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喪屍or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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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嬰兒還睜著雙眼，黎芮不由鬆了一口氣，須臾又心口一拎，別是「死不瞑目」吧……她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往女嬰的鼻孔前探去。

一秒，兩秒：沒有呼吸了！

三秒，四秒：還是沒有呼吸熱感，嗚嗚嗚……

黎芮嘴裏嗚咽起來，她再也沒想到自己臨死前聖母了一把，竟反而將小女嬰更快地推入了死亡深淵。

黎芮飽含着異常痛苦的哽咽聲讓司機心頭莫名一涼，當下便哇啦哇啦地大叫起來：「喂，小姑娘你哭啥你哭啥？我、我、我跟你開玩笑的，你一看就還是個姑娘，我剛剛那是被嚇得亂說的，你……」

他一邊開着車，一邊不放心地扭頭往後看，這一眼正好看到小姑娘懷裏的小娃娃抬起蓮藕似的小右臂，那小拳頭「bia」一下端端正正地砸在了黎芮的鼻子尖上。

黎芮當場痛呼出聲，一霎那眼淚鼻涕全下來了。

司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瞥眼之間看到小娃娃揮了揮拳頭，好像在甩什麼髒東西一樣，那冷冷的小臉蛋上更是閃過一絲嫌棄。等等，那臉上長了什麼怪東西？！

司機一腳將剎車踩到了底，左右看看四周環境，發現這裏還算平靜，一切如常的樣子讓他不由鬆了一口氣，他一邊掏手機，一邊說道：「小姑娘，我先報個警，今天出門不利我生意也不做了，你抱着孩子是打算往哪兒，我就捎你一段，免費！」

黎芮剛收拾好自己的臉，聞言忙道：「那太謝謝你了，你幫我送到城東的安全島就可以了。」

司機聽了這句，不由使勁地看了黎芮兩眼，把黎芮看得一愣，隨即大怒道：「喂，別亂想，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不要拿那種目光來侮辱人！」

「呦，大學生媽媽，對不住！」司機漢子嘿嘿笑了，繼而又狡黠地夾夾眼，「難不成這孩子還是你撿來的？」

「當然是撿來的！」黎芮沒好氣地介面，隨即又領會到對方的言下之意，不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解釋可這種事情估計越描會越黑，她只得吼一聲：「你怎麼還不報警啊大叔？」

「我在打啊，可一直佔線啊親！還有誰是大叔，我離四十還差好多天呢，叫我的哥，你、你、你……」司機說到後來，突然就結巴了，而且結巴得相當厲害。

黎芮察覺有異，在看到他目光驚懼地又在瞪着後視鏡，她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又像被冰桶淋了一身似的渾身一個激靈。她馬上扭頭望向後方，只見後面七八百米遠的地方，再次湧現出異樣的人潮，裏頭跳躍着幾隻黝黑而迅捷的恐怖怪影。

黎芮的尖叫就像是一聲起跑的哨子，計程車引擎吼叫着直竄了出去。

怎麼回事？生化危機？殭屍瘟疫？媽媽咪呀，這都啥玩意兒？

隨着計程車的東逃西竄，卻幾乎總是遭遇到這種逃難的人潮，無數個疑問響在兩人驚慌失措的心頭。只是說是逃難，更像是被追獵，被那些明明穿着人類衣服卻會吃人的猙獰怪物撲食。

黎芮坐在車裏，整個人被顛得東倒西歪。在混亂之中，她根本無法抓到計程車後座的安全帶，只能勉強一手抱嬰，一手緊緊抓着車窗旁扶手。在她覺得手都要斷掉一樣的拉扯之後，計程車突然停了下來。

光聽引擎聲，不是司機的黎芮也能明白，車子應該是出故障了，她沒來得及多想，就騰出手去開車門。可是，這破車子的門似乎也出問題了，怎麼都打不開。

突然，右邊的車門被猛地拉開，黎芮嚇得大叫着「怪——」，「物」字還沒叫出來，卻發現原來是司機，忙改口叫：「——大叔。」

離四十歲還差好多天的「怪大叔」剛才其實已經跑出好幾步了，見大學生媽媽一直不出來才跑回來看看的，沒想到竟然看到這麼蠢的一幕，這才一邊將她拉出來，一邊吼道：「沒坐過計程車嗎？！左邊門是鎖著的！」

他拉着她拚命跑，嫌她慢又一把撈過她懷裏的孩子繼續跑。這會兒拚命逃生呢，沒想到那孩子換了個人抱竟然掙紮起來，他差點就失手摔了嬰孩，氣得他大罵起來：「小兔崽子老實點，我是救你命呢！」

