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大年三十

93.大年三十

87_87263時景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因為她跟時景都是沒設置鈴聲,用的都是原裝鈴聲。

結果蘇慕染從抱枕中翻出手機才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屏幕上的顯示是一串號碼,她拿着手機跑到廚房門口,看着百忙中抽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時景,開口道:「你電話響了。」

他低着頭,在認真地剁著餃子餡,頭都沒有抬:「誰的?」

慕染搖了搖頭,走近幾步,看着勻稱的肉餡,「不知道,顯示只有一串數字。」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時候手機的鈴聲已經停了。

她乾脆就站在那兒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還拿着她不過喝了半杯的椰子奶,看着他一刀刀地剁著。

本來這事情是她做的,可是蘇慕染剁了半個小時后覺得手都酸了,剛巧被進來找水喝的時先生看到了。

時先生一開始原本只是看看的,站到她跟前就像她現在這樣,優哉游哉地喝着水,盯着她一上一下的手,最後蘇慕染的側頭看了他一眼,對着時先生勾唇笑了笑,就把菜刀塞到他手上了。

現在看來,蘇慕染覺得自己當時的做法正確極了,要是讓她來剁,估計得再半個小時。

她看着差不多的肉餡,滿意地點了點頭:「差不多了時先生,我去拿餃子皮,可以動手包餃子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吃過手包的餃子了,不管手工好不好,自己做的和在外面買的速凍餃子,始終是有很大的區別。

她說着將手上的還溫熱的椰奶大大地喝了一口,隨便地往一旁的琉璃台上一放,就跑去另外一邊拿餃子皮。

她拿好餃子皮時景已經將餃子餡裝好,先她一步拿到了餐廳的桌上。

她的手藝很不好,只在很小的時候看着自己的媽媽包過,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她再也沒有機會看着自己的媽媽包餃子了,每一年春節都是她最煎熬的事情。

現在——

蘇慕染抬頭看了看對面的時景,或許沒有那麼難熬的。

電話在這時卻又響了起來,她驚了驚,才發現自己把時景的手機揣兜裏面了。

她將那透明的手套拿下,從兜裏面掏出手機,下意識地看了看,有些熟悉,好像又是剛才的未接來電。

收起了視線,她直接遞了過去:「電話。」

時景剁餃子餡還行,就是包的都是露餡的,她將手機遞過去的時候他正低頭認真地看着自己剛包好的餃子,神情認真而嚴肅,就好像是古代的祭師在檢查祭奠的用品一樣。

聽到她的話,抬起頭的時候那黑色的眼眸明顯地閃過幾分錯愕,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拉下手套拿了手機就接了起來。

他並沒有說什麼話,她只能聽到他在說什麼「看看再說」「新年快樂」更多的就是「嗯」。

她聽得毫無意思,乾脆低頭包餃子。

這大概是他們最簡單樸素的一頓年夜飯了,什麼都沒有,就一鍋餃子和麵條。

吃完飯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春晚,看着趙本山大叔在台上不斷地逗觀眾,她忍不住覺得好笑,笑着笑着發現自己眼角都出了眼淚。

溫軟的指腹帶着輕柔的動作落在她的眼角,她一下子沒忍住,眼淚像絕了堤一樣從眼眶裏面冒出來。

時景沒有說話,伸手將她抱到懷裏面,任由她哭。

一個人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反正每一年都是這樣過的。

直到身邊有人陪着自己的時候,她才覺得其實自己還是很在意的,那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在意的,結果現在才發現,多麼自欺欺人的想法啊。

「二十年了,時景,整整二十年,我沒有過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春節了。」

他低頭一邊吻着她的眉眼安撫著,一邊開口承諾著:「以後的二十年,四十年,我都陪你過。」

她抬頭看着他認真的眼眸,突然想吻他。

這樣想着,她也就將自己顫著的唇瓣附了上去,那微薄的唇瓣似乎還有她眼淚的味道,她的雙唇落在上面,似乎可以吻到那鹹鹹澀澀的味道。

綿遠悠長,停下來的時候雙方都已經氣息不穩了,她靠在他的胸口,聽着裏面一點點的心跳,緩緩開口:「二十年前,我親手將我的孿生弟弟推進了河裏面,就為了跟他搶一根煙花棒。」

