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永遠的難過
收到了騰柯交給我的任務，我立馬就給譚馨打了電話，我想讓她陪着我去找許茹芸，因為在與人硬碰硬的方面，她顯然比我厲害的多！況且譚馨和許茹芸天生就是死對頭，譚馨一定有治她的方法！
可我這邊打出電話。那頭就一直佔線！
我心急，就給譚馨發了一條短訊，我告訴她騰柯那邊要召開新聞發佈會了，如果她有了許茹芸的行蹤，一定要立馬告訴我，絕對不能讓她靠近現場！
譚馨沒回我，我直接拿起外套出了甜品店，想着如果何雨瀟今天是來砸場子的，那麼一會兒的新聞發佈會，她就一定會抵達現場！如果譚馨那頭堵不到許茹芸，那麼就證明許茹芸現在一定和何雨瀟在一起！畢竟她是要幫着何雨瀟出面作證的！
我開車朝着騰氏集團方向駛去。一路加速超車，生怕趕在她們的後頭！這感覺好像是回到了當時做記者的那會兒，為了得到獨家，一定到第一個趕到現場！現在的何雨瀟應該就是這種心情吧！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可是越來越靠近目的地的過程里，我就越來越覺得不安，也不知這種第六感來自於哪裏，好像很快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而且是讓人心慌的那種！
我下意識的譚馨打電話，想讓她幫我問問許茹芸現在的位置，可那頭一直不接電話，明明就是通著的。可就是沒人接！
想來想去，我又按下了尚珈的號碼，既然騰柯放不下面子去找尚珈幫忙，那就只有我來出面了！
尚珈接電話的速度倒是很快，但聽着那頭忙碌的聲音，估計也是在準備發佈會！
我說：「尚珈！你現在在集團嗎？騰柯說了，他一會兒要在發佈會上澄清……」
「恩，我知道！我們正在兵分兩路的準備呢！」
我斷斷續續：「尚珈……那你知道許茹芸現在在哪嗎？我怕她會和何雨瀟一起出現在發佈會上……」
尚珈那頭停頓少頃。「我聯繫過她了……她說她現在在路上，不過在考慮……」
「難道就不能出面阻止她嗎？這些人里，也就你和她的關係最親，如果你開口，她就不會因為何雨瀟的那點好處而露面了……」
「可是她恨騰家……這是她親口和我說的……就算我也想保住騰家，但在這件事上，她或許並不會妥協我……」
如果尚珈都勸不動她。那麼就真的無望了！
我一腳踩下剎車，「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尚珈……」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說還在路上……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我真的被拉下了台，我也不會讓何雨瀟得逞，這也是許茹芸承諾過我的……」
聽到這，我心裏還算放心了一點，可是，如果許茹芸真的出面，那麼騰家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名譽。也就算是徹底毀了！
我說：「好！我去和許茹芸說！我會在集團樓下等她，尚珈，你一定要好好表現！騰柯這次是真的全力的在幫你，你要明白他的苦心，知道嗎？」
可尚珈那邊空白了好久，突然轉了話題：「夏晴，你真的……要和我哥結婚了嗎？」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會不會太難以回答了……我哽咽，一時間沒了聲。
尚珈自嘲的輕笑兩聲，「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反應……好了，我知道了，等新聞發佈會接受以後，我們兩個人找時間吃個飯吧！就我和你！」
「好！那你一定要加油！我們所有人都會全力以赴的幫你！」
「恩！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直接將車開到了集團大門口，車子就停在自動門一側，等待着許茹芸的出現，雖然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將她攔住，但我已經做了最惡劣的打算，如果她不從我，我就直接倒在地上裝病！她惡劣，我就能比她更惡劣！
時間過得比我預想的快，我看了看腕錶，幾乎是過了二十分鐘之久，剛剛尚珈明明告訴我她已經在路上了，從她家到這裏，路程最多也就二十分鐘！可是……我到現在，也沒看到哪一輛車裏有她的身影！
