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添彩頭

第15章 添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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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走來的女子身後,還跟著一位頭戴冠玉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稜角分明,古銅色的皮膚,襯得英氣勃勃。

韓修白看向那男子的目光閃動,乍見雲映嵐而騰起的小火苗像被冷水澆得一乾二淨,嘴角含著客氣的笑,拱手道:「薛兄。」

年輕男子笑著回禮,笑容同樣意味深長。

在場的人似乎都認識,唯有蘇青荷孑然站在一旁,古韻注意到,於是附耳過來輕聲解釋:「那女子是京城大理寺少卿之女,雲映嵐,那黑煤炭是青州薛家公子,薛璉。」

薛璉似乎聽見了古韻的低語,偏過頭來,爽朗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古韻無比嫌棄地翻了個大白眼,走到古意身邊,幫著挑石頭去了。

像蘇青荷這般兩耳不聞八卦事的,也聽說過青州薛家的名頭。薛家家主薛定山是賭石界的傳奇人物,其眼光的狠辣獨到在界內無人不知,自他掌家以來,把原本沒落的薛家打理得蒸蒸日上,如今在賭石界有著不可撼動的泰山地位。

在賭石界摸打滾爬幾十年,還依舊屹立不倒的人,已足夠讓人尊敬了,據說薛定山還是這次大會斗石環節的評委,應該是無數人想要搭關係、正炙手可熱的人物,怎麼他兒子這麼不受人待見呢?

「修白,這位是……」

雲映嵐儼然注意到面生的蘇青荷,齊胸的棉料襦裙,隨意攏起的髮髻,沒有佩戴任何釵環,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接觸到他們這個階層的人,語氣不由得帶著一層疏離和居高臨下。

「她是上次我提起過的相玉師。」

「哦,原來是蘇姑娘。」雲映嵐輕點了點頭,依舊保持著不咸不淡地疏離。

蘇青荷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雲映嵐腰間的翡翠香囊上了,心道翡翠配美人果然不錯,尤其是香囊釵環這些飾品,只有在佩戴時才發揮出其全部的魅力。耀眼的黃翡點綴著著冰藍的千水裙裾,是一道出其不意的點睛之筆,讓她整個人都靈動了三分。

心下想著,嘴裡也就說了出來:「這翠香囊果然很配雲姑娘,這也不枉費韓公子的一番心意了。」

沒想到她這話音一落,幾人間的氣氛像是凝固了一般。

雲映嵐有些慌亂地去看薛璉的臉色,薛璉微抿著唇,剛毅的下巴像一道緊繃的弧線,古意和古韻露出了「原來是此」的表情。

雲映嵐看著蘇青荷眼中閃過一絲羞惱,餘光瞟見薛璉若有所思的神情,咬牙取下腰間墜著的翠香囊,遞給韓修白。

「原來這香囊是韓公子送的啊,送來這物的下人只道是故人相送,我看著稀奇,便留下了。如今物歸原主,省得遭人非議。」

韓修白愣了半天,有些不可置信,他明明記得在香囊里塞了紙條的啊,她若開盒放香料進去,怎麼會沒發現?

最後那句明顯欲撇清關係的話,像是冰錐一般刺耳,韓修白嘴邊凝出一抹苦笑,低聲道:「是我欠考慮,映嵐…雲姑娘,別放在心上。」

雲映嵐沒回應,轉過身,只深深地瞥了蘇青荷一眼。

蘇青荷見狀也懵了,雲映嵐不知是韓修白送的香囊?不對啊,看雲映嵐的表情倒像是早就知道,莫非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收下香囊?

蘇青荷默默扶額,回想起方才雲映嵐惱恨的眼神,得了,她這一張嘴啊,好心辦壞事,這剛一見面就把人給得罪上了…

古韻不知什麼時候又湊了過來,用肘部輕碰了碰蘇青荷,眨眼道:「原來那翠香囊是你相的啊,改日給我也相一件唄,」稍頓了頓,語氣又添了一分幸災樂禍,「好久沒見雲映嵐這麼吃癟過了,昨日就見她戴著那香囊招搖過市,問她從哪兒得來,她俱是閉口不談,沒想到又是那缺心眼的韓二少送的…」

雲映嵐見古韻眉飛色舞地同蘇青荷咬耳朵,面色更寒了幾分,相玉師是個什麼身份?說到底不過是個靠手藝吃飯的賤民,給幾分顏面就想順桿爬,看樣子古家丫頭和她是沆瀣一氣,專門拆她的台?

