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265:暗生疑慮】

265.【265:暗生疑慮】

瞳依眉心微微一緊,卻並沒有開口回應伶九,她低頭看着將自己包圍的那綠色的藥水,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伶九已經讓她恢復了原本的容貌,只是卻在此之後將她關進了這個鬼地方,原本她還不知道伶九為何要如此行事,可當自己被強制的封住了氣脈不得動彈不得睜眼不得開口,臉上又被伶九動了些手腳卻又聽到百里澈在此出現的時候,她才明白伶九為什麼要這樣做。

瞳依在心底嘆了口氣

「你放心,為師是不會傷害你的。」伶九勾起了瞳依的下巴,「為師還沒有讓你看清楚蘇夜的真面目,還沒有讓你對這些虛偽的男人徹底的死心,還沒有讓你看着為師復仇成功。在這之前,為師會讓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健康,好好地見證這一切的發生!砦」

咯咯的笑聲在石室里回蕩,瞳依沒有再睜開眼睛,只是心卻慢慢的沉了下來。

這世間最經不起算計和考驗的便是人心,她並不在百里澈沒有將自己認出來,畢竟自己現在的容貌必然與以往大相徑庭,而且還混跡在這些死士之中,又被封閉了五識睜不開眼睛開不了口。

但她的心底其實也明白,她沒有因為百里澈認不出她而失落,那是因為她只是將百里澈當做朋友,心中並沒有對百里澈有所期待,可若是方才同她擦肩而過,與她相逢也不識的人是蘇夜呢?

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她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卻仍然會生出些許的心魔吧鰥。

伶九將人心算計的如此透徹,讓她禁不住一陣又一陣的寒心,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他們真的又能如計劃中所想的那樣,壓下伶九的氣焰,順利的解決一切得償所願么。

邊境洛城,蘇漓和蕭敬如期趕至,來到了邊城駐軍的中軍大營中。當看到蘇漓的雙腿真的恢復正常之後,蕭凜先是微微一怔,然後便一臉喜色的應了上來行禮道:「聖上。」

「起來。」蘇漓伸手將蕭凜扶起,又抬手對他身後的一眾將官示意平身,然後乾脆利落的進入營帳之中,坐在了主帥的位置上,蕭敬立在蘇漓的身旁,也不停歇,直接開口問道:「東冽和西涼如今的形勢如何?」

蕭凜回答道:「勢均力敵,互不相讓。如今東冽王和西涼王都被困在玉川草原的西部,東冽王有夙衛軍相助,但西涼大軍勝在人多,雙方互有攻伐,但誰也無法將對方啃下,只不過依末將愚見,繼續僵持下去,西涼大軍反倒是會敗在東冽的手中。長生殿的夙衛軍戰力強悍,着實可怕。」

蘇漓點了點頭,又問:「夜兒派出去的人馬可有查到銀羽晶石和漣漪草的下落?」

蕭凜曾與蘇夜一同抵禦過南聿大軍,也知道蘇夜當初來到洛城是為了什麼,立刻點頭道:「銀羽晶石之事白子安那裏應該已經查出些眉目,只是他要求王爺以火藥配方前去交換,而漣漪草就藏在東冽國的國庫中,現東冽王並不在東冽王都,又被困玉川草原許久,末將已派出王爺留下的死士前去搜尋,不日就將有消息傳回來。」

「嗯。」蘇漓原本清冷的神色此時才緩和了下來,看着蕭凜輕勾嘴角道:「表兄駐守邊境多年,為大雁鞠躬盡瘁,待此間事了,便回王都述職吧。」

蕭凜聽到了蘇漓的稱呼,一時間竟然驚訝的無法自語,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眼圈泛紅,片刻後有些哽咽道:「聖上……」

自從十年前蘇漓雙腿殘疾開始,他和另外四個弟弟便分別駐守四城,再也沒有回過王都。他們知道,蕭家是大雁的第一道防線,同樣也是最後一道防線,還是蘇漓的最後一道防線。

蘇漓已經倒下了一半,若是連蕭家也倒下,那大雁便會瞬間淪為刀俎下的魚頭,被虎豹豺狼一般的東冽等國吞食瓜分。

蕭家軍遠離王都,背井離鄉常年未歸,在邊境餐風露宿防備着外敵,但他們沒有怨言,只盼著能等到蘇漓恢復往昔風采,讓大雁再度崛起的那一天,此時聽到蘇漓那久違的呼喚,蕭凜瞬間便明白,多年前那個叱吒風雲光彩照人的漓王子終於回來了……