陸陸續續進入辦公大樓的，都是各界媒體！
她不會是從後門進了吧？
可是後門只對運貨提供便捷通道，她應該還不至於走那種路！
我繼續平靜自己的內心，瞪大眼睛的看着來往的車輛，時間又過去了七八分鐘，我看到一輛白色的SUV闖入視線，車型很大，看樣子應該是某家媒體的！但我越看越眼熟，直到車子上走下了何雨瀟的身影，我才想起那是我之前工作單位的車！
車上陸續下來幾個攝影的同事，都是我以前玩的比較好的！
我死死盯着他們幾個人，但車子裏的人都下光了，我也沒看到許茹芸！難道她不應該是和何雨瀟一起來嗎？既然要當着媒體的面來作證，不就應該同時出現？
還是，許茹芸半路良心發現，不打算來了？
我想不通，就開門下了車，何雨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模樣誇張的朝我走來，「夏晴姐！你怎麼在大門口啊！不進去嗎？」
我真是厭倦了她的那一套假惺惺，以前不知道她為人的時候興許還能相信，現在看她，簡直一秒鐘都聽不下去！
我冷然，「恩，在樓下放放風！」
她上下瞥了我一眼，說：「不會是在等許茹芸吧？騰柯讓你下來的？讓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來今天的發佈會，然後想辦法阻止她？」
其實何雨瀟對我們的舉動都心知肚明，如果這件事放在她身上，她也一樣會這麼做！大家的智商都沒問題，也都知道該怎麼處理！
而我也沒必要和她兜圈子，如果比誰更會整人，我一定比不過她！
我說：「你不是都已經買通許茹芸了嗎！她來不來，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她見我態度冷淡，也就沒再露出什麼好臉色，「是啊！這人在金錢面前啊，真的是挺好說話的！不過……我猜你應該是等不到她了！我早就提前一小時讓她來這裏等我了！所以，興許她現在正在大樓里的某個會議廳補妝呢！免得一會上鏡頭會不好看！」
何雨瀟說的趾高氣揚，我一聽，心裏不僅沒底，更是害怕！如果許茹芸真的先我一步到了，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在對着某家媒體的鏡頭胡言亂語了！
我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可何雨瀟一把拉住我，在我耳邊小聲嘀咕：「很緊張是嗎？可惜了，一會兒還有更緊張的呢！」
她說的欲言又止，我總覺得她在和我兜什麼圈子，而且有意在向我示威！
我硬聲而對：「你什麼意思！」
估計何雨瀟就是想要這種效果，看我情緒激動，她就繼而往我耳邊靠了靠，「你知道騰尚珈很喜歡你對吧！其實我真的很納悶，像你這種什麼都沒有的女人，憑什麼贏得那些人的青睞，不過細想想，估計也就是他們的燕窩鮑魚吃多了，想嘗嘗你這種沒什麼味道的大白菜！所以啊……」她停頓，轉頭向著兩邊瞧了瞧，繼續說：「所以啊，我剛剛真是在電話里費勁了心思，才勸動了尚珈呢！」
話落，我腦仁一陣嗡鳴，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何雨瀟你到底什麼意思！」
她忽然正了正身，站在我面前，「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很簡單啊，就是我剛剛給騰尚珈打了電話，告訴他，他喜歡的女人，是因為他太無能才拋棄他的！而他的哥哥，比他好上千百倍！所以這就是他為什麼追不上你的原因！」
何雨瀟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我立馬追着她喊道：「何雨瀟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無中生有的話！」
她忽然停腳，回頭笑道：「無中生有？我這是為了他好才對！哦對了！我還告訴他，如果想要從他哥那裏得到你，就必須把他哥狠狠的踩在腳下！女人不是都喜歡強者嗎！我相信他會為了你而讓騰柯徹底消失的！男人的佔有慾啊，向來都是潛力無窮的！」
她繼續朝着電梯的方向走，我氣的雙手發抖，立馬拿出手機，我必須要向尚珈說清楚，我對他的感情，和騰柯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他真的信了何雨瀟的那些話，那麼在一會兒的新聞發佈會上，就一定會被何雨瀟利用！
