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須有之罪

第十章 ·莫須有之罪

87_87208「我沒有!」江月荷慌了,紅著臉辯解道。

「沒有?」大夫人善妒,本來就對江月荷搶了江建德的寵愛而懷恨在心,如今他們還讓自己的棋子頂罪,這恨意更上了一層,出口的話字字都帶著尖刺,「那你昨日為何要去柴房?為何今日要找一個漏洞百出的婢子頂罪!」

「我沒去柴房!」江月荷慌忙大喊,對著老夫人哭訴道,「祖母你信我,我沒去過柴房,我也沒縱火害三弟,我是無辜的。」

「沒去過?」大夫人冷笑道,「我昨日親眼見到你帶著貼身婢女去了柴房,只怪當時我以為你是探望三少爺,便沒阻止,沒想到……」她突然放軟了聲音,委屈地道,「怪只怪我一時疏忽,萬萬想不到你竟如此蛇蠍歹毒,連毫無威脅的親弟都不放過。」其實她根本沒見到江月荷去柴房,只是這麼一說,就挑起了江月荷的敏.感神經。

「你胡扯!」江月荷厲聲尖叫,激動之下指著大夫人的鼻頭就喊,「昨日柴房附近都沒人,你從哪見的!」

「月荷!」陳氏在江月荷喊「血口噴人」的時候,就出聲了,哪想到江月荷一瘋起來,聲音就像尖銳的哨子,擋都擋不住,等到話落時已經晚了。

眾人唰地把目光放到了江月荷身上,就像看個瘋子一樣,各種鄙夷的、驚訝的、厭惡的神情像百花一樣,綻放在臉上。

江月荷雖然有江建德的寵愛,但說到底還是個庶女、是晚輩,竟然在這公眾場合同當家主母、長輩叫板,簡直是沒有教養,目無尊長!

還有,她說當時柴房附近沒人,這不正說明了她昨日去過柴房么!

就憑她不敬長輩這條罪名,就足以讓她家法伺候,更何況還有一條縱火燒親弟的大罪!

「月荷!」陳氏撲上去,拉著江月荷跪下,按著她的頭分別給老夫人、江建德和大夫人磕了一個響頭,慌張地道,「小女年紀輕,不知禮數,還請母親、老爺、大夫人見諒。」

「哦,不知禮數,便可成為殺人放火的理由了么?」大夫人幸災樂禍一笑,倏然拔高了聲音道,「陳姨娘,當女兒的不知禮數便罷,你這當長輩的莫非還不知王法,要包庇罪犯不成!」大夫人心底冷笑,想犧牲她的棋子?那她便犧牲她們的好閨女!

陳氏臉色頓時一片煞白,江月荷也醒悟到自己說了什麼,登時慌張磕頭喊道:「冤枉,冤枉啊,我只是去看了三弟一眼,什麼都沒做啊,」她指向跪在那裡的小虹,厲聲道,「是這賤奴做的,都是這賤奴做的,是她嫁禍我的!」

小虹一愣,也跟著扯開嗓子道:「老夫人,婢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老夫人聽得心煩意亂,正在開口叫停時,大夫人開口了。

「你沒做,莫非是說我冤枉你了?」大夫人既然把江月荷推出了懸崖,就絕不容許她爬回來,「那可要我找昨日柴房附近下人作證?瞧瞧有幾個,見到了你發上的蝶簪,見到你到柴房縱火!」

「不……」江月荷頓時懵了,府內下人都歸大夫人管,若是讓她找人來作證,只怕白的都被她抹成黑的,還不如主動認了罪,興許還能討個饒。可她就是不甘心,明明她沒做過,為何要她認這個罪。

「到柴房未必就一定縱了火,」江建德冷著臉聽完這齣戲,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月荷你且說說,當時你去柴房做了什麼,身邊可有證人證明你沒縱火。」

江月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磕頭如搗蒜道:「有,有,當時跟在我身邊的婢女小雨,還有三弟,三弟可以作證!」

「二姐莫非在說笑?」江泓之冷笑,「這婢女小雨與你有利害關係,如何能做證人?至於我,十分不幸,正巧將你縱火一幕看在了眼底,只是可惜我人單力薄,無處伸張,幸而祖母與父親英明,利用小虹查明了事實真相,讓一切水落石出。」

他這一番話,給江建德扣了一頂「英明」的帽子,這樣一來,江建德如果還恬不知恥地包庇江月荷,就對不起「英明」二字了。

果然這話一落,江建德的臉色就不好看了,若是他再幫腔下去,只怕連他自己都要被拉下深淵,一向利益至上的他,當然要把拖後腿的人踹開,先行自救。

江建德給陳氏丟了一個眼神,讓她看著江月荷,自己便先開腔道:「月荷!為父斷想不到你竟會犯下如此錯誤,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說?」

江月荷激動地一抬身,就被陳氏按了下去,不敢置信地望著放棄自己的父親,哭紅了眼道:「爹……孩兒沒有!」

「放肆!」江建德瞪紅了眼,江允死不認罪,結果被罰不進食水例子還不夠讓她清醒么?如今人證物證都對她不利,若是再細查下去,只會對她不利,還會把他拖下水。她若是再主動認罪,說不準還能輕饒。

