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277:否極泰來】

277.【277:否極泰來】

中皇山上,四方城內,一輛馬車在夜色中匆匆的駛入,直奔城主所在的正中樓宇。

後堂的清羽殿中,幾位長老聽到了下人的通傳,驚訝的站起道:「城主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小小的人影就沖了過來,對幾位長老叫道:「大爺爺二爺爺三爺爺四爺爺!快跟小爺去救人!」

「少主?」四方城的四位長老看到流風,臉上同時劃過一絲驚訝,然後便圍過來嘰嘰喳喳道:「小少主,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砦」

「你是跟城主一起回來的么!」

「城主在哪裏,小少主讓老夫等前去救人,有城主一人還不行么?」

「外面的局勢現在如何?小少主你當初一個人離開四方城,可知道城主的人有多麼的擔心你!」

「停!」流風有些崩潰的抓了抓耳朵,苦着臉對面前的一眾老頭子道:「師父已經快累暈了,幾位爺爺再不跟我走,指不定就要為師父操辦喪事了!鰥」

「是城主受傷了?」幾人的臉色同時一變,然後身形一閃便統統都消失不見。流風愕然的翻了個白眼,有些無奈的道:「怎麼每次都不聽小爺把話說完。」

說着,便對身側一直都被忽略了的陸余道:「帶我回去。」

陸余微微一笑,雖然臉上也掩不住連日趕路的疲色,但還是抱起流風,飛快的迴轉去了百里澈所在的地方。

回想起近日以來發生的一切,陸余的心底禁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

那日從秦逸的手中將百里澈和瞳依救出,瞳依卻因為知曉了蘇夜的死訊而意外早產,雖然百里澈竭盡全力保住了瞳依的孩子,讓她拚死將那對雙生子產下,但瞳依卻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深深的昏迷,氣息微弱的彷彿隨時都要斷絕一般。

或許是流風扔出的火藥真的起了奇效,秦逸竟然沒有再追來,所以,瞳依才能順利的產下那對雙生子,然後,他們一行人便飛快的朝四方城遁走。

這一路上,全賴百里澈不要命似得將自己的內息輸進瞳依的體內,吊住了她的最後一點氣息,護住了她的最後一絲心脈,終於在將近一個月的徹夜趕路后回到了四方城中,然後,他便差流風火速趕往後堂,將四方城的四位長老招過來。

百里澈的葯廬中,雖然他的臉色無比憔悴,謫仙般俊美的面容再度罩上了滿面的風霜,但他仿若無覺般看着面前的瞳依,手中握著一個小巧的瓷瓶,眉目中滿是解不開的猶豫。

百里澈的臉上從未出現過這種神色,看他此時卻像是在做一個萬年難改的決定一般,突然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瓷瓶打開,倒出了一枚金黃-色的藥丸,然後塞進了瞳依的口中。

看着臉色慘白幾乎氣息全無的瞳依,百里澈微微搖了搖頭,有些苦澀的笑笑,「希望你日後不要怪我,但我如今也只剩下這一種法子可以救你了。」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幾道衣袂飄然的聲音。百里澈回頭,看到四位長老一臉焦急的趕了過來,在看到他后立刻圍到了他的身邊,上下打量着他說:「城主,你受傷了?」

見百里澈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一名長老立刻就搭上了百里澈的脈門,卻直接被百里澈掙開,指著瞳依道:「幾位長老,我如今已經無力再為她醫治。如今便勞煩四位合力,將她體內的東西催化吧。」

四位長老的目光這才齊刷刷的向瞳依望去,在看到瞳依的臉后,四人的臉上同時掠過了一絲猶豫,「這人是……」

「暮紫依的妹妹,海神殿的現任祭祀。也是蘇夜的十三王妃。」他神色肅穆的道:「所以,她絕對不能死。」

四位長老的臉色又是一變,大長老上前為瞳依診脈,臉上隨即掠過一絲驚訝,「是產子引發的血崩……城主給她吃了……」

「不必多言。」百里澈隨即轉身,「你們只管為她醫治便是,該做什麼本城主心中有數。」

說完,百里澈便轉身朝外走去。

看着百里澈的背影,大長老嘆了口氣,對另外三位長老道:「城主給這位姑娘吃了血殘蠱。」

「血殘蠱?」另外幾位長老也隨之一驚,「南疆蠱王豢養出的真正的蠱王?能夠解天下奇毒,成為蠱中至尊的血殘蠱?」

「沒錯。」大長老點了點頭,「本座沒有想到,南疆蠱王失蹤了這麼多年,那血殘蠱竟然是在城主的手中。」

他轉頭看着瞳依道:「這姑娘的體內中了***蝕骨,雖然有用過幾種靈藥去壓制,但她此番產子又血崩,中間又毒發過幾次,眼看即將性命不保,***蝕骨也終將抑制不住,為今之計,能夠救她的……也只有血殘蠱了。」

