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巧綠瞪了瞪眼睛,好奇地道:「這是你的功勞,怎的由我去稟報?陛下應當更想聽你說吧。--」

謝靈焉眼珠一轉,輕笑道:「好姊姊,你不會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吧?」

巧綠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也張了張,「你……你真的要留下來繼續審問么?這事分明已經……」

謝靈焉慢慢回過神來,西陵炎的這番話也讓她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晃神,勉強一笑道:「多謝王爺提點,奴才只是……擔憂這消息傳給了陛下,會讓他心中不悅甚至惶恐——」

西陵炎深深地凝視着她,微微笑道:「只要有臣等在,為護陛下必萬死不辭,決不讓陛下有任何差錯。」

近來,太醫院本就頗不平靜,李寶林滑胎之事雖有了清寧宮泉兒姑姑治罪,太醫院卻也有瀆職之嫌,導致一干人受到牽連;如今又是朝廷命官突然這樣渾身是血的被送進來,莫非,朝廷暗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謝靈焉筆直地杵在惠德佑身邊,直勾勾地盯着冷汗涔涔的醫正,「聽聞惠御史重傷,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兇徒,陛下已是勃然大怒!」

向醫正早嚇得魂飛天外,哆嗦著道:「啟稟公公……」

一接到惠德佑重傷的消息,謝靈焉腦海中一陣嗡然,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謝靈焉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室內,一見到榻上奄奄一息躺着的人,「向醫正,你可是覺得為難么?」西陵炎淡淡地道,一雙眸子卻是不緊不慢地盯着對面的人。

向醫正幾乎立即想要說「是」,但觸到穆安瀾兇惡的眼神隨即瞪了過來,他只得哭喪著臉搖頭,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惠德佑的傷勢。

惠德佑

趁這當兒,西陵炎早已迅速將她打量了一番,立即有了計較,也迅速地移開了視線,冷冷地向她身後走出來的人望去。

然道:「參見庄王殿下。」

如今已不需要她來貼身伺候西陵仝,謝靈焉早得了西陵仝的准許,便先去御書房整理各式奏章書籍。

在心中繼續擬想着西陵仝需求的讀書計劃,謝靈焉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意聽到耳旁突然一陣鳥雀的驚鳴和翅膀的呼扇之聲,立即警覺地抬起頭,卻在見到面前的人時眉頭皺起。

西陵炎不知何時已站到了她的面前,面上帶着一如既往的淺淺笑意,「這麼早便過來御書房,是皇帝來得早,還是你逼他來?」

「參見郡王。」顧忌著不時走過的其餘太監宮女,謝靈焉忍了忍,還是對西陵炎行了一禮。

西陵炎微笑,他倒挺喜歡看她這麼不情願卻也無能為力的模樣。

抬起頭,謝靈焉在這麼早的時間裏進宮,莫非有什麼要緊事?

「郡王一大早趕來宮中,是特意來打擾這美麗的晨光么?」

她語帶機鋒,頗有幾分諷刺之意。西陵炎

「庄王?」謝靈焉一愣,沒來由的竟覺得有些寒意。

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西崇國旁支之中得封親王爵位的人寥寥無幾,而這位庄王與燕王一北一南,分別鎮守兩處邊境。

當晚,謝靈焉並未回去宮中,仍蜷縮在和謝靈安同住的小屋內。

「方才我真的是嚇死了!」謝靈安絮絮地說着,轉頭看向躺在身邊臉朝牆壁的妹妹,「王爺今晚好古怪,嫣兒,你……你也好古怪。」

他嘆了口氣,終於把剛剛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王爺府里好像有很多女子了,他……應該不會看上你的吧?不對,如果他真的看上你,我也一定要阻止,決不能讓嫣兒你去那樣的地方,以後哥哥一定要給你挑個頂好的人一心一意對你。嫣兒,你——」

身邊的少女呼吸均勻全無反應,似乎已經入睡了。謝靈安吐了吐舌頭,寵溺地看了一眼妹妹的背影,只好也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聽到謝靈安的呼吸趨於沉穩,謝靈焉緩緩睜開眼睛,露出苦笑。面對這個純粹的少年,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似有些過於卑鄙。

謝靈焉退回到耳房,見巧綠正在忙着,連忙上前幫她收拾了桌凳。巧綠一見是她,立時大大地鬆了口氣,「方才瞧見娘娘身邊傳話姑姑的臉色,還以為娘娘要將你怎樣呢,真是把我給嚇死了。」

謝靈焉從善如地笑了笑,並不回答。巧綠是西陵仝的貼身宮女,過去和「謝靈焉」之間極為熟稔,但現在的她已從內里換了個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謝靈焉心中一動,見巧綠歇了下來,倒了水遞給了她,小指尖輕輕一抖,看着巧綠慢慢喝了下去,裝作不經意地道:「姐姐現在怎的沒在殿下跟前伺候?倒在這裏忙忙碌碌的,該叫其他人來做這些零碎事。」

5著的怒火無處宣洩,難以遏制地在身體里來迴流竄,

尤其,還是這個與她全無干係的武功郡王!

