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可惡

第63章 可惡

87_87419一條近乎一丈長的花大蟲從草叢中撲出來,那馬被它攔腰撲了一下,直接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明德帝骨碌碌滾到了一邊,滾的離童簡鸞只有兩丈遠。

老虎將馬脖子咬斷,不知道是不是嫌棄馬的皮厚,還是想要多攢點食物,邁著優雅的步子朝明德帝走來。

在它的眼中,人,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大概只有肉多肉少、好吃與不好吃的差別,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是真龍天子,就會畏懼。

童簡鸞在那大貓要進行第二次撲的時候直接朝著皇帝撲過去,然後把皇帝護在身旁,赤手空拳就與老虎展開了搏鬥!

星夜族天生就是唐僧肉,活物對於其想要生吞活剝的欲-望從來直白而赤-裸,而星夜族自然不會沒有自保的能力,否則也不會這麼些年下來,傳承一直是人,而不是動物了。

只是這種能力要表現的適當,否則引火上身的就是童簡鸞了。

他像是借力打力將花大蟲反撲倒,然後揪住了老虎的耳朵,老虎噸位雖重卻身形靈活,不用打滾就直接站了起來,叫童簡鸞形成了一種騎虎難下的狀態,胸膛震的內傷,估計有肋骨已經折斷,亦或者插在了肺部,胸悶難以忍受,嗓子里都是血腥味。

就在這時,一道穿雲箭劃破長空,射入老虎的眼睛,將它的一對眼睛直接射了個對穿!

童簡鸞隨著老虎的倒下也跟著倒下,腿被壓在老虎身下,估計也斷了。

這下可好,估計等皇帝抄家的時候,他還要拄個拐杖去現場。

最後昏過去前,童簡鸞心中想到。

聽完容玖那句「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他就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你的確罪該萬死,來這麼晚,叫我吃這麼多苦頭,回去等我收拾你吧。

這一場狩獵簡直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明德帝臉色都是灰白了,差點一鞭子抽死嚴誠壁,辦的這是什麼事,狩獵場明明提前清掃過,為什麼還會有猛虎?

當時童簡鸞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樣,周圍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以後就算有人多嘴說是他設計的,也可以拿出事實來打臉。

尤其是那些不在現場、又心懷叵測的人。

畢竟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以後童簡鸞也不會替藍長鈺求情,那些人就算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也不會想到童簡鸞這麼一出,只是為了刷個存在感,順應容玖的劇情而已。

在常人眼裡,容玖已經是在權力的巔峰了,他還想幹什麼?

就算想當皇帝,他下面也沒有了。

童簡鸞醒過來的時候,其實沒有什麼感覺,身體的自愈能力快的令人難以想象,如果現在有太醫來看他的身體,就會發現異常,好在容玖的速度非常快,免去了這露餡的一幕。

「你都睡了兩天了,還捨不得睜開眼睛,是想要我給你粘住么?」還沒睜眼,就聽到身邊有人冷冷說話。

童簡鸞見自己被戳破,不好再閉著眼睛裝死,睜眼就看到容玖那張叫人百看不厭的臉,還有根張永遠都討厭的舌頭,恨不得給他找一百根香蕉讓他從第一根一直舔到最後一根,這樣嘴巴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閑。

「一點也不想。」童簡鸞睜開眼睛,無辜的看著容玖,「照顧病患,人人有責。」

他剛想做個表情,發現臉皮只要動一動,就有粉撲簌簌的往下落,隱隱有面具龜裂之感,還不小心飛到眼睛里,不得不眨眨然後讓雜質排出去,然而久久不得其法。

容玖站著不動,就在那裡看著他掙扎。

童簡鸞自己的手腳好像被人點住穴道一般,動彈不得,只好張口喊容大爺來幫忙:「喂,不要像殭屍一樣動也不動,好歹過來幫幫我。」

「你怎麼還沒被蠢死呢。」容玖反而安然的坐在凳子上,一臉嘲諷的看著他,「我讓你當誘餌,沒讓你以身犯險,你是真不懂怎麼珍惜自己還是仗著自己不會死受傷也能很快好起來所以肆無忌憚起來?」

童簡鸞聽了他的話又高興又不高興,高興的是他終於知道關心自己了,不高興在於明明是你要我當誘餌的,那種情況下什麼都能發生,有風險是早就要想到的。這麼馬後炮還指著他鼻子罵他蠢,當初是誰非要他當誘餌呢?