「血殘蠱的確是能救得了她的性命……」二長老有些同情的看着瞳依,「但即便是她現在解了***蝕骨,也不能成為真正的蠱王的主人。血殘蠱會在她的體內沉睡,直到有一天她親手殺了自己的至親或者摯愛,強烈的悲痛引發血殘蠱的共鳴,才可以成為新的蠱王,成為血殘蠱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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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老搖了搖頭,「城主這樣做自然有他的用意,而且,這位姑娘此刻情況危機,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如今,也只能盼着她永遠都不再遇到需要喚醒血殘蠱的危機了。」

四位長老面面相覷,然後同時搖頭,上前一步將瞳依圍了起來,「先為她解毒保命吧。」

書房中,百里澈飛速的寫好了一封書信,然後喚出了一名暗衛道:「速去洛城將此信交給蘇漓。」

暗衛領命退下,百里澈走到窗邊,面無表情的看着深沉的夜色,眉眼間是一片壓抑不住的陰霾。

血殘蠱……

沒有人知道,當年蘇漓雙腿殘疾,是因為他為了救蘇夜,也為了保留最後一張敵對伶九的底牌,所以便親自去找到了南疆蠱王,拚死將南疆蠱王斬於劍下,得到了用他的心頭血豢養的血殘蠱。

然而在得到了血殘蠱之後,蘇漓才知道,要想成為血殘蠱的主人,將血殘蠱從沉睡中喚醒,必須要殺掉自己的至親至愛,用強烈的悲痛和至親至愛的鮮血為蠱王血祭,血殘蠱才會因此而產生共鳴,自離去上一任主人後的沉睡中蘇醒。

蘇漓沒有立即服下血殘蠱,而是將蠱卵交給了他來保管,但他卻知道,他在那時候便打算當事情無法收拾的時候與伶九同歸於盡,而他選擇來血祭的人,就是沉睡不醒的暮紫依……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蘇漓才會一日有一日的被心底的悲痛所折磨,因為他知道迎接他的將是一步極度殘忍的死棋。

直到瞳依的出現,直到她解開了蘇漓心中的心魔,直到她讓蘇漓放棄了與伶九同歸於盡的念頭,卻沒想到,這原本給蘇漓和暮紫依準備的血殘蠱,竟然用到了瞳依的身上……

至親……至愛……

瞳依的至親唯獨剩下了暮紫依,她的至愛,無非是蘇夜,如今血殘蠱在她的體內,如果蘇漓到最後都沒能解開伶九對整個九州大陸設下的詛咒,尋不到化解食屍蠱的方法,那瞳依豈不是要……

百里澈不忍的閉上了眼睛,眼底再度劃過了一絲久未出現過的悲憫。

在他第一次見到瞳依的時候,便為她最終要去自己的至親生離死別,為她和蘇夜即將面對的命運而產生了說不出的悲憫,但現在擺在瞳依面前的是一條或許更慘痛的前路,卻不知道蘇漓到底有沒有辦法將此路化解。

又一道黑影在他的身邊落下,暗衛滿頭大汗的抵上了一封書信,「城主,南聿傳來的密信。」

百里澈微微一怔,結果書信飛快的拆開,然後,臉上便上過了一絲更加古怪的神情。

這書信是此時應待在南疆鬼林的傀樓大長老傳來的。

書信上說,鬼林中的迷霧在盤旋了一個月後逐漸散去,林中又恢復了過往的模樣,他們帶領剩下的暗衛進去找到龍穴,用盡了所有的方法終於將龍穴挖開,將掩埋在龍穴中的一些海神殿侍女救出,卻發現,那裏面並沒有伶九和蘇夜,待他們找遍了整個龍穴,也沒有找到他們的任何蹤跡或者是屍體。

百里澈頓時鬆了一口氣,但緊跟着,眉頭又微微的擰起。

沒有找到蘇夜,那便證明蘇夜真的沒有死。但伶九與他同時消失不見,這便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瞳依曾說過,伶九中了她的迷心術,沒有她再次施展秘術,她就絕對不可能從沉睡中醒來,那她此時失蹤,到底是因為秘術被人破解,而是蘇夜為了什麼理由將沉睡中的伶九帶走了?

