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山頂的火勢難擋,四處又是植物,更易起火,不多時,連榕樹林也著起火來。消防正極力滅火。

通向山頂的路,已經被阻斷,小妹妹見車子無法通行,從我的懷裡掙脫開,撲通一聲跳下了車,摔了一咬,立馬爬起來,朝著山頂走,我哪裡放心,自然與傅縝豪跟著,何驍大抵也想知道山頂的情況,更是緊跟在我們的身後。

到了山頂,我看到被燒得了原貌的「家常便飯」,瓦片飛得滿地都是,泥磚牆也被炸到粉身碎骨。紅瓦房子,瞬間成了堆廢瓦爛磚,而旁邊的房子,雖然也在起火,卻還能看出紅瓦水磚的模樣來,幾乎不用想,我就敢肯定,起火點正是「家常便飯。」

我心裡的火氣,頓時跟那熊熊燃燒的大火一樣,恨不能把何驍也給燒了。

何驍這個畜生,人家一家人活得好好的,礙著他什麼事了,就為了心中那一點的懷疑,就要了人家的命。

傅縝豪怕我控制不住,會朝著何驍對質,手掌用力包緊我捏得緊緊的小拳頭。

小妹妹一路上不放聲哭。此刻看到滅了火,卻成了廢墟的「家常便飯」,又不見父母身影,頓時忍不住了,哇哇大哭,欲要闖過警戒線,直接到裡頭尋人,卻被警察攔下,小妹妹一看就是個聰明,大概也知道自己力不敵高大威猛的警察,作勢被勸服,等得警察心生鬆懈,立馬就撲了過去。在警察的手腕處用力咬了一大口。

警察是如何也沒有想到明明被自己勸服,且已經往後退的小姑娘,會猛然衝過來咬自己一口,又是吃驚,又是意外。反射性的就招了小妹妹的道,身子微微偏了偏,小妹妹見了空隙,立馬就往裡鑽。

我整顆心都提到了嗓門眼,雖說大火已經撲滅了,可是飽經燃燒的泥土卻還是事著灼熱,且不說隔壁的火尚未撲滅,若一時碰上了煤氣爆炸,光是飛來一片瓦片,也是極有殺傷力的。

所幸的是,小妹妹才往裡面在走了兩步,就被反應過來的警察拉了回來,在小妹妹的手裡吃過虧,警察此刻不敢小看了小妹妹。親自把她抱起,不管她在自己的身上如何鬧騰,就是不肯再放小妹妹下去了,嚴肅的警告道:「別亂動啊,有警察叔叔救人呢,你坐在我肩膀上,仔細看著,你的家人很快就會被救出來了。」

這話還算中聽,小妹妹沒再鬧了,抱著警察的頭,坐在警察的肩膀上,眼睛不斷的往裡面掃來掃去。

我也關心著裡面的情況,卻仍分出心來注意何驍,只見何驍此時望著一處,人群中,有一人對著何驍輕輕搖了搖頭,何驍的拳頭瞬間捏緊,眼底迸射出寒光,那人忙低下頭,不敢面對何驍。

看到何驍動怒,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能讓何驍動怒的原因,莫過於他交待下去的事情,沒能達到預想的效果,從毫無保留的燃燒程度來看,何驍此舉該是奔著殺人滅口來的,若人死絕了,何驍未必還會生怒,何驍會生怒,那麼說「家常便飯」的老闆夫妻,尚有生還的可能。

我收回了落在何驍身上的視線,不其然間,竟然看到了湛承弼。他盡畝才。

湛承弼顯然是匆忙趕來的,髮絲凌亂,粘染了汗水,與何驍同樣,先在人群里尋找著什麼,而後停在一人身上,那人沒朝湛承弼走來,只是對著湛承弼搖了搖頭,與何驍不同的是,湛承弼並沒有露出狠戾之色,而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接收到了。