可電話剛拿出來，走廊里側的安全門那裏就出現了尚珈的身影！他一身西裝革履，瞧見我時大聲喊道：「夏晴！是你嗎？」
我回身，他快步的朝我走來。
剛好，我應該現在就向他說明！
「尚珈！我剛剛碰見何雨瀟了，你千萬不要相信她說的話，她都是瞎……」
他皺着眉，即刻插話，「是說我因為能力不及我哥，所以才沒有得到你，是嗎……」
我擺手，「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她瞎說的！她就是為了利用你憤怒的心裏，所以才……」
「那你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他脫口而出，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嚴肅，他不像是在說笑，而且有很認真的在等我的回答。
我語塞，「尚珈……我……」
他再次強調，「你沒有選擇我的原因是什麼？是因為我不及我哥優秀，還是覺得我對你不夠好？」
「都不是的，我喜歡騰柯並不是因為……」頃刻，我停止了自己的說辭，因為剛剛的那兩個字「喜歡」，着實讓我的臉紅漲了一把。
尚珈嘆了嘆氣，但話沒開口，我的肩膀就忽然被人從後面攬向了一般，我回頭，騰柯正站在我的一側，低了低頭，忽然道：「我和她的感情無關利益，你別誤會！」
身邊的氛圍立馬就凝重了，騰柯看着尚珈，尚珈也看着騰柯，兩個人都很嚴肅，並且有着看不見的電火花。
我怕他倆會在這種關鍵時刻發生爭執，立馬說道：「尚珈你不要誤會！今天我們先不談論這些好嗎？你和騰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先保住集團才是！所以這些瑣事先放下，去忙你們該忙的！」
但尚珈似乎是自尊心受了傷害，眼圈泛紅，「我知道我什麼都不及他！我也知道我沒接受過完整的教育，可我和我母親之所以會有今天的結果，這一切都是因為騰家的錯誤而造成的！說清楚點，就是車子靜的計謀！其實我也想和你像正常兄弟那樣一起打拚，可惜我勸過我自己，我做不到！不論是在感情還是在童年的那些經歷上，我都沒辦法說服我自己！」
「所以你想說什麼！」騰柯的態度也開始緊蹙，他或許也委屈，自己明明做了很多努力，卻得不到他的諒解。
尚珈抿著嘴，難堪的笑了笑，「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得到什麼，所謂持股人的身份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作用！我現在只想讓我母親恢復正常，其他的，我一律都不在乎！」
「那你就不管集團的死活了？今天再決定召開發佈會之前，你明明就答應過我會儘力……」
「可是我的儘力得到了什麼？愛情？還是親情？除了這兩樣，我對任何事都沒興趣！」
尚珈的臉色變得特別快，而今天出現這種狀況，也是我萬萬沒料到的！
在發佈會前的節骨眼上兩兄弟出現矛盾，這不是正順了何雨瀟的預謀嗎！
我拉起尚珈的袖口，「你別意氣用事好嗎？如果你不配合騰柯在媒體面前澄清，那麼這集團的股權就又要洗牌！到時候就不單單是公司的事，甚至會被那些不知情的觀眾撿了笑柄！尚珈你冷靜的想想，事情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這一切其實都是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可尚珈慢慢甩開我的手，眼神茫然：「那誰為我想過呢？或許何雨瀟說的很對，我之所沒能擁有一切，就是因為我妥協的太多了！」
面對尚珈的不聽勸，我已經徹底沒了轍，騰柯想說些什麼，但尚珈根本就沒給機會，轉身就準備往對面的樓梯口走。
我抬頭看了看鐘表，距離媒體發佈會的時間就差十幾分鐘了，如果在這個時間出現問題，就徹底的沒辦法補救！
我拉着騰柯就朝着尚珈的方向跑，呵斥氣喘的站到尚珈面前時，敞開雙臂阻止道：「我知道你對騰柯一直有戒心，也知道你這麼多年受的委屈沒有地方發泄！但是這次算我求你，不要背離自己的親人好嗎！想想騰柯這些年對你好吧！當初犯錯的人是車子靜，可是從你出獄以後，騰柯幾乎是在全力的彌補你的生活！他是真的把你當成了親弟弟，所以看在那些努力的份上，不要意氣用事行嗎！」
可尚珈還在猶豫，甚至於在那些猶豫里，我看不到他鬆口的希望！
