全副武裝的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甚至超過他們數倍。

這是碾壓性的對比。

他們甚至懷疑即使他們全副武裝。他們這一營人馬可不可以擋得住對方的一個衝擊。

難道他們本來就是一隊犧牲品。抑或就是一個誘餌。

但魚鉤在哪裡？魚線在哪裡？魚竿在哪裡？那釣魚的人又在哪裡？

陳長天吸吸鼻子。冷冷的空氣讓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他似乎聞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是誰想讓他們來送死？在來到這裡的之前。他們是在趕回京都的路途上。在突然接到修整命令之前，我們正在和晉帝國東北部的星獸聯盟內排行第二的羅斯帝國進行著拚死搏殺。

但是問題出在哪理呢？這些看起來都毫無問題。沒有一點可以讓人警覺的端倪。

唯一的破綻就是他們突然接到的軍部的兩道命令。不是通過他的師部，旅部，團部。而是軍部以特別手令的方式發到他陳長天的手上。

按照帝國的軍制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問題又在哪裡？

遠處，靜悄悄的灰狼大軍屹立不動。如一片靜止的海洋不知道在何時會突然爆發。也許只要一個波浪就會把他們全部湮滅。

黎明來了。晨曦出現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灰色的影子顯得更為清晰。天也漸漸亮了起來。

憑著軍人那無比靈敏的對危險的感知。陳長天似乎嗅聞到一種逐漸臨近他們的死亡味道。

這個時刻是他們最為疲倦的時候。特別是保持了一夜高度戒備的這一營的士兵們。

「頭，我好像聞到一股屍鷲的味道。」前面一個老兵轉身對著陳長天說道。

「我也是。」陳長天緩緩地拿起自己的半自動步槍。凝視著前方。

「我看我們這回是凶多吉少。不過老子已經活夠了。」老兵是一位中尉連長，跟了陳長天三年。也和陳長天一樣是從無數的屍體中爬出來的主。死亡真的對他不算什麼。他身上那不可治癒的傷疼讓他覺得死亡是一種幸福。

陳長天也有這種感覺。作為龍之遺民一族。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是對自己祖先最大的褻瀆和不敬。所以在戰鬥中死亡是他們最快樂的一種選擇。

突然遠處的狼群出現一陣騷動。

陳長天舉起他的烈光5型。在清晰的鏡頭中。近萬隻體型巨大的灰狼居然趴伏在地，每一隻灰狼褐色的眼睛里都帶著一種極其恭敬和畏懼的神色。

這些狼群無比肅穆地看著遠處的地平線上，漫天的灰色身影閃開一條大道。大道的中間走出兩個身影。。

一個老人，滿頭銀色長發順從地披落在肩上。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他五官俊美。只是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太多的滄桑。他身著麻衣草鞋。步態從容穩健。

走在老人身邊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短髮，身形單薄，臉上稜角清晰，堅硬的線條透著一種狠戾。他的眼睛很亮，像夜空中的大星。又如波光瀲灧，盈盈眼波讓人心悸。他麻衣草鞋。步伐很輕，就像不願意驚起一粒煙塵。

兩人走到隊伍的最前面。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少年一眼。以一種低沉沙啞的聲音問道：「阿決，你確定你要回到你人類族群里去？」

「嗯。我要找回我的過去。我要找到我的未來。」少年的聲音很輕很柔，但帶著一種不可置疑的堅定。

老人的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地繼續看著少年。壓低聲音，使他本來就低沉的聲音更加輕微，他字斟句酌地對著少年說道：「這次我們接到訂單就在這個晉帝國邊境的英格拉草原掀起60天的殺戮狂潮，凡是我們觸眼之下活著的生靈格殺勿論。不能留下一個活口。那你應該如何做？」

少年盯著前方。口型微微張合。以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只需要留下他一口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老人微微地點頭。輕聲呢喃道：「留下最強者的一口氣，不錯。你跟了我七年。確實學了很多東西。如果我孩子們有你一半的勤奮。我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咳咳。」

少年目光平靜地看向前方。那裡是幾百人的他的同族。轉眼之間。他們就會變成累累白骨。

站在少年身邊的老人。緩緩地舉起右手，向天臨空而畫。

天空中頓時出現一串金紅色的耀眼符文。在草原黎明嘉微的晨光中灼人眼目。

接著一聲破空的狼嚎從老人的身體里發出。

從鏡頭中看到這一切的陳長天，本能的扔掉他的烈光5型。迅捷地舉槍扣動扳機。同時嘴裡大聲喊道：「開火。」。

海嘯發動，鋪天蓋地的灰色浪潮奔涌而來。

槍炮轟鳴。彈火齊發。

t82營的陣地上一瞬之間血流成河。幾百隻體型巨大的灰狼已經迅速地覆蓋了幾乎整個陣地。

七八頭大狼倒在血泊中，其中一隻身中兩發重炮的灰狼僅僅被掀掉了半個腦袋。身體在雪地中劇烈抽搐。一隻褐色的狼眼死死地瞪視著餘下的六名帝國士兵。

此時的陳長天和他的五名戰友正背靠背站在陣地的中央。手中緊握著隨身的標配軍用匕首。扔掉了只來得及發出一擊的半自動步槍。他們瞪著血紅的雙眼，看向離他們不足兩米遠的灰色︶狼群。