以蘇夜的性子,不可能脫困之後不與瞳依聯繫,繼續讓眾人以為他葬身龍穴了啊?

百里澈的心底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問道:「這消息可有傳回洛城?」

暗衛搖頭,「屬下不知。」

百里澈直接將書信又折好遞迴給了暗衛,「那便現在動身,再將這封信送去給蘇漓。」

為今之計,也只有等蘇漓知道這消息后,再來決定要如何打算了。

「師父?」暗衛離去,百里澈的書房半晌沒有人再進入,等在外間許久的流風這才探頭探腦的湊在門口,猶豫的叫了一聲。

百里澈回頭,對流風招了招手,流風飛快的奔了過來,拽住百里澈的袖子問:「師父,依依沒事了吧。」

「嗯。」百里澈淡然的回答:「等明日她便能醒過來,她體內的***蝕骨也已經解了,以後再也不用受伶九的威脅了。」

「***蝕骨已經解了?」流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要找全那幾種藥材方可以解毒么!師父用什麼方法解了她體內的蟲毒的。」

「你父王已經找齊了那幾種藥材,在我回到四方城的同時便有人給我送到了葯廬,要解開***蝕骨又有何難。」百里澈摸了摸流風的腦袋,「伶九的額心頭血也早在南疆的時候就被我弄到手,你以後再也不用為她擔心了。」

流風頓時眉開眼笑道:「小爺就知道!師父是這九州大陸最厲害的神醫!」

看着百里澈滿面風霜的神

色,流風狗腿的拽着他說:「師父啊,這些天來你也累的夠嗆,快些去洗漱一番休息一下吧。小爺的弟弟妹妹不足月便出生,還得靠你來為他們調理身體呢。」

百里澈一指戳向了流風的腦袋,「吃裏扒外的東西。」

流風理直氣壯的停止了腰桿,「是師父以前自己說過,要收小爺的弟弟妹妹做徒弟的!他們又不是外人,疼愛師弟師妹本就是我這個哥哥的分內之事,師父怎麼能說我吃裏扒外!」

百里澈頓時一陣頭疼,嘆了口氣道:「他們雖然不足月出生,但這一路你也沒少給他們灌下各種靈藥。以前從師父的葯廬中偷走的保命東西只怕都便宜了他們吧。放心,師父入城之前看過他們,他們的狀況比小暮兒要好,明日再讓幾位長老差幾個醫女好生照看便是。」

「嘿嘿……小爺就知道師父是最善良的神醫。」流風不停的拍著百里澈的馬屁,卻突然眉毛一皺道:「可小爺為什麼覺得,師父你怎麼一點都不開心啊。你看你直到現在都沒有笑過。」

他掰著指頭一邊計算一邊說:「依依的毒解了,以後再也不用受伶九的威脅了,弟弟妹妹也平安無事了,那就只有……」流風的小嘴突然一扁,「可王叔到現在還都沒有消息啊。」

「蘇夜沒死。」百里澈回答:「方才的暗衛已經傳來了消息,說崩塌的龍穴已經被挖開,裏面並沒有找到蘇夜的屍體。」

「真的?!」流風驚喜的雙眼一臉,隨即又問,「那我就真的找不到師父你不開心的理由了。」他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流風一眼,「難道師父你一直都沒有對依依死心,所以現在看着依依兒女雙全,王叔又沒有死,他們最終要全家團圓,所以在一個人躲在這裏生悶氣的么!」

百里澈的額角瞬間一抽,險些一把拎着流風的脖子將他給扔出去,但他最終只是涼涼的看了流風一眼,轉身一邊出門一邊道:「滾回葯廬,抄一百遍的藥典去。」

「又抄書……」流風一邊嘀咕一邊說:「每次都罰小爺抄書,但小爺一遍都沒有抄過,你不也一次都沒有查驗從來都不管么。完全沒意義的事情次次都做,難怪依依一點都不喜歡你。」

百里澈的腳步微微一滯,轉頭就拽下了腰間的笛子砸到了流風的頭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像火山走去。