我心下疑惑,湛承弼與何驍,似乎並非一夥。

下意識的朝何驍看去,何驍已經發現了湛承弼的存在,此時正將湛承弼與陌生男人交流的畫面收進眼底。

「媽媽,媽媽。」耳邊突然響起小妹妹的驚喜的叫聲。

我趕緊把落在何驍與湛承弼身上的視線收了回來,焦急的看著從廢墟里挖出來,此時血淋淋的被警察抬出來的老闆娘。

小妹妹已經從警察的身上爬下來,跑到被醫護人員包圍急救的老闆娘身邊。

何驍和湛承弼幾乎同時邁出腳步,直奔老闆娘。

我雖然不知道湛承弼的目的如何,總歸心裡懷疑他不懷好意,而何驍的居心,我已經無需懷疑,見兩人朝著老闆娘走去,我哪裡站得住,快步走了過去,擋在何驍的身前。

老闆娘此刻昏迷著,身上除了燒傷,背部還插著一把濺了血的菜刀。

眼色突然一沉,便是逃脫間再如何失了分寸,也不可能讓一把菜刀招呼到自己身上去,那把刀會插在老闆娘的背上,多半是人為。

經過醫護人員的緊急施救,老闆娘緩緩的睜開眼睛,卻有血自她的眼內流出來,轉眼間,耳朵和鼻孔處,亦有血流出,卻是止也止不住,施救的醫生齊齊搖了搖頭,棄了她,帶著藥箱去救其他的傷者了。

在搶救期中,醫生這麼搖頭,一般只代表一種原因,老闆娘這是無法醫治。

我眼眶發紅,小妹妹比別人聰明,竟然也想到這一層,抓著醫生的白袍,跪在地上救著:「醫生姐姐,求求你,再試試,我媽媽會好的。」

面對著如此小的孩子,醫生也說不出傷人的話,只對小妹妹說道:「你媽媽有話跟你說,你快些聽著吧。」

老闆娘一直在吐血,嘴巴一張一合的,卻實在艱難的說話。

小妹妹無法,只得鬆開醫生的袍子,爬到老闆娘的身邊,小手不斷的擦著老闆娘臉上不斷湧出的血,哇哇哭著,叫著媽媽。

我聽著耳朵,痛在心裡,附下身去抱小妹妹,老闆娘突然抓住我的手,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張著嘴就要說什麼。

何驍和湛承弼竟在這時,齊齊低下身子,豎起耳朵,明顯對老闆的話很感興趣。

我無心去想湛承弼圖的是什麼,但何驍,我不用猜,也能想到,不過是想著能不能從老闆的嘴裡聽到他口中所謂東西的下落。

我還真擔心老闆娘會說出什麼,不管讓何驍,還是湛承弼聽到,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然而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不管老闆娘知道不知道所謂東西的存在,她此刻所說的,卻跟那東西沒有沾上一星點兒的關係,艱難的喘著氣,老闆娘拿著失焦的眼睛看我:「綰綰的爸爸,是傅縝豪。」

綰綰是誰,我已經沒有空間去想。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傅縝豪的名字,心裡像是纏了一條絲線,不斷的勒著我的心臟。

始終抱著一絲僥倖,這個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不過是巧合的遇上了一個與傅縝豪同名同姓的人罷了。

然而我僥倖終究落空,老闆娘說那句話后,便不斷咳血,過了很久,都氣息不穩,斷斷續續地接著說道:「是……XX……公司,傅……董……獨子。」

我彷彿受到了巨大的撞沖,雙腿發軟,跌坐在草地上。

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可是XX公司傅董的獨子,卻只有傅縝豪一個。

老闆娘氣數已盡,把話說完,便斷氣了。

小妹妹,不對,我不能叫她小妹妹了,她有名字,叫綰綰。

綰綰用力推著老闆娘,又是哭又是叫,然而老闆娘卻沒能給出半點的回應。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這頭綰綰還沉浸在失母的沉痛中,警察又從廢墟中抬出一人,赫然就是綰綰那日口中所說的爸爸。

