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抱貓的貴婦人

87_87503第十六章

好不容易到了籃球部訓練時間。

青峰之前對晴什提出的無情請求，還是被赤司變相地滿足了——他讓紫原+黃瀨以二對一的特殊對陣方式和青峰進行憐惜。

青峰的籃球天賦極好，但那兩位也毫不遜色，一番攻防糾纏體能亦是快速消耗著。

最終，青峰體能耗盡倒地不起仍沒能在那二位的防守下斬獲一分，紫原和黃瀨也同樣大汗淋漓地好不到哪裡去，但好歹還能站立。

「小紫原，你說……小赤司為什麼突然要給小青峰加重訓練呢？」黃瀨捅了捅搭檔。

紫原在捋濕漉漉的長發，沒有理會。黃瀨也不在意，自己手指抵在唇邊、做著有的沒的猜測，一雙手忽然從旁邊伸出，「給你，黃瀨君。還有紫原君的。」

黃瀨猝不及防給嚇了一跳，連坐著的長凳都震了震，「嚇死我了，原來是小黑子啊……」對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他拍了拍胸口梳理情緒，接過水后，隨口又把困惑於心的問題提了一遍，「謝謝你哦，小黑子。不過吶……小黑子你知道為什麼嗎？……小赤司今天故意針對小青峰的理由是？」

黑子搖搖頭。

黃瀨擰開瓶蓋、仰頭飲了一大口，「果然啊……」他似乎也不是真的想從黑子嘴裡知道些什麼。

黑子則回頭掃了屍體般躺平狀的青峰一眼，「不過……」回想今天聽到的一些八卦，他無責任地還原，「青峰君……好像跟赤司君的妹妹分在同一個班級。」

黃瀨含在喉嚨口的水瞬間噴了出來，「不會吧——！！」瞪大眼睛扭頭去看黑子，「難道是小青峰膽大妄為地去調戲了妹妹醬？不對啊……」但想起跟晴什僅有的兩面之緣，黃瀨馬上又苦惱地皺起眉頭，雙手放在胸前做了個隱晦的比劃動作，「妹妹醬的size，明明不是小青峰的style……」才對。

最後幾個字淹沒在紫原的手掌里，被無辜濺到水的紫原正臉色沉沉按住黃瀨用來吃飯的整張俊臉，「再把水噴到我身上的話……碾碎你哦！」

「小紫原我錯了qaq痛痛痛痛——好痛啊tnt……我真的錯了……快放手啦——！」黃瀨調動全身努力地掙脫，黑子就聽到他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小黑子小黑子……救救我——」

黑子無聲地嘆了口氣，「先不提青峰君的事。黃瀨君，赤司君已經警告過你不要稱呼赤司桑為妹妹醬了……」說著他回頭看了眼正朝這邊靠近的赤司，「請多多保重，黃瀨君。」

而此刻作為導`火`索的晴什正安靜地坐在棋局前。

即便同為「赤司」，但或許是性別相反，晴什和赤司在喜好上也表現出細微的差異——晴什並不熱愛籃球，自然也不會參加籃球部。她甚至對校園裡所有的社團都興緻缺缺，但沒辦法啊，規定必須修滿相應的社團分才能畢業的。

……也許她不必待到畢業，但得過且過地敷衍了事顯然也不是她的風格。

在她的世界中，她在擔任學生會長之餘還身兼弓道部長一職。她本身對這種虛銜並沒有太強的佔有慾和歸屬感，長期擺在同一個位置也會厭倦，再加上那晚和赤司的西洋棋較量還算愉快……

晴什最終選擇向國際象棋（西洋棋）部遞交了入部申請。按理說這種東西要等到第二天才會有回應，可晴什躬身辭行時卻被某道聲音攔阻，「等一下。」

來者晴什頗為熟悉——該部門部長——柴崎一真。

這位和晴什認識很久，可關係卻不能稱之為「好」。從國小開始就因為西洋棋結識，且之後每一次的較量都是以晴什的勝利收尾一直這樣……被吊打到國中。

到國中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交手明顯減少，卻也不能使關係轉好，反倒是惡化。

因為這位看似文質彬彬，實則半點都輸不起——就連漆黑的眼眸都遮不住他滿到快要溢出來的戰勝欲，晴什不認為勝負欲強有什麼錯，甚至還有些許強者為尊的極端主義思想。但這個輸了還要詆毀她的傢伙顯然連關注都不配給予……

——連最基本的失敗都無法平靜接受的人，將永遠無法攀登勝利的巔峰！

——和這樣的人交鋒也……毫無價值可言！

這樣剝奪他作為對手的資格反而成為對方吹噓的資本，越來越多有關「踩晴什捧柴崎」的言論也擴大的傳出，這些流言很快被明眼人反駁。但晴什本人因為事務繁忙從來都是持忽視態度。

不過討厭這種情緒隔了那麼一個宇宙還能感覺到么？還是說他先前已經被作為另一個「我」的征君狠狠的教訓過了呢？那未免太也「可愛」了點吧……無論是哪一種——

晴什歪著頭看柴崎，微微一笑，「可以啊，請多指教。」

但此刻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並以全新的身份出現時……好像稍微玩一下也不錯。

柴崎落座到黑子前，把先行的白子讓給了晴什，做了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

晴什沒有看他，低頭抬手撥了撥最近的「皇后」，輕笑著說，「榮幸之至，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隨著她聲音的停頓，皇后也在指尖下呈四十五度斜著側立，同時又巧妙地穩穩站著，「接下來……柴崎部長、也會紳士地手下留情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今天才轉來的……」柴崎眉頭皺了一下，那位的聲音輕柔悅耳，但落到他耳中卻帶著無法言明的諷刺。