長1尺2.。寬3寸的標配軍用匕首是由特種合金打造而成。鋒利無比。可以輕易地刺穿灰狼厚厚的皮肉。

但一把匕首不能給與他們任何的信心。

一擊之下。百戰餘生的t82營就幾乎全軍覆滅。

再一個小小的衝擊。就是上帝也不會相信還能剩下一個人。

遠處。那聲凄厲的撕破長空的狼嚎之聲再次響起。

浪濤噴涌。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陣地上除了一具完整的屍體。沒有剩下一點點的東西。連白骨，武器的殘骸也被飢餓的狼群吞進肚裡。

群狼退去。老人和少年站在陣地上。他們的旁邊就是陳長天的屍體。

老人看著屍體。蹙眉輕輕地說道：「阿決，以外行的眼光來看這個人是死得不能了再死了。你有把握救活他？就是我也要費很大力氣。」

少年嘴角上翹。一抹陽光在他的臉上綻放開來。他輕輕的點頭。平視老人。說道：「只要還有一絲生機，在我的手裡想死也難。」

「阿決，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記得還我。」老人眼睛里全是期待。

「我說老頭，這幾年我陪你出生入死，也為你掙了不少，比起你對我的活命之恩只多不少。這點你總要承認吧？就拿這次的訂單來說我沒有要你一份報酬。嘿嘿，那可是十顆上等靈晶石啊。可以讓你買下一座城市了。」少年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老人。

「阿決，帳是不能這樣算的。我們七年的感情哪能被那些銅臭玷污呢。」老人說得義正詞嚴。彷彿誰要是敢出言置疑他和這個少年的那份深情厚誼他會毫不猶豫地和誰玩命似的。

少年笑：「老頭，說實話在我心裡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父親。雖然你有一點貪心，有點為老不尊。但是在當今世上除了我又會有多少完美無瑕的人呢。」少年說著，做出一種無奈狀。

聽到此話，老人的臉上微微地發紅。吶吶地道：「阿決，你總是不給我留一點面子。嘿嘿。不過，你要是走了我還是會想念你的。」

「哈哈。恐怕有人能夠趕走我，在他的心裡這會兒指不定會有多開心呢。呵呵，好了，那你就偷著樂去吧。我不介意的。」少年說道。目光掃視四周。

「誰？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希望我們這一對黃金搭檔解散？」老人有一種暴起的衝動。一雙陰森森的眼睛狼顧四方。

少年斜眼瞟了一眼老人。伸出一隻手向著老人攤開，說道：「我要走了，你也應該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吧。我會讓你安安心心地當你的狼王的。不過你確實要注意你的那些兄弟們了。」

「阿決啊。你以後會回來看我嗎？」老人的眼睛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不舍。

「當然，但願那時你還活著。」那個叫阿決的少年說道。他的臉上也顯出些許的落寞凄涼之色。

「阿決，我知道你的最大夢想就是做一個偉大的改造師。這條道路很難走。不過你一旦成功。那些帝國的帝王將相都會被你輕鬆地踩在腳下的。」老人神情變得凝重。收起了嬉笑之色。

阿決默無一言。靜靜地看著老人。在他的眼睛里跳動著一團熊熊的火焰。

「阿決這是我七年前從的從你發膿的傷口裡拿出來的東西。」老人說著鄭重地拿出一個透明的水晶盒。裡面放著一塊一寸平方的疑似人皮模樣的東西。

少年平靜地接過老人遞過來的水晶盒。透過水晶盒晶瑩剔透的表面。少年專註地凝視著裡面那古銅色的薄薄的人皮狀的皮片。從上面直視而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皮片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但他看不出其中之意。他抿了抿嘴唇。聲音低低地問道：「老頭，你研究了它七年。這個究竟是一種什麼東西？這個有關我的身世。你不妨直言告訴我。」

老頭的目光看向天空。久久不言。

阿決看著他。又側頭看向空空如也的大地。

灰色的狼群已如潮水般退去。

整個大地只餘下一老一少和他們腳下的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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