比起老闆娘的渾身燒傷來看,老闆的身上卻是沒有一點的燒傷,然而他的身上插著兩把菜刀,除此之外,還有數道沒菜刀劈過的傷口,這一次,醫生沒對其做緊急的搶救,因為老闆早在抬出來之前,就已經氣絕身亡。

兩個至親,死在眼前,小小的綰綰哪裡承受得住,不知是嚇著了,還是受不住痛失親人的打擊,兩眼一黑,便昏倒在我的眼裡。

不管是老闆,還是老闆娘,死因皆是可疑,沒有直接送上殯儀館的車子,而是被搬上了警車,欲要帶回去做一份詳細的屍檢。

我抱著綰綰起身,何驍推開抿著嘴緊跟著我的傅縝豪,與我說道:「小語,走,我們下山去。」

比起不知道如何面對傅縝豪來,我是直接不願意麵對何驍,停下了腳步,看著陰沉著臉的傅縝豪:「我等你的解釋。」

傅縝豪還了何驍一份禮,將他從我的身邊推開,從我的手裡接過綰綰,抱在他的身上,堅定的對我說道:「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我側目看了眼綰綰,解釋再好,也改變不了他曾與別人生過孩子的事實,不是嗎。

回到房間,傅縝豪把緊跟著何驍隔在門口,口氣不善的說道:「何先生,請你自重。」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何驍似乎有些失控,大聲說著:「你配不上她!」

傅縝豪不屑與何驍廢話,直接甩上門,卻沒有立即進房間來,在外頭站了許久,才緩緩的走進來,我趁著這段時間穩了穩了情緒,見傅縝豪進來,問道:「走了?」

問的自然是何驍,傅縝豪現在防著何驍,剛才不進來,自然是等著何驍離開。

傅縝豪點點頭,把我帶進他懷裡,第一次安份的沒有動手動腳,純粹的擁抱:「孩子不是我的,但我大概知道孩子是誰的,她勃子上的吊墜,上面帶了個嫿字,曾經戴在名林枔的妹妹的身上。」

也就是說孩子的親生母親極有可能是林枔的姐姐。

只是,為什麼老闆娘臨死之前,要告訴我,綰綰是傅縝豪的孩子。

比起非親非故的老闆娘,我還是選擇了相信傅縝豪。

這個男人,是我打算跟其過一輩子的男人,理應建立在信任之上,不管事非曲折,我在做決論之前,都該聽聽傅縝豪的解釋。

「我爸和林枔的爸爸的交情,就跟我和林枔那般深厚,很小便有口頭的約定,待得我和林枔妹妹長大的,他們便做親家,我原想著,反正都是一起長大的,再一起到老也無事,然而她痴迷於一個游浪歌手,不顧她父母如何勸阻,她都不聽,最後還帶了一筆錢,跟著那人私奔去了。」末了,傅縝豪似乎還怕我多想,又解釋了一句:「她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要說喜歡,我真沒有喜歡過。」

傅縝豪還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對我撒謊。

不過從她跟人私奔的事情來看,還真是個不懂事的人,傅縝豪向來嫌麻煩,還真受不住那樣的女人,若她沒有私奔,真跟傅縝豪結婚了,傅縝豪未必願意跟她住一屋子。

只是……

「這麼多年,她連孩子都生了,也沒有回過家一次嗎?」我又想起林枔的情況,這女兒不懂事,兒子不正常,這做父親,就別提有多難受了。

傅縝豪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回過一次,那時她大腹便便,眼看快要生了,又說不沒空帶著孩子,說是把孩子生下來,讓我養著。」

我沒忍住,被口水嗆了一下,得有多狠心的女人,孩子還沒有生下來,就考慮著把孩子送人,她又憑什麼覺得傅縝豪一個鑽石王老五,願意帶個拖油瓶,偏偏還是別人的種。

「你沒答應吧。」若是答應了,綰綰也就不會成為「家常便飯」老闆的女兒了。

然而傅縝豪卻是搖頭:「你真猜錯了,經歷她跟人私奔的事情后,我覺得女人皆是如此,也不相信往後會不會相信愛情,還真動過收養個孩子的心思,可是孩子還未生出來,她再度消失在我們的視線內了。」