這時,隔壁玉石店的崔掌柜跨門而入,扯嗓門喊道:「傅老闆,可否借你們店裡的解石機一用?我那店裡人實在是多,這兩位祖宗等不及,真是麻煩了…」

都是街坊鄰居,當著客人面,傅同禎不好出言拒絕,於是佯裝大度地擺擺手:「都是鄰里街坊,什麼麻不麻煩的,直接把料子抬進來罷。」

兩個打著赤膊的壯漢抬著一塊足有四百多斤的毛料進來,直接架在了解石機上,眾人都圍上前去看。

表皮粗糙,呈灰白色,像起皺了一般,因此被稱作老象皮,這種石料看似無沙,摸著糙手,多有冰種、玻璃種翡翠產出。

在石料的上方開了巴掌心大的窗口,露出喜人的翠肉,肉質細膩,陽光下看那水頭及透明度,是冰種無疑,且達到了高冰的範疇。

只不過那翠肉上爬了一層綹紋,沒有大的裂,僅是小小的白色綹紋,像是罩了一層蛛網。

從一開始就置身事外,抱胸看戲的殷守,此時突然開口問:「不知這塊石料,薛兄多少入得手?」

「這石料是我和雲姑娘合買的,三千五百兩。」薛璉語氣淡淡,仿若幾千兩銀子在他口中不值一提。

壯漢抬著石料進門,引來了不少好事者圍觀,其中也不乏認識薛璉的,紛紛抻出大拇指,自愧不如地贊道:「薛公子真有魄力啊!」

賭石的賭點無外乎賭種水、賭色、賭綹裂等幾個方面,賭種水顏色,如果賭輸了也未必血本無歸。但若賭輸綹裂,即便有色有種,其價格也會一路下跌甚至不名一文,所以賭綹裂是賭石最致命的一個環節。

明料和全賭料的價格完全不在一個水平面上,尤其是這麼通透的冰種,雖上面有綹裂讓價格打了折扣,但如今市面上一個高冰等級的鐲子足可賣到上百兩銀子,若那綹裂沒吃進裡面去,按那毛料的體積,利潤翻十倍都不止了,也難怪他二人會動心。

蘇青荷雖有異能傍身,但前世在賭石界混跡了十幾年,也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賭石法則,其中就有一條:寧賭色不賭裂,寧賭大裂不賭小綹。

那些白色的小綹雖不起眼,但是會吃人的。

蘇青荷暗自搖了搖頭,欲提步走開,雲映嵐見此,盈盈一笑,帶著稍縱即逝的不屑:「蘇姑娘莫非看不中這塊料?」

「雲姑娘和薛公子見識卓人,青荷才初涉賭石不久,怎敢妄自非議。」蘇青荷安之若素地解釋。

雲映嵐感覺像打在了棉花上,軟塌塌地甚是無趣,於是不再搭理,轉過身來看師傅解石。

腳踏板帶動木軸發出嘎吱的聲響,配著金剛砂摩挲毛料外殼的細碎聲,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解石機架上那塊價值千兩的毛料上面。

蘇青荷默默走到傅掌柜身旁,開口詢問之前看上的那塊黃沙皮的價錢。

琳琅軒被點翠樓偷師翡翠花插的事,傅同禎略有耳聞,但不知韓修白和蘇青荷的關係竟這樣好了,竟結伴同行挑石,摸不清他二人的關係,傅同禎對蘇青荷的語氣還算平和:「一百兩。」

蘇青荷挑了挑眉,伸出五個手指:「五十。」

傅同禎瞪眼,連兩撇花白了的小鬍子都翹了起來,正欲開口譏諷,站在傅同禎的右手邊的韓修白,循聲望了過來:「你要買石料?」

蘇青荷點點頭,那塊黃沙皮雖說個頭大,有一百多斤,但其表現實在是差,五十兩銀子一點也不虧,且這已經是她的所有家當了。

傅同禎忍了忍,道:「七十,不能再低了!」

蘇青荷仍眯眼晃了晃五根手指。

傅同禎回頭又看了眼那塊黃沙皮,像是進貨時走石商送的幾塊搭頭,放在店裡也是佔用空間,不如賣給這個不識貨的,於是甩出兩個字:「掏錢!」

蘇青荷連忙把五十兩銀票遞給他,傅同禎接過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小廝麻利地去把那塊黃沙皮搬了過來。

韓修白蹲下身來,翻看了兩眼,皺眉道:「怎麼挑了這麼一塊,九成九是塊芋頭梗。蘇青荷你可比我還闊啊,花五十兩買塊垮石解著玩?」

蘇青荷嘴角抽了抽:「我看起來有那麼傻嗎?我也是覺著會出綠,才買下的。」

解石前最忌諱說「垮」這個字,換成別人只怕早翻臉了,蘇青荷早已知結果,對此倒不在意。

古意、古韻、殷守皆圍過來看這塊黃沙皮,結論出奇地一致: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花五十兩買這麼一件玩意。

雲映嵐那邊解石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那塊石料個頭大,估計還得解上一刻鐘才能見分曉,雲映嵐、薛璉見蘇青荷幾人聚在一塊,也好奇地走了過來,在看到她腳邊的黃沙皮時,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見蘇青荷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雲映嵐掩唇輕笑:「蘇姑娘好像對自己的石料很有信心?」

不等蘇青荷回答,只聽她繼續道:「今日能一起解石也算緣分,我們添個彩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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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點酥(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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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添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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