騰柯拉了拉我，低聲道：「讓他自己做決定吧！當年發生的一切，的確是我母親對不起他，他有自己的選擇，不管最後變成什麼樣，我都尊重！」
我能理解騰柯這樣開口的心情，在尚珈面前，他從來都沒強制性的要求過他什麼，彌補，是騰柯唯一想做的！
我覺得這一切的發生都太不受控制，原本以為能夠順利度過難關，可真的參與進來，才發現人心沒有那麼容易猜測，也沒那麼容易勸說！
尚珈轉身就繼續往樓上走，而騰柯也拉着我往反方向去，我終於忍受不住，低聲說出了事實，「如果我告訴你們，你們兩個都是秦鳳嵐所生的孩子，尚珈你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霎時，身邊的空氣凝結，騰柯鬆開我的手臂，不可思議：「夏晴，你說什麼呢！」
尚珈也定了腳，不敢相信的回頭，「夏晴……你……」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我沒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兩個其實都是秦鳳嵐所生的！」我抬頭看了看這兩兄弟的眼神，繼續鼓起勇氣：「關於你們倆的身世，其實沒有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剛剛從我父親那裏才知曉的！當初謠傳秦鳳嵐在騰家逝世的那個第一胎，其實是車子靜的孩子！車子靜和秦鳳嵐是在同一天分娩，因為車子靜知道自己的孩子活不久，就把那孩子和秦鳳嵐的做了調換，所以……騰柯不是車子靜親生的，而是秦鳳嵐生的！」
說完，我憋著氣，騰柯一把扯過我，臉色發白，「你說什麼？這些話真的是你父親說的？你確定？」
我脫開騰柯的手腕，「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沒撒謊！這些都是我父親告訴我的！因為當年車子靜要交換兩個孩子的時候，是我父親跑的腿！父親是因為收了好處所以這些年一直沒說！如果你們倆個不信，可以去做親子鑒定！我沒撒謊！」
騰柯恍然，他退著步子靠在了牆壁上，而尚珈，也傻眼的握緊了樓梯扶手。
三個人的氣氛就這麼變的莫名奇怪！
我心跳加速，但在這種場合下說出真相，並不後悔！
忽然，樓梯上層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聽着耳熟，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何雨瀟！
她看見我們站在這裏，立馬將雙手抱在胸前，說道：「我說你們是在故意賣關子嗎？整個會場的媒體都到齊了，就等着你們這兩個主角呢！別這麼自以為是的耍大牌好嗎！還是……心虛了，不敢出面？」
我立馬站直在她面前，「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們馬上就上樓！」
何雨瀟白了我一眼，轉身就重新上了二樓的會議廳。
我拉起騰柯和尚珈的手，誠懇道：「相信我好嗎！既然你們的身體里流的是同樣的血液，那就不要讓秦鳳嵐失望！如果她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你們覺得她會開心嗎？你們是親兄弟啊！別讓人擔心了，好嗎！」
騰柯吸了吸鼻子，清嗓道：「先上去吧！別讓媒體等急了！」
而騰柯這一走，尚珈也就跟着上了樓，雖然他的表情仍舊迷茫，但看樣子是準備妥協騰柯了！
我快速的跟着跑上樓，結果一進大廳，就被裏面的擺設給徹底折服，媒體的數量，幾乎是我看過的發佈會裏，最氣派的一次！
可是我繞着會場看了一圈，都沒發現許茹芸的身影！另一邊的何雨瀟也是表情焦躁，不停的拿着電話撥打號碼！我猜她剛剛從安全門下樓，估計就是要找許茹芸吧！
這樣最好，許茹芸不出現，我也就免得擔心！
走出會場大廳，我快速的下樓，我想繼續在門口蹲點，但剛站到大門口，手機就來了短訊，是譚馨的！
我心裏興奮，這傢伙終於回我信息了！
上面的內容倒也簡單，同時也讓我驚喜，「我看到許茹芸了！她就在我附近！會幫你攔住她的！」
我拿着電話就回撥了過去，可是那頭依舊無人接聽！宏扔休血。
幹嘛啊！明明回了我短訊，卻不接我電話！難道她也在跟蹤許茹芸嗎！
我站在大樓的大廳外，在台階旁的石凳上坐了下去，頭頂的二樓就是發佈會召開的現場，透過大開的窗口，我能聽到騰柯的談話！
好像現場的氣氛還算不錯，尚珈也沒有說什麼出格的話！