怒極心慌之中他很想抬手揍她丫的，可是性命攸關時刻，他能做的也只有用一隻手臂挾緊孩子，另一隻手臂拚命地擺動起來，以平衡跑動着的身體。

相較他們的逃亡速度，身後的怪物大軍發出震天的齊聲嘶吼，興奮地流着涎水追捕着它們眼前的獵物。

眼見十來只怪物蜂擁而來，司機大叔帶着黎芮被攆得那叫臉色慘白，氣喘得跟破風箱似的。但凡多點腦子少點良心的，這時候怕早丟下孩子自個兒逃命去也。司機大叔卻毫無此念，發瘋一樣往前跑。跑着跑着，他那跑得風火輪似的兩條腿突然一陣鑽心的疼，讓他差點摔倒地上。好不容易咬牙忍了這份疼，卻因為這麼一停頓，後面的怪物離得近了一些。正在此刻，還好那女大學生猛地一拖他臂膀，將他們拖進了一扇門裏。

鋁合金的門一關，外面的動靜一絲兒都不聞了，可見密閉性比較強。兩人相對着喘大氣兒，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見無盡的驚恐和茫然。

喘息稍定，黎芮伸出雙手，司機懷裏的小女娃馬上就探過身來要抱。司機大叔下意識地要放手，驀地又收了回去，只拿眼睛看着滿臉大汗的黎芮，嘴動了兩下卻不知道想要說什麼。

「給我吧。」黎芮彷彿知道司機大叔在想什麼，解釋道，「這是我的選擇。」

司機聞言鬆了手，眼睛在黎芮和孩子兩張臉上來回打量，忍不住說道：「你生不出五官這麼漂亮的娃來，這一定不是你的孩子。」他頓了一頓，忍不住繼續說道，「這就是個大累贅！」

「我知道。」黎芮抱過孩子就覺得一陣手沉，她心知不是這孩子變沉了，而是自己手臂少力氣了。這樣的自己，能帶着這個孩子逃出這場噩運嗎？可如果現在才丟開手，她又覺得她一定會看不起她自己的。

黎芮感覺到孩子的頭在自己臂彎里蹭了蹭好似睡過去了。這一番逃命折騰了成人，更是折騰壞了小孩。

司機貼著門板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又往窗口觀望了一陣子：「它們應該是過去了。我們只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等著過來就好了。」他背靠着牆壁溜坐下來，使勁揉了揉酸疼的兩腿，吁了口氣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媽的，等事兒過去了，老子有大牛可以吹了！」

「用繩命來吹牛，叔你也真是蠻拼的！」

兩人正靜著，突然斜刺里鑽出一句男生的調侃聲。兩人都屬驚魂甫定中，身後猛地來一聲兒，可把他們嚇得渾身一個哆嗦。黎芮手已經拉到門把上，司機叔腿已經后邁。

再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頭髮亂糟糟的年輕小夥子正扒拉着自己油膩膩的髮絲，力圖把自己整出個人樣兒來。

「這、這到底什麼地兒啊？」司機傻眼了。他原來瞅這屋子像個倉儲間來着，可冷不防這小倉儲間的牆壁上還能開出一扇門來，門裏的小夥子還顯這麼一副死樣子出來，這叫啥來着，哦，死宅男。

「你幾個意思？」司機霍地站了起來，眼看宅男拎着根粗長的鐵棍子出來，走路都帶風似地過來了，他只好防禦著擺出個架式來，再吼上那麼一聲。

還以為要干架呢，誰知宅男斜撇過去，拿鐵棍子卡住了門把，轉身顧自走了回去，邊走還邊回答了問題。

「我就這一個意思，你們進來看看就知道了。」宅男使勁看了司機兩眼，徑自進了房間。

兩人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終於走進了宅男門。

走進一看，果然是宅，一排排速食品和一堆堆垃圾袋左右分列，中間靠裏邊兒電腦屏幕整整齊齊排列著三、四個，上面全是剛剛將他們追殺得哭爹喊娘的怪物們，而且還都是放大版的圖片。

全身青黑！

綠眼獠牙！

猿臂利爪！

見人就咬！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司機都快看哭了，圓睜著雙眼，死瞪着屏幕，「生化危機？喪屍？」難得離四十還差好幾天的大叔也是玩過網絡遊戲的。

宅男冷笑了：「喪屍？喪屍有丑到這麼帥的嗎？」

這審美……

見兩人聞言都愣愣地看着他，他咳了一聲，繼續道：「我們不說外形，只說速度，這要是喪屍，那也是生化危機3里的進化級喪屍，不，它們也沒這些跑得快，也沒這麼鋒利的獠牙，喪屍跟它們比簡直弱爆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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