這是鬧哪樣,我忍不住想,這個女人真會折騰。

傅縝豪也沒忍住嘲笑:「原來她跟著流浪歌手私奔后,聽膩了流浪歌手的歌聲,也不再覺得跟著流浪歌手街頭獻唱很刺激了,很快又被一個攝影愛好者吸引上了,流浪歌手原不願意讓她走,最後管不住她一哭二鬧三自殺,把賣唱生涯的錢,及她從家裡拿走的那筆錢,原封不動交回了她的手裡讓她帶走,只說了一句若日子過得不好,就回來找他。」

原來那個流浪歌手是這麼有情有意的人,想來綰綰應該就是他的種,不如怎地生得如此冰雪聰明,有些算計,卻又光明磊落。

「這些,都是她那次回來與我說起來的,攝影師不比流浪歌手貼心,一天到晚只會問她錢,她是不管家,不知油鹽貴,攝影師伸手,她便給錢,總算到了一分錢都拿不出手了,那攝影師拍拍屁股直接走了,於是她又回到了流浪歌手的身邊,頓頓吃著流浪歌手給她做的飯,如此一起了一年,肚子的孩子也要出生的,她那時回家,最主要的目地,是又迷上了一個男模特,那男模特也是個燒錢的主,她把流浪歌手賺的錢全都貼出去,也滿足不了他,只得把主意打到家裡來,至於為何突然要走,我們就不知道了,後來聽說是那個流浪歌手來過A城,想來應該是他把她接走了。」

被一個女人三翻四次的背叛,那男人卻毫無怨言的守著她,我真懷疑她是不是眼瞎了,這麼一個好大的男人,旁的人幾個輩子也找不著,她偏偏是放著這麼好的男人不要,非得把青春都浪費在那些渣男的身上。

有句話說得很對,不作死,不會死,雖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如何,至少能猜到,不是很好就是了。

接下來,傅縝豪給林枔打了個電話,便讓我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市區。

綰綰的養父母已經被警察帶走,案發現場,也不是我們隨便進的,留在這裡還得看何驍那張讓我徹底憎恨的臉,倒不如回市區。

東西不多,不過一會兒工夫便收拾好了,我拎著東西,傅縝豪則抱著綰綰。

我們剛走到停車場,便看到了何驍,他朝著我走來:「小語,我帶你走。」

聽到何驍溫潤的聲音,我腦中就閃過山頂的燎原大火,偏偏不能對何驍發作,再也難做出平靜無事的樣子,一句話也沒有回應,越過他,直接上了我的車子。

傅縝豪直接把何驍當作是透明的,把綰綰送進我的懷疑,又替我繫上安全帶,上了車,直接開車走了。

「那人是湛承弼吧。」傅縝豪突然發問。

我目光朝著車外流轉,這才發現除了何驍之外,湛承弼竟然在停車場的角落裡。

車子轉了個彎,何驍與湛承弼齊齊離開我的視線,我朝著不易看到的山頂看了眼,問傅縝豪:「你說他們是不是都在找著同樣的東西。」

「應該是。」傅縝豪看了一眼,問道:「你回去后,也回憶下,你媽媽死前,是否有什麼東西是托別人的手轉到你手上的,我們不能這麼被動下去。」

我搖搖頭,她死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她在外面,一直以為她在家裡睡覺,最後自殺,也完全因為看到唐海和陸似雪搞在一起,才承受不住的,事後,我和小姨一起,把她的東西都移到了我的家裡,並沒有發發現可疑的東西。

「你說,他們找的到底我是什麼東西?」我問著。

傅縝豪冷哼:「少不了,就是害人的東西。」

可不是害人的東西嗎,我都親眼看到不止一人為了那所謂的東西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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