蕭敬看着蕭凜那激動地模樣,沒好氣的白了自己兒子一眼,「蕭家一門就你最木訥,如今這營帳中又沒有外人,漓兒已經不計較這些君臣虛禮,你怎麼還如此的客氣。」

他四個兒子裏屬蕭凜的武功最高,可是這性格卻也不知道像誰,一板一眼的不知道便通,也虧得在這裏的是蘇漓而不是蘇夜,不然只怕是要好好的捉弄於他了。

蕭凜聽到了蕭敬的抱怨,神色一凜回道:「一日為君終身為君,如今仍在中軍大營之內,太尉大人不該忘記君臣禮節如此的無狀。」

蘇漓似笑非笑的看着蕭敬一瞬間黑沉的臉色,莞爾笑道:「今日便先整軍一晚,待明日天亮,守城一事便交給太尉大人,蕭將軍便隨孤一起率軍前往玉川草原,將東冽和西涼一舉拿下。」

「是!」蕭凜拱手回應,蕭敬立刻擺了擺手,「你且先下去吧,對着你這張木頭臉老子都快食不下咽了,我與聖上還有事情要商量,你便下去點將整軍,准

備明日的事宜吧。」

蕭凜應聲退下,蕭敬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今日若是換了小四,哪裏會像他這般木訥,只怕早就同你胡鬧起來了。」

蕭家四子的性格與蕭凜最像,幼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與蘇夜爭寵,和蘇漓的關係最為親近。當年蘇漓雙腿殘疾又性情大變,最受打擊的便是蕭家四子,所以,他在領軍到邊境的時候便留下了「聖上一日不良於行,大雁一日不能問鼎九州,他就駐守邊境誓不還鄉」的誓言。

此時,他應該已經收到自己傳去的書信,知道王都朝堂已經被蘇漓整飭乾淨,蘇漓也恢復以往的風采御駕親征,此舉定能鼓勵軍心,讓駐守邊境多年的兵將看到大雁登至頂峰的希望。

聽到蕭敬的話,蘇漓的眼前頓時浮現出很久以前一度已經被他塵封起的過往。那時候,他還是雁國皇城內最驕傲不羈的漓王子,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到蕭家做客與那幾個表兄弟廝混在一起。

那時候,蕭家不單單隻有蕭敬這一脈,偌大的蕭府隨時可以聽到歡聲笑語,可一晃眼十年過去,物是人非,他雖然在瞳依的勸解下恢復了生機,但一些舊人舊事卻是永遠都無法回來了。

蘇漓微微的搖頭,揮退了心底那一瞬間的沉重,對蕭敬道:「等一切結束,舅舅也可以同四位表兄弟團聚了。這麼多年,辛苦舅舅與舅母了。」

蕭敬不耐煩的對蘇漓擺了擺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守衛大雁本就是蕭家軍的職責,談何辛苦,只要能看到你和夜兒平安,我也算對得起晚晴的囑託了。」

在外人的眼裏,蘇漓是如羅剎附體,陰晴不定滿手鮮血的雁王,可是對蕭敬和所有的蕭家人而言,他一直都只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該鼎立相幫用心守護的蕭家後代,更是他們一心輔佐忠心相互的君王。

蕭敬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到蘇漓振作,褪去他心底的陰影和那隨時都如同要消失一樣的死氣,變回以前的模樣。他原以為這個心愿永遠都無法實現,卻不想在有生之年竟然真的等到了這一天。

蘇漓知道蕭敬的心意,未在多言,卻是眉心一緊問道:「夜兒最近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蕭敬搖了搖頭,「有百里城主跟着,夜兒和瞳兒應該都無事,只怕這兩日也該有消息傳到了。」

話音剛落,蕭凜便大步轉了回來,手中還握著一封書通道:「聖上,太尉大人,太子殿下傳來的密信。」

蘇漓接過那信箋拆開,片刻后將信遞給了蕭敬笑道:「夜兒的計劃並無紕漏,他們已經和風兒兵分兩路前往南聿的南疆鬼林了。風兒現在正趕往洛城,想必此時夜兒他們也已經抵達南聿了。」