「哎,這麼晚還到後山去,一定是要去泡溫泉吧……師父倒也挺會享受的。看在你為依依耗費了那麼多真氣的份上,小爺就不跟着過去湊熱鬧欺負你了。」流風揉着被砸痛的額頭,一邊嚷嚷着一邊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雖然師父上看去有些不太開心,但他還有心思揍自己跟自己玩鬧,那便證明他一點事都沒有。

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逃亡和精神上的煎熬,流風此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於是便屁顛屁顛的跑去了子拂所在的廂房。

「殿下。」子拂正抱着小郡主在緩緩的踱步,看到流風過來,忙欣喜的一笑,將已經睡着的小郡主放到了床上,低聲迎了過來,「少主怎麼樣了!」

流風笑眯眯的咧開了小嘴,「放心吧,有我師父跟四方城的長老們傾力出手,依依不可能有事的,而且,她體內的***蝕骨也徹底的化解了,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威脅到她了!」

「真的?」子拂轉頭看向床上並排放着的兩個孩子,臉上卻劃過了一絲憂傷,「可是王爺他……」

「嘿嘿嘿嘿。」流風得意的上前拉住子拂的手說:「我王叔也沒事啊。師父已經接到傳信,說崩塌的龍穴也被挖開了,裏面沒有發現王叔的屍體,王叔一定會回來的!」

子拂震驚的低頭,片刻間眼中便有淚光閃現,「如此說來,一切的悲傷和災難已經過去,我們已經否極泰來,所有的危機都被化解了對么!」

「嗯!」流風用力的點頭,子拂微微閉眼,眼角有淚珠兒滑落,忍不住蹲下身來抱住了流風。

「太好了……」她不停的低喃,輕聲重複著這三個字,而流風也笑彎了眉眼,在心底嘆道:真的是太好了……

第二日清晨,當太陽從東方升起,第一縷陽光灑進了屋中,瞳依便在陽光的沐浴下睜開了眼睛。

身邊咻然出現了一張精緻的小臉,還有熟悉的開心的笑臉,瞳依微微一怔,就聽流風脆生生的喚道:「依依,你醒啦!」

說着,他一邊扶著瞳依坐起一邊轉頭最子拂和陸余喚道:「快點快點,快把弟弟妹妹抱過來。」

子拂看着瞳依已經褪去蒼白變得紅潤的臉色,一邊感嘆百里澈和四方城長老那神乎其技的醫術,一邊抱着小郡主上前,低聲喚道:「少主。」

看着子拂懷中那小小的身影,瞳依的眼神頓時一柔,飛快的伸手將孩子接了過來,幾乎是在看到襁褓中那嬰兒的瞬間,瞳依的心都要被懷中的孩子給化去。

抬頭看向另外一旁的陸余,陸余立刻伸出雙手將另外一個孩子捧到了瞳依的面前,將孩子的小臉面對着瞳依,瞳依一瞬間只覺得眼眶一熱,看着那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愣愣的出

神。

這是她與蘇夜的孩子……雖然不足月便已經出生,但此時他們紅潤的臉色卻顯示出他們並沒有性命之憂,而是被百里澈成功的保了下來。熟悉的五官輪廓無一不凝刻着蘇夜的影子,但蘇夜此時卻並不在她的身邊……

瞳依的心底抑制不住的升起了一絲悲慟,流風細心的發現她眉宇間細微的變化。立刻便嘰嘰喳喳道:「依依!」

瞳依被流風嚇了一跳,抬頭向他望去,就聽他笑眯眯的道:「還沒有給弟弟妹妹取名字呢!」

瞳依搖了搖頭,「等你王叔回來以後,再來為他們取名吧。」

她堅信蘇夜一定不會就此喪命,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所以,孩子的名字,她等他回來親定。

「也是呢。」流風眉眼彎彎的說道:「雖然南聿離四方城有很長的距離,但他總有能趕回來的一天。依依只需要調養好自己的身體,等著王叔回來找他算賬便是。既然***蝕骨的劇毒已經解了,依依以後便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鉗制,假以時日武功也定能超越王叔,到時候,一定要把王叔吊起來打,才能消解我們因為他而擔憂傷心的心頭之恨!」

瞳依猛然一怔,看着流風笑嘻嘻的小臉道:「阿夜那邊有消息傳來了?他真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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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來橫禍,王爺很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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