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尋覓

石門被開打之後,舉著火把也只能照亮十米之內的範圍,遠處,是無邊的黑暗,伴著來來往往嗚咽的風聲,存在了不知多少個年頭,

長久封閉的潮濕,刺鼻的霉味纏繞,讓心靈脆弱的人頓覺毛骨悚然,於是,不諳世事的蘇昂緊緊貼著李雅彤,因為某人一臉老神自在的輕鬆,著實與這地方的格調格格不入,看著就讓人有安全感,

「老婆,這地方給人的感覺很不好,你離我近一點,」

蘇錦戈話音剛落,陸離也忍不住心裡打了個哆嗦,低聲嘀咕道：「這裡面真是陰森,都不知道多久沒和外面透透空氣了,我們大家靠緊點,千萬別走散,」

「噗嗤,」

不合時宜的嗤笑聲響起,在寂靜的黑暗中格外刺耳,蘇錦戈和陸離,還有蘇昂聞聲齊齊注視著李雅彤,十分不解她的輕鬆,蘇錦戈還好說,蘇昂人小,好奇心重,便抬頭問道：「媽媽,這地方沒有大老虎嗎,你怎麼笑的這麼好看呢,」

「呵呵,蘇昂,我也覺得我笑著很好看,你小小年紀,眼光倒是不錯,」

呃……三個男人嘴角齊齊抽了抽,實在無法跟上她的思維,明明問她為什麼不害怕這裡,她非要理解成別人在誇她好看,這自戀的程度,也忒讓人汗顏了,

不過誰讓她是李雅彤呢,就算再自戀臭屁,也是有人愛的,陸離就是,一反應過來,人家正主蘇錦戈還沒開腔,他倒是先趁機拍起馬屁來,完全就把先前李雅彤可能是非人類的想法拋之腦後,

「雅彤說的真對,我一直就覺得你笑起來,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那些個世界小姐選美大賽你不去參加太可惜了,」

「呵呵……陸離,你這麼讚美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聞言,李雅彤低著頭做扭捏狀,讓蘇錦戈怒火心中燒,重新點燃一支火把,扯過蘇昂便頭也不回地前走,邊走還不住嚷嚷道：「不要臉的傢伙,就會拍馬屁,小心拍到馬蹄子上,」

「蘇錦戈,你說誰不要臉呢,」

「我又沒點名道姓,誰應誰是,」

「你……」

陸離臉色鐵青,望著蘇錦戈的背影,恨不能一掌拍過去,但是一觸到李雅彤彎彎的眉眼,含笑的大眼睛,便頓時沒了氣,他是一個翩翩佳公子,怎麼能潑婦罵街般撒潑呢,風度,他要保持風度……

「聽說昨天傍晚我不在的時候,你和錦戈兩個人動手了,」李雅彤再抬頭,眉眼間的笑已經沒了痕迹,一雙精亮的鳳眸輕輕一挑,說不出的凌厲和魅惑,

陸離一愣,隨即明白是陸離告訴她的,他被蘇錦戈打的事,蘇錦戈可是不敢隨意在她面前掀出來,李雅彤重友情,這是熟知她的人都會知道的事情,

「怎麼,你會心疼我嗎,」陸離薄唇一抿,微微一笑,

「呵……」李雅彤眼帘輕輕一斂,望了望打著火把牽著蘇昂漸行漸遠的蘇錦戈,心裡湧上一股甜蜜,

「陸離,我的好朋友本就不多,這些年來,有的人鬼殊途,有的化友為敵,陌路天涯,而你,現在還好好的陪在我身邊,站在我面前,我很感激,也很高興,你受傷我會心疼,會殺了傷害你的人給你報仇,因為我們是好朋友,」

陸離臉上的笑越來越僵硬,眼裡刻意被掩藏的悲傷慢慢露出來,他突然明白蘇錦戈為什麼會拉著蘇昂走開,留李雅彤和他在這裡,只是給他們一個說話了斷的空間,

「但是,蘇錦戈是我的丈夫,我這一生都只會是他的妻子,不管你對我多好,守了我多少年,我多感激你,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我們可以做朋友,但是絕無可能成為夫妻,」

「陸離,原諒我的絕情,我知道我傷你至深,但是從這裡走出去之後,你答應我,你會試著去娶妻生子,有一個全新的人生……」

「別說了,雅彤,你別再說了,」陸離突然打斷李雅彤的話,抬起一張清秀的臉,苦澀一笑,

「你明明知道,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有多傷害我,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原諒你,我怎麼捨得生你氣,我怎麼捨得呢……呵呵……」

話音越來越低落,陸離一臉的悲傷,轉身步履搖晃地向前走,心劇烈地疼著,胸腔悶氣翻湧,她明明知道,除了她,他這一生絕無可能再愛上任何女人,什麼娶妻生子,什麼全新的人生,不過是午夜夢回時的一場場自欺欺人罷了,