蕭敬看著書信中流風怒然的抱怨,忍俊不禁道:「等他趕到洛城與你相見,只怕免不了對你一陣數落,難為他了……風兒今年才只有十歲,你倒也放心讓他一個孩子亂跑。」

想起流風,蘇漓的眼神頓時柔和了許多,「夜兒和百里將傀樓鬼宗和四方城最精銳的暗衛死士全都安置在了風兒的身邊,若是這樣他還能出什麼意外,那隻能怪他這個太子無能。」

蕭敬眯起眼睛瞪了他一眼,「怪不得風兒總是抱怨自己不是親生的,你和夜兒從來不念着他還只是個孩子。」

「夜兒入鬼宗的時候才只有七歲,這十年來不也在鬼宗里活了下來么。」蘇漓輕描淡寫的回答,惹來了蕭敬的一頓白眼。

攤上這樣的長兄和父親,也不知道是夜兒和風兒的幸還是不幸,雖然那兩人的心智都非常人能比,可這成長的經歷也未免太過心酸,若是晚晴泉下有知,指不定會被蘇漓氣的活過來怒罵他這個無血無淚的暴君。

蘇漓看着蕭敬控訴的眼神,眼底劃過一絲沒有人能看得懂的惆悵。

即便是因為瞳依曾經說過的話,讓他知道自己這些年來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讓他知道他不該抱着必死之心去經營一切,但這並不代表,當他卸下了陰影和重負,便有萬全的把握活下來……

「瞳兒臨行前交給舅舅的那些東西,舅舅可熟記怎麼用了?」蘇漓收斂了心神,看着蕭敬問。

「那是自然,在王都的時候,我可是纏着風兒給我掩飾了很多遍。要不是怕浪費太多,老夫簡直要繼續反覆驗證,才敢相信威力那麼大的東西竟然是瞳兒設計造出來的。」聽到蘇漓的詢問,蕭敬頓時眉開眼笑道。

夜兒這王妃可當真是了不得,竟然知道威力如此迅猛的東西,他幾乎可以預見,有了那些火藥,他蕭家軍在戰場上必將所向披靡橫掃一切,即便是夙衛軍也絕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太尉大人,您口中的東西可是王妃曾用過的火藥?」蕭凜看蕭敬一臉的喜歡,也湊上前去笑道。

「正是。」蕭敬黑著臉看着自己的兒子,一想到他竟然在自己之前見識過那火藥的威力,而且是用在了實戰之中,他的心底就禁不住湧上了嫉妒的泡泡,但他轉念又一想,頓時得意洋洋的說:「瞳兒又設計了另外幾種比火藥威力更加強悍的東西,也讓為父帶來了邊

境,我……」

「竟然還有比火藥更加強悍的東西?」蕭凜直接打斷了蕭敬的話,拖着蕭敬就朝中軍大營外走去,「快,父親快演示給兒子看看,現在還有時間交給將軍,明日剛好可以用來對付東冽和西涼大軍!」

蘇漓由着他們二人拖拖拉拉的離去,眼底的光芒越發顯得無比的柔和,只是片刻后,他眼底的柔光褪去,變成了深邃的幽暗和充滿了血氣的清冷。

有瞳兒交給他們的那些東西在手,邊境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即便是秦逸在此出現,他也能抵擋一二。但他之前曾放出過蠱王毒經藏在西涼龍穴內的消息,並且也派人在附近嚴密監視,卻並沒有發現任何關於伶九或者海神殿中人出現的蹤跡。再加上瞳兒和夜兒剛剛離開王都不久便遭到了海神殿的堵截,足以證明伶九並沒有相信他放出去的流言,而且,很有可能已經親自去往了南聿。

對伶九那些陰損手段再清楚不過的蘇漓禁不住升起了一絲憂心。

當年他與紫依感情那般堅定,尚遭到了伶九的暗算,防不勝防的被逼迫到了今日的結局。在他看來,夜兒和瞳兒之間也並非牢不可破無堅不摧,很有可能被伶九抓到空隙,暗中針對他們的弱點布下陷阱。瞳兒臉上的易容蠱始終是個隱患,以他對伶九的了解,還有葉家雙子的存在,伶九定然會在這上面大做文章。臨行的時候他已經提醒過夜兒,但願夜兒不要犯了和離叔同樣的錯誤,給伶九可趁之機,讓她在瞳兒和夜兒之間撕開什麼永遠都不能癒合的傷痕。