頭頂上靜了一瞬,西陵炎的聲音淡淡地又道:「少安毋躁,眼下你且助本王脫身,本王自有賞賜予你。」

二人身處樹叢之中,此間離延壽宮算不上近,若是不注意,從延壽宮門前看過來也察覺不出有任何異狀。

謝靈焉死死地咬住嘴唇,僵硬地任由西陵炎將她擁住。

她忽然想起天牢裏的那一天,西陵屹嘲笑她說,女人能擔當帝師又如何。她對這話是不屑的,然而此刻她發覺了這話有一點正確,作為女人天然有着纖細敏感的心,更容易為情所困。

謝靈焉陡然明白過來,如若她不能在此時克制漫天的情緒,如若不能將愛憎厭惡斂入眼底,她仍然無法戰勝西陵屹,無法與這個皇室為敵。

這樣想着,她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嬌弱地倚靠在西陵炎的懷中。感到懷裏的人突然間配合了起來,西陵炎眉梢一挑,順勢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炎哥——你怎麼躲在這兒?啊喲……」

突然傳出的男子聲音年輕而有活力,謝靈焉露出玩味的笑容,一聽到這個親昵甚至有些輕浮的稱呼,她便立即想到了來人是誰。想不到,堂堂武功郡王竟會被燕王世子追得左支右絀。

她將整個腦袋埋在西陵炎面前,就聽到西陵炎輕輕咳嗽一聲,燕王世子西陵弘馬上又笑嘻嘻地搶白道:「原想着炎哥帶我往清都多走走看看,想不到是我冒失了,炎哥恕罪!」

四面又靜了片刻,西陵炎輕輕吐出一口氣,鬆開了懷中女子,低聲地道:「方才一時情急,多有唐突。」

「是王爺有好計謀。」謝靈焉淡淡回應一聲,轉身準備離開。西陵弘此刻還在這附近,那麼更加坐實了燕王在延壽宮中,她須得儘快尋到機會與燕王接觸。

西陵炎瞧見她倉促的側臉,唇邊勾起隱約的弧度,忽然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原來『小靈子』竟是這般妙齡少女,倒是本王有眼無珠了。」

謝靈焉迅速回頭,抬眼果然對上了西陵炎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心中狠狠一跳,這男人,果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王爺方才所言,奴才不敢當。」她站直了身子,抬起頭平靜地向西陵炎行了一禮,卻是標準的宮女儀態,全然看不出曾經假扮太監的痕迹。

西陵炎仔細端詳了她,微微頷首,嘴角的笑意漸熾,「非也,本王此言發自肺腑,如此風姿,真乃妙人。」

謝靈焉感到自己的眉梢劇烈抖動了一下,怒氣已然上頭。這男人先是借她躲開燕王世子,接着又出言撩撥,若說燕王父子皆為輕浮,這人又好到了哪裏?

謝靈焉冷笑,略一欠身,淡淡道:「只是奴才不知,武功郡王既然與燕王一系同氣連枝,竟用這等手段糊弄疏遠世子,若是燕王和世子知悉,郡王該用什麼漂亮說辭來搪塞過去?」

燕王與西陵炎之父肅王乃是同父所出,與康王西陵屹皆為堂兄弟,但自肅王歿后,燕王也離開了清都,自此兄弟兩家之間似再無來往。

但謝靈焉也知道,燕王家教雖是輕浮,西陵弘也斷然不敢在宮廷之中如此肆意叫喚西陵炎。謝靈焉暗中嘆了口氣,西陵炎既與康王交好,那麼燕王與康王之間的關係莫非已經超出了她的所想——或者,燕王也早在暗中與康王達成了一致?

謝靈焉輕輕呼出一口氣,瞧著近在咫尺的延壽宮,心中暗道,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便去見見那位素來輕浮的燕王爺,再作下一步計劃也好。

西陵炎瞧見她一臉沉思的模樣,輕笑一聲,「我與阿弘自幼相親,這點事他不至於記恨我;只是這小子一纏上來就甩不脫,不得已出此下策,看來,靈公公很是怨懟。」

謝靈焉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自稱發生了變化,但眼下她不耐煩他近似胡攪蠻纏的話語,冷冷地道:「難道王爺是想向太后請旨,領了奴才回去充實王府么?」

西陵炎略微一愣,不由失笑,卻也因為她的話露出探究的表情。

...紅顏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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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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