我繼續看着大門口的來往車輛，只要不讓許茹芸進入會場，只要不讓她和何雨瀟進行交接，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只是很久很久之後，依舊是沒看到任何身影！
我再次給譚馨撥了一通電話，這次倒好，很快被人接通，可那頭……卻響起了警笛的鳴響……周圍也是特別嘈雜……
我心裏一沉，那些不好的念想統統出現，「喂！譚馨……」
而那頭的回應卻是一個生冷的男聲，「你好！我們是救護中心的工作人員！你的朋友剛剛因為肇事正被送往中心醫院，現在狀況不太樂觀，你能聯繫上她的家人嗎？來協助處理……」
我腦子一蒙，完全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對不……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我朋友她怎麼了……」
「她在中心路段和一輛白色跑車相撞了！現在正被送往醫院搶救！如果你能聯繫上她的家人就幫忙聯繫一下吧！病患的狀況不是很樂觀！」
我麻木的掛了電話，身子僵硬的站起，看着眼前那刺眼的光照反映了很久，才慢慢回了身，向著樓梯口走去。
直到我不受控制的走到發佈會的門口時，裏面傳出了不絕於耳的掌聲，騰柯和尚珈都在對着鏡頭微笑，而另一邊的何雨瀟則在黑著臉的四處打電話。我好像能聽見很多人對這兩兄弟的讚賞，而越過那些說辭之後，我也聽到了何雨瀟尖銳的叫喊聲，她對着手中的電話，如同瘋子一般，「你說什麼？許茹芸出車禍了？她特么是傻子嗎！來個會場也能出車禍！讓她直接去死好了！」
我覺得雙腳發麻，神經也在一點一點的遊離，直到手裏的電話再次響起，小敏的號碼顯示於其上。
我接起，毫無意識的放到耳邊。
小敏說：「夏晴，你現在在哪了？譚馨出車禍了你知道了嗎？她好像是把許茹芸的車給撞了，醫生說她貌似是要不行了，你在哪，我現在要去醫院！喂……夏晴，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我全都聽到了，我甚至在心裏聽到了車禍現場的撞擊聲，聽到了細碎零件四處飛落的穿梭聲，也聽見了譚馨痛苦的悲鳴，以及路人毫無憐惜的議論。
而那些層出不窮的幻聽里，慢慢歸結成了一種聲音，滴答滴答，好像心在滴血，好像時間在向著死亡流逝。
譚馨，你為什麼永遠都要讓我難過。
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明白，當一個人把生命看成或有或無的存在時，會是一種怎樣的心境。
而這輩子，我都沒想過，譚馨這個最怕死的姑娘，會為自己選擇了一條末路。
這一次，我也終於懂得，未見面卻奪眶而出的感受。
從集團到醫院的一路，我幾乎看不見周圍沖我鳴笛的車輛，也忘記了紅燈不能前行的規則。
我從來沒有如此的嚮往過你，可惜你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留給我。
譚馨，如果到此為止的這一生就是你的全部，那你會不會後悔，沒有和我好好道別。
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上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只是一進屋裏的那大片白色，徹底將我從冥想中拽回。
白色的被單，覆蓋在你青春未凋的容顏上。
這個世界或許是太過小氣，總是把最美的東西，早早收尾。
她曾經綻放的那麼妖艷，卻收尾的這般凄涼。
我挪著沒有知覺的步子走到她身邊，冰涼的手腕就搭在白色被單之下，我用力的拉扯，她卻再也不會回應我，再也不會在我耳邊說，「小兔崽子，你要把老娘的手握碎啊！」
那些記憶的聲音在耳畔來回漂泊，漂泊在看不見的遠方。
你能不能回來，回來抱着我，笑着說，「親愛的，我在這啊。」
可這一次，只有我在，只有痛在，你呢，去哪了？我親愛的姑娘！
身後，病房外，慢慢聚集了那些熟悉的面孔，我模糊的看着小敏朝我走來，死死的攥緊我的手心。
我指著譚馨的方向，我想說她睡著了，可終究沒能開的了口。
小敏慢慢蹲在床邊，她一隻手搭著床沿，一隻手捶在自己的胸口，「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重新開始，為什麼你從來都說話不算話……為什麼你永遠讓我們難過……」
為什麼，你永遠都要讓我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