慕染不明白,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可是在他們家不是。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不是那個家裏面的,明明大家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時間出來的,不過就是她比他早了幾分鐘,可是她卻從來都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有外人的時候父母還會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沒有外人的事情,她就好像是遊離在他們一家三口的邊緣。

她也曾渴望過自己的父親會將自己抱在懷裏面容許她撒嬌;也曾幻想過哪一天母親會想對弟弟那樣對着她溫柔和藹的笑。

可是都沒有,一次都沒有,她不允許和他們一起吃飯,她的衣服都是那些表妹表姐留下來的,她過年不回收到父母的紅包。

她以前又囂張又跋扈,明明知道那樣只會讓父母越來越討厭自己,可是她還是會不斷地跟自己的弟弟搶一切,所有,需要的不需要的。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從來都沒有。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在二十年前的年三十,她親手將自己的孿生弟弟推入了那不過結了一層薄冰的河裏面去。

她那時候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死定了,父母一定會打死她的。

她不想被打死,她想跳下去救弟弟,可是她剛探出去,就想起自己根本不會游泳。

她聲嘶力竭地喊救命,一個兩個的人跳了進去,弟弟被撈上來了,卻從此都睜不開眼睛了。

那是她第一次接觸死亡,看着哭着鬧着跑來的爸媽,她只覺得渾身都發抖,她覺得自己大概也要死了。

這樣也好,她和弟弟同時來到這個世界,同時離開也是不錯的。

可是他們沒有,只是他們也再都沒有將她當成女兒了,哦不,他們從來都沒有將她當女兒。只是這一次,他們連在外人面前都不裝了,會讓她上學會給她錢,卻從來都不會再和她說話,也不會再給她一個神情。

她的家長會從來都沒有人去開,她的成績無論好和壞,也從來都沒有人在意。

她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人總是要經歷一些磨難才算是真正地學會生活。

她漸漸地接受了自己寄人籬下的事實,努力地考試努力地離開那個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

蘇慕染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講過這些,因為沒有人會相信,相信親生父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可是這都是真的,真實地發生在她的身上。

「我是不是,很可憐?」

她微微仰著頭,看着他,臉上卻帶着笑意。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低頭吻幹了她的眼淚:「沒有,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你不可恨。」

她抬手抱緊他,電視上還播著春晚,窗外升起一簇又一簇的煙火,照得她剛剛哭過的雙頰燦若桃花:「時景,我自閉我孤僻我不會為人處事。」

她一句句地說着,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着他:「但是我知道,我愛你,和許君維不一樣。」

不一樣的,年少時的愛戀彷彿只是為了給那一段美好的歲月一個交代,可是現在,站在人生的成熟時期,愛一個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這個時候的男女,一旦做出選擇,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她那麼慎重地將自己的一輩子交給了他啊。

濕漉漉的淚痕在溫軟的唇下洇干,他慢慢地低下頭,他的唇很燙,慕染覺得像是烙鐵,而自己是冰,每一分熱,都會讓自己融化一分。

他抱在她腰上的手移了移,用力將她抱了起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那火熱的吻從唇角沿着她下巴的線條一直往下,停留在鎖骨處輾轉流連。

慕染只覺得渾身綿軟無力,腦中昏昏沉沉,很不清晰,整個人被幾乎都是貼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為所欲為。

渾渾噩噩,她只知道自己一絲不掛,身上膩膩濕濕,她禁不住動了動身體。

打手移到她身後,掌心溫熱地包裹着她的皮膚,一點點地升騰上來,她只覺得唇乾口燥。

那溫熱已經探到了入口,她剛微微抽了口氣,身後的手已經將她用力一按,慕染渾身一顫,咬着牙卻還是忍不住低低叫出了聲音。

如泣如訴一般,委婉動聽。

時景的十指緊緊扣住她的,他好看的眉眼近在她眼前,她的額頭是他髮絲上正在落下的冰涼的水滴,而他敞開的胸脯卻炙熱地貼着她的。

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只覺得滿心滿口的暖意,這是她的,是她的男人,是陪她走一輩子的男人。

沙發上的身影起起伏伏,窗外的煙火閃閃爍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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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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