這種感覺十分奇異，彷彿與生俱來——·一如在國中入學禮上見到以第一的成績考入帝光的赤司上台發言時的排斥感，還有見到這位背影時驟然產生的更為強烈的不甘情緒。

「嗯，聽說過……一直都聽到在說你很厲害。」晴什分明覺察到了對方的抗拒，還抬頭朝柴崎柔柔一笑……以求讓對方愈發心塞，且撒謊天賦點滿，「帝光國際象棋部的柴崎一真部長，就算在校外也十分有名……這是我聽到的。」

柴崎第一次想儘快結束他人對自己的吹捧，草草收尾道，「嗯，開始吧。」

晴什沒有再說話，低頭專註地看著棋盤，手指習慣性地收回下顎輕輕抵著，明明是簡單至極，甚至可以說是無關緊要的第一步，她卻認真地彷彿在解殘局般，但那樣處若不盡地神色和稍許勾起的唇角又讓人莫名的安心——「這盤殘局她絕對能破解！」

下棋能使人氣質高雅。

這種說法到她這邊則變成了，是以她為中心、將整局棋都帶動得優雅了起來！

足足等了十秒，才輪到柴崎的回合。

或許是做了太久無意義的等待，柴崎的落子稱得上是雷厲風行。比之晴什動作溫柔地放棋時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柴崎清越的聲音已經稱得上侵略，配合他沉著冷靜的臉色……

愈發覺得這一男一女分別對應——殺伐的將軍和抱貓的貴婦。

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抱歉，我不會手下留情。」柴崎忽然回答了晴什先前的問題，又撇清關係地補充，「那是對棋的不尊重。」

「嗯，沒關係，我不會困擾。」

但誰都沒想到晴什就這樣理所當然地接受了柴崎禮節性的道歉，她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但注視著棋局的神情又是如此得專註，叫人無從打斷。

如果對那位赤司（♂）的排斥還能用同性相斥來說明的話，那眼前這位赤司（♀）完全就是「天敵」了！

柴崎氣的夠嗆，也只能嗆著咽下這口氣。

棋局漸漸步入正軌，晴什保持著思考十秒移動一步的精準頻率，柴崎卻不見最初的雷厲風行，他思索的時間逐漸延長。但落子時清脆的聲響如號角，吹響著朝勝利邁進。

棋局旁圍了不少的人，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局勢上的執黑方形式一片大好，白子散亂落單著隨時都會被蠶食鯨吞，敗事難以逆轉。

一旦做出這個判決，在看晴什那張處變不驚的精緻臉龐又多了些故弄玄虛的嫌疑——什麼啊？明明已經死透了還要硬撐著……嘖，這麼要面子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壞毛病么？

柴崎亦是這種心情，享受著他人對晴什的鄙視，他嘚瑟了好一會兒，才「好意」提醒已經思考了一分鐘卻沒有動靜的晴什，「如果想現在結束的話也沒問題，只是切磋嘛。你已經很厲害了，雖然……」

「那怎麼可以呢？」晴什打斷柴崎的話，微蹙的眉頭講她的不認同暴露無遺，語氣卻不強烈，「現在放棄就太不尊重『棋』了啊，柴崎部長之前不是親口說過的么？」

「還是說柴崎君是在說謊……為了騙騙我而已？」晴什提出猜測又單方面做了答覆，她捋著長發、善解人意地笑笑，「失禮了，開個玩笑。一局棋的勝負而已，這我還是負擔的起。」

後路完全被堵住不能做出大方的姿態，柴崎也被晴什的不識好歹煞到，聲音冷了下來，「我知道了，棋——繼續，一直下到分出勝負來為止。你可以慢慢地想……下一步。」

話音落下，指尖卻搭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恍若催命。

這次一定「吃」到你跪地求饒！

「原來是這樣……」晴什本來低頭在看棋局，忽然抬頭看柴崎、露出「果然如此」的淺笑，笑意細細碎碎的一直瀰漫到她被晚霞打磨地微微泛紅的金色眼底，「柴崎部長果然……在讓著我呢。」

柴崎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呢？我明明一直都把你往死路逼才對？

「那我就不客氣了。」晴什整個人升起了一股恍然大悟的明朗感，而隨著她聲音落下的同時，漂亮的手指快速執起最邊角的棋子，仍舊是細微的響動，連說話都是柔和至極的，然而——

「（將軍）！」

那枚棋直逼柴崎的「國王」！

而隨著那枚棋子的前進，所有白子都被帶起聯動——以那顆微不足道的「兵」為軸心點亮了整個棋盤，局勢頃刻被逆轉！

「這怎麼會……」柴崎的手都不自覺顫抖了起來，而震驚過後又覺得這樣的失敗理所當然並沒有什麼意外可言，彷彿他早已在這人手下飲下無數敗筆的苦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思索無果的柴崎不自覺去看對面少女，她雙手交疊著墊在下顎，透出一些慵懶地將頭支起，紅髮如潑墨般不受拘束地四散開，襯著唇角柔色舒適的淺笑……

——並非抱著貓的慵懶貴婦人，而是……蟄伏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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