南疆鬼林中,百里澈看着眼前的一片空曠死寂,眉心狠狠的擰緊。

在石室和林子裏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百里澈來到那茅屋之內,掀起木板到了地底的石室,發現原本關在石室中不言不語的死士,也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夜之間,伶九背着他將這裏所有能喘氣的東西全都帶走,就像是抹去了這林子中所有鮮活的東西一般,只留給了他一座佈滿了陣法的樹林。

風氣,一陣沙沙的響動聲傳來,就在百里澈看着石室中一個個空空如也的木桶若有所思的時候,密道的入口傳來了咔嚓一聲脆響,百里澈心底一凜,轉身就朝那密道入口奔去,卻發現原本他以為只是木板的地方變成了厚重的石板,而他已被封閉在了這石室之中。

四面的石壁開始有沙子一樣的碎屑滑落,然後在牆角處慢慢的堆積蔓延,百里澈看着那些黑色的陰影,眼底的光芒越來越冷凝。

這是他在鬼宗密地中的地宮裏見到的東西——用南聿至寶墨影砂衛士長大的食屍蠱。

百里澈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無奈的淺笑。

看來,他到底錯估了伶九想要報仇的決心,以為她尚要仰仗自己的醫術,以為她心底還存有對生的渴望,所以並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他又算錯了……

伶九根本就不怕死,或者說她根本已經不想在活下去。她要的是玉石俱焚,要的是同歸於盡,只是她的身體卻已經無法支持到得償所願的那一天。

她設計將瞳依抓來這裏,以她和孩子的安危來威脅自己,就是為了得到暫時的續命,好讓她繼續佈置那些陰損的詭計,讓她能得到暫時的清醒,然後,便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點一點的崩塌。

真是個瘋子。

百里澈抽出了腰間的笛子,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蘇漓啊蘇漓,他堂堂的四方城主為了助他一統天下而認他為主,為他一路奔波勞苦至今,若是今日運氣不好……只怕是以後要再也見不到他那張陰險的死人臉了。

數不盡的食屍蠱朝百里澈呼嘯而來,而百里澈的身形也猛然拔起,沒入了那如深淵般的黑色暗流之中。

鬼林深處,蘇夜和葉靜衣站在一片高聳的古樹之前,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樹藤,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裏應該便是龍脈的所在了。」蘇夜看了身旁的葉靜衣一眼,「子拂不在,你能找到那些海神殿的倖存者么,又或者,她們早已經不再這裏,而是全都跟伶九離開了。」

葉靜衣正低着頭在出神,聽到蘇夜的問話以後微微一怔,然後便回答道:「在龍穴中的海神殿傳人都是當年效忠姐姐之人,不用擔心她們會對我們出手。她們就藏在龍穴之中,只要進入龍穴,我便有法子找到她們。」

伶九……

葉靜衣近來與蘇夜待在一起,最常聽他提到的便是這個名字,這個她無比的陌生,卻又莫名的心驚的名字。

這一路走來,她一面貪戀着蘇夜的笑容和溫暖,一面撕開了心底從未正視過的那片陰影。她從來都未在意過身邊那個女人的身份,也從未懷疑過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可聽到蘇夜一次次的提及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那些謀略算計,她對那個女人的身份就越來越疑惑——

那個本該是她的母親,卻被她喚了十幾年師父的女子,真的是長生殿的長公主秦清么。

如果她真的是秦

清,蘇夜所說的那些本該是伶九做的事情,為何要套在秦清的頭上,可她若是海神殿消失已久的祭祀伶九,那長生國的長公主殿下又是誰,她自己……又是誰。

葉靜衣不敢深究,不敢細想這其中真正的真相,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想明白了所有,她堅定不移的某些事情會再度崩塌,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不斷的在心底詢問自己到底是誰,雖然她已經隱有所覺,然而她始終卻不敢面對。

蘇夜看着再度失神的葉靜衣,眼底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

這幾日的途中,他不著痕迹的提到伶九,想要讓葉靜衣露出破綻,並且套出她跟着自己還有什麼目的,卻沒想到,竟然得到了意外的收穫。

葉靜衣顯然還不知道,她所認為的秦清並非真正的長生國長公主,而是當年海神殿的祭祀,而她自己,也不是長生國後裔,不是長生國皇室血脈,不過就是伶九和葉文成在秦逸的設計下出生的一個意外。

可憐葉靜衣一直都坐着一個沉眠不醒的美夢,以為自己付出了一切拋棄了一切就能成為這世間最尊貴之人,卻不想,到頭來一切成空,最終卻仍是一場如笑話一般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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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來橫禍,王爺很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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