「我智商還不是被你吃了?」童簡鸞逼著眼睛,沒好氣道。

容玖臉色變得微妙起來,有那麼一會兒他好像在組織語言反擊,不過在反擊之前他開口問:「智商是什麼?」

這種我知道的東西你不知道的感覺真是妙極了,童簡鸞嘴角微微翹起,「智商是……我有的東西,你沒有。」

容玖「哦」了一聲,「我知道是什麼了,不過我想知道,你所說的這東西,是怎麼被我吃了?」

「你把我穴道解開,附耳過來,我告訴你。」童簡鸞哄他。

容玖不為所動,依舊淡定的坐在那邊,「我想還是不必了,這種東西,我是吃不了的,因為你根本沒有。你若是有,何必會讓自己受傷?」

童簡鸞被他噎的不想說話,半晌還是開口:「但是……我尿急。」

容玖視線往下移動了一下,後來又回到童簡鸞身上,「我以為這些事情,你已經完全不需要做了。」

「我還是需要吃東西的。」童簡鸞歪著脖子道,「既然有入口,肯定要有出口。」

容玖伸手,摸向他的小腹,然後按了按。

童簡鸞差點尿了,如果不是因為全身上下動不了,他一定一躍而起,給容玖來個新騎-乘式,然後左右開弓,最後讓他雞飛蛋打——最後一項因為缺乏部分道具而無法實現。

但這些顯然只能想想。

因為容玖是你強他更強,你弱他還強的人,絲毫不退縮,於是童簡鸞只能賣萌耍賤,嬉皮笑臉道:「好哥哥,求求你……」

如果他這話不是閉著眼睛說的,那想必觀感更佳。

容玖手指順著童簡鸞的腿往上爬,他的手指冰涼,像極了玉質的物什,叫人所有腿毛都立了起來,但那節奏和韻律卻又讓童簡鸞依依不捨,身體背面宛如被炙烤,正面卻又是冰凍,忍無可忍的時候終於一把抓住了那隻犯上作亂的手——

咦,居然能動了!

容玖看著那隻握著自己的手,但笑不語。

「笑什麼?」童簡鸞忿忿,就要準備起身。

「好哥哥?」容玖輕飄飄的用童簡鸞剛才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童簡鸞的臉又紅了,明明已經是老臉皮一張,卻仍然動不動就紅,真是太讓老人家難為情了。

童簡鸞只能以袖子遮住自己的臉,隔開容玖的視線,抬步往外走去。

「現在外邊都是侍衛,你出去就會立刻被發現異樣。」容玖慢條斯理道,「你是嫌自己死的慢嗎?」

「我總不能……膀胱自爆而死吧。」童簡鸞咬牙切齒。

容玖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床下,「喏,夜壺。」

童簡鸞回去坐在床上,破罐子破摔道:「我還是自爆而死好了。」

在容玖面前對著夜壺……他做不出來這樣的舉動,即便平時流︶氓極了,那也是斯文敗類式的流︶氓,講究情-趣,講究閨房之樂,做不來這麼直白而又粗暴的……舉止。

「既然你不要,那我們就來談正事吧。」容玖微笑著看童簡鸞,剛才那個失卻風度的人好似從來不存在。

「你……出去一下。」童簡鸞忍無可忍,生理問題都沒有解決,大腦怎麼有血液循環來談事情?

然而容玖並沒有聽從他的吩咐,容玖做事情,從來都是隨心所欲,除了在皇帝面前還會收斂一點,在其他人面前則是肆無忌憚。

童簡鸞就更不會例外。

「我八歲的時候,還是個做雜事的,剛進宮,什麼都不懂。」容玖慢慢道,「平日里要不停的忙,倘使遇見什麼貴人,那更是一天都不得閑的節奏。貴人面前哪裡容許我放肆呢?所以水不敢多喝,生怕哪一天因為這種事把自己憋壞了。但水喝的少,也照樣出了問題。」

童簡鸞不自覺得便聽了進去,容玖極少講到自己從前的事情,不知道是因為那段時日的屈辱讓他不想回憶,還是因為一個強大的、完美的他不需要將這些難堪放到別人面前。

就好像一個站起來的人是從來不願意自己從前跪著的樣子,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小少爺,曾經自由自在,後來哪怕家門落敗被容明皇收養,過得也是仗劍江湖的日子,哪裡想過有一天會折斷雙翼、從一隻鳳凰變成一隻雞呢?