陳氏看老夫人面色愈發難看,立時一掌扇到了江月荷的臉上,厲聲斥道:「月荷,你還不認錯!想像你大哥那般受罰么!」

江月荷一愣,頓時悟了陳氏的意思,就含恨地低下頭,認了這莫須有的罪名道,「孩兒確實因記恨三弟打了大哥,便起了縱火的念頭。孩兒一時迷途,如今已有悔恨之心,還請爹輕罰,原諒孩兒。」

江建德抿緊雙唇,把心一橫對著老夫人道:「母親,孩兒教養不當,出了這個逆子,還請母親責罰。但孩兒有一不情之請,請母親念在月荷年紀尚輕的份上,網開一面。」

老夫人聽了半天的噪音,心早就乏了,不過是一件小事,竟接連引出那麼多的大事,如果自己沒插手,她真不敢相信老三這孩子會被害成什麼樣。江建德不提年輕尚輕還好,一說她就是一通氣,兄妹倆年紀輕輕,就一個剽竊詩作,一個縱火殺人,若是長大了,豈不是要做那殺人越貨的賊子了!

府上養著這一對兄妹,指不準哪天會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還不如狠點心,趁著年輕還可改正,多嚴加教管,省得日後出去丟人現眼,禍害人間。

如是一想,老夫人出口的話自然也不留情面了:「老身眼花了,看不出有何悔恨之意,倒是聽到有人一直在口口聲聲喊著冤枉,莫非是怪我兒與大媳婦錯怪你了?」

江月荷想不到老夫人會嗆她,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倒在陳氏的懷裡嚶嚶啜泣,直說自己已有悔意,請祖母原諒。

老夫人冷哼一聲,對她的話充耳未聞:「二姑娘做出害人之事,還死不悔改,罰其關入祠堂,大家法伺候,不准他人送飯探望,至一個月期滿再准出來!」

「啊!」江月荷尖叫一聲,面色驚慌地爬到老夫人面前,聲色俱厲地哭喊道,「祖母開恩,祖母開恩啊!孫兒知錯了,孫兒知錯了!」

本來關入祠堂不算什麼,至多就是朝列祖列宗牌位磕幾個頭,跪上那麼十天八夜就能出來了,可若這懲罰再添上一句「大家法伺候」,那就不一樣了。

大家法是府上最重的刑罰。有負責行罰的嬤嬤,她們都是個狠角色,會將受罰者帶入不見天日的房內,日日以各種殘暴的方式伺候,一有點不順她們的意,就得被剝去半層皮,而她們還偏偏有本事,讓你今日有口氣進去,明日還能半死不活地剩半口氣出來。

老夫人看也不看江月荷,一腳踹開了她,指向陳氏道:「你這生母教養無方,一併同罪,罰你面壁思過三日,不準進食!大媳婦你,」她看向大夫人,「孩子有罪,身為當家主母理應擔責,但念在你毫不知情,且力揪主謀的份上,罰你回房抄《女誡》三遍,以示懲戒。」

「謝母親開恩。」大夫人與陳氏一併低頭領罰。

陳氏撲過去抱住了江月荷,對江建德投去求救的目光,誰知江建德卻不置一詞,板著臉不知看向何方。陳氏是聰明人,哪還不明白江建德這次是見死不救了,心底閃過一絲憎惡,她又心疼地抱住江月荷,低聲安慰。

正主解決了,就該輪到那添油加醋的奴才了。

一直跪著的小虹灰溜溜地左顧右看,不停地拿眼色示意大夫人救她,誰想到跪到腿都麻了,大夫人也不往她這裡看一眼,她狠狠地咬著牙,又寄期望於江建德身上。

可她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角色,能入得了江建德的眼?況且找她頂罪,是江建德所為,江建德要是聰明的,還不趕快趁事情敗露前殺了她?

江建德果然朝老夫人拱了拱手,指著小虹道:「母親,這賤奴該如何處置?」

老夫人一股子脾氣還在肚裡翻滾,見這賊溜溜的小虹就是不順眼,拍案道:「這賤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非但背叛主子,還滿口謊言,就罰她拔了舌頭,杖責二十,丟出府去,省得污了府內的名聲!」

小虹以為真兇就擒,自己至少能減低罪行,哪成想竟還受此大罪,這二十殺威棒下去,她哪還有命在。「不!」小虹尖叫一聲,撲騰扶倒在地,慌張道,「老夫人開恩,老夫人開恩!」

「開恩?」老夫人吊著眼梢睃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道,「要老身開恩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招出幕後主使你之人,老身倒可……」

沒等老夫人說完,小虹就忙不迭地磕頭謝恩,指向慘白著臉大哭的江月荷:「是二姑娘,是二姑娘收買婢子,讓婢子作謊的,老夫人,婢子是無辜的,婢子所作所為都是逼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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