「陸離」

「雅彤,什麼也不要說了,算我求你,」

陸離逃似的舉著火把向前,一步一傷心,忽然,又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劃過臉頰,打落在腳下的泥土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李雅彤不緊不慢地跟在陸離身後,望著他單薄的背影,心裡酸酸的,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她又怎麼會好過呢,可是,若不斬斷他的心魔,將來又一日,真如昨夜夢中出現的那樣,安黛絲無恙歸來,因為陸離的緣故,對她拔槍相向嗎,

是夢,還是幻象,她早就分不清了,

眼睛突然有點模糊,抬手揉了揉,眼淚終於是沒有掉下來,

她這雙眼睛,看到的越多,心越沉重,人就越累,

「陸離,對不起,」

陸離的身形一頓,聽見他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又重新邁開腳步,卻似有千斤重……

蘇錦戈牽著蘇昂停在前方,火光搖曳,

「老婆」

「我沒事,」李雅彤對著蘇錦戈甜甜一笑,越過陸離衝到蘇錦戈面前,

「那就好,」

蘇錦戈俊眉輕輕一攏,她微微發紅的眼眶,真叫他心疼,心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昨夜她和他說起,如果不斬斷陸離心裡的心魔,陸離可能走不出墓城時,他心裡不是痛快也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悲哀,

陸離對李雅彤的情之深重,完全不亞於他,各方面條件也不輸他,想來,唯一輸了他的,就是天意吧,情深緣淺,有緣無分,大抵就是這個樣子了,

兩支火把,照亮的地方更寬敞些,眾人在李雅彤的帶領下,在不知道範圍的墓城裡轉悠,寂靜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越往裡面走,地上零零散散生長的青苔就越少,風聲也越來越大,李雅彤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象……

夕陽如血,紅霞滿天,繁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往叫賣的商販,追逐打鬧的孩童,坐在自家門口石凳上的老嫗……祥和,寧靜,在夕陽收去它最後一抹光明時,火焰,從城中央的宮殿蔓延而出,火乘著風勢,迅速席捲整座浮生城,火,漫天的火,澆不息撲不滅,吞噬一條又一條曾經鮮活的生命……

夕陽,突然,面無表情的李雅彤身形一個搖晃,神魂一陣激蕩,止住了腳步,抬頭望著漆黑的頭頂,目光越來越冷,

「老婆,怎麼了,」

順著李雅彤的目光,三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抬頭向上看,卻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以前,在這裡可以看到天空,現在卻被土封住了,是后來的人故意把整座城都埋葬了,所以才會有墓城的傳說,」

什麼,李雅彤一語出,驚呆了蘇錦戈陸離兩人,陸離也一掃之前的頹廢,用複雜的目光從新掃視了李雅彤一遍,她怎麼會知道這裡以前是什麼樣,

難道是第一騎士魅影告訴她,組織給他們的任務里,只說找到墓城取得一筆寶藏,卻沒說寶藏是什麼樣的,更沒有說如何能找到……

陸離看著李雅彤的目光越來越複雜,難道外界傳說,她和第一騎士魅影的關係匪淺是真的,不然這些連他都不知道的秘辛,她如何能這麼肯定的說出來,

「可能是我們先前遇見的,那一族講著古華夏語的部落的祖先,把這裡給封了起來,他們不是自稱守墓人嗎,」蘇錦戈出聲道,

「是他們,不過他們早就失去了作為守墓人的虔誠和忠心,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外人知道這個地方了,雖然專家學者找不到進入墓城的入口,但是他們透過先進的設備,已經把地下的情況給摸的差不多了,」

李雅彤的話音冷冷的,不知怎的,一想到墓城已經曝光在世人眼前,她的心裡就不受控制地湧起陣陣怒氣,就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般,不自在,

「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陸離出聲問道,這裡陰風陣陣,實在是讓人很不舒服,

「任務里要我們找的東西是什麼,」蘇錦戈對著陸離問道,

「寶藏啊,」

「我知道是寶藏,可是什麼寶藏,總有個大概吧,」

「這個……我以為你們知道的,」

陸離俊眉一皺,不理會蘇錦戈的問題,而是面向沉思中的李雅彤,說道：「雅彤肯定會知道寶藏是什麼,跟著她就沒錯,」

聞言,蘇錦戈微微錯愕,看著沉默不語的李雅彤,低頭朝蘇昂說道：「蘇昂,你有沒有不舒服,」

蘇昂搖了搖頭,說道：「除了有點冷,也沒什麼,你們不用擔心我,」

蘇昂話音剛落,李雅彤就回魂了,對著蘇昂親切一笑,說道:「蘇昂不用害怕,這裡沒有危險,而且我們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