「出了什麼問題?」童簡鸞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變得晦澀起來。

「冬日裡天寒地凍,因著沒有棉衣,便把平日里的衣服都穿在身上禦寒,結果就變得手腳不靈活起來。」容玖嘴角勾起一抹笑,好似他字裡行間說的那人,從來不是他自己,「喂馬的時候不小心讓乾草劃了馬眼一下,結果被馬踢了一腳,小主子覺得我對那畜生心裡有恨,便罰我在雪地里跪了一日一夜。」

他的雙腿本就在前往求見斯諾族族長的時候就埋下了隱患,而之後一年有餘都沒有養好;平日里不敢喝水,喝下的也是涼水,在那之後他的排泄就變得不正常起來。

有一段時間,只要變冷,就會尿血,痛的渾身發抖,不能出宮,不能找大夫,一切苦都要自己吃自己忍,有時候甚至覺得活著還不如死去,什麼富貴榮華什麼國讎家恨,都是浮雲,只因為欠了別人三十年的命,便要用一生去償還。

但這個被償還的,卻如此不珍惜,叫他怎麼能不生氣?

那生氣中醞釀著的一絲隱秘的快-感,卻被容玖刻意忽略了過去;然而他嘴上沒說,心中卻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扭曲的感情出現,那是因為童簡鸞聽他的話,甚至向他妥協,願意往這邊傾倒。

這便證實,他把命給了對方,對方卻把心給了自己。

容玖克制自己,將那些海藻一樣蔓延的觸手給收回來,將心中那些已經隱隱發黑的*變質的部分,一刀一刀的剜除,叫健康的地方生長。

童簡鸞那一刻心好像吞了兩斤黃連一樣發苦,眼睛被滾燙的水熏了一般,有些酸有些澀,有些睜不開眼,他問:「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容玖抬頭拿食指揩他的眼角,指腹的力道很足,弄的童簡鸞睜不開眼。

他卻沒有避開,而是倔強的看著容玖,等他說那個答案。

「我想叫你知道,什麼叫心疼。」容玖一字一句道,「你下回再讓自己這麼受傷,那還是不要出去了,我親自出手打斷你的腿好了。」

童簡鸞剛才的感動和心酸一下子都沒了。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很冤枉,明明之前容玖問他計劃,他一字不落的說了,容玖並沒有開口否決。到計劃執行過了,自己受傷博取了皇帝的好感,他卻勃然大怒,這樣倒打一耙,連茅房都不給去。

這種惡人先告狀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

童簡鸞心裡委屈,但這時候聽到容玖的一句話,那些滔天的要淹沒他的憤怒委屈卻忽然沒有了:「與其叫你往我心上插刀,不如我自己來插,也省的你不小心捅-死我。」

他一下子明白了容玖這句話之下的潛台詞:你受傷了,我很心疼。

所以容玖這是在嫌棄他蠢是嗎?

童簡鸞為自己有些長的反射弧抹了一把淚,他一把抱住容玖,頭擱在對方的肩窩,「好了,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容玖眼中略有得色,他抬起手又放下,最後又抬起來,放在童簡鸞的背上,「知道了就好,下來吧。」

童簡鸞笑嘻嘻的抱著他不放,鼻翼蹭了蹭容玖的耳朵,發現容玖玉色的耳垂居然泛紅了,心中一池春水被自己吹皺,泛起圈圈漣漪。

原來這裡是他的敏-感點。

容玖發覺自己耳朵有點熱,脖子變得僵硬起來,所有調-教童簡鸞的心思全部沒了,用硬邦邦的聲音道:「下來。」

「不!」童簡鸞犯了幼稚病,伸舌頭在容玖的耳垂上舔了舔,感覺到熟悉的桂花香,更是神清氣爽,臉上撲簌簌的胭脂水粉隨著他的動作不斷的往下落,沿著容玖的脖子往他的鎖骨上掉。

他已經腦補出這些水粉的路線會是什麼樣了:從鎖骨往下落,沿著肌理滑過胸膛,說不定有幸擦過茱-萸,摩挲小腹,進入……

擦,我還沒摸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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