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本傑明醫生

「嘿嘿，你知道就好。「蘭斯洛特奸笑了一聲，將阿爾傑交給了這家地下診所的醫生。

這名醫生叫本傑明，來歷成迷，不過在阿拉曼星球這種人太多，可是卻有著古地球的亞裔血統，黑髮黑目，象牙白的膚色，看上去總是跟營養不良一樣，長年戴著一副眼鏡，不過他的醫術，在當地是遠近馳名。他十五年前，突然來到了這裡的，來的時候，身邊還帶著一個未滿月的嬰兒。

他是一位beta男性，孩子也跟他很像是一名beta男孩，曾經有過beta女性想要追求醫生，卻被他以悼念亡妻婉言謝絕了。他在阿拉曼星球一呆就是十五年。只是，人們卻很明白，他並不是真正悼念亡妻，不然他不會總是虐待自己的孩子。人們知道，卻不阻止，在阿拉曼星球這種地方，沒人會給自己找麻煩。

本傑明看了一眼阿爾傑漆黑的魚尾，神色有片刻獃滯，他又側目看了一眼蘭斯洛特，「你的人魚。」

蘭斯洛特攤攤手，聳聳肩，卻道「怎麼可能，我還不想那麼早玩完。」

本傑明不在多問，搶救室的燈亮了起來，嘭一聲，他關上了門，擋住了蘭斯洛特跟迪奧的視線。

蘭斯洛特卻忍不住在外面大聲說了一句：「別拿他當人魚，怎麼做救他快就怎麼弄。」

一個小護士打開門狠狠瞪了蘭斯洛特一眼，「閉嘴，本傑明醫生知道怎麼做。」

迪奧臉色已經白里透著青了，他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覺得人原來真的會死，真切感受到了，跟他想的卻完全不一樣，他坐在長廊外面，一條腿不安的抖動著。從剛才起就一句話不敢說。

蘭斯洛特覺得這麼迪奧有點可憐，摸了摸他金色的腦袋，說道：「放心，你爸他沒事，這點小事根本難不倒他，他命很硬的。」

這個儀器落後，設施不完全的小搶救室內，本傑明看著體表溫度測量，顯示的37度，對著小護士說道：「這是什麼人魚，都燒成這樣了，生命指數還這麼強，換成其他的早就掛了，自然人魚？可是看他的基因序列又不像。」

本傑明盯著阿爾傑基因序列出神，暮然他從之中，好似發現新大陸一般，他將眼鏡摘了下來，又擦了擦，又帶回去。這是什麼！他從來沒又見過這樣基因排序，甚至換句話說，這根本就不是人類或者人魚該有的基因數列。

這組基因組合引起了本傑明極大地好奇心，他給阿爾傑退下燒之後，卻偷著抽了阿爾傑一管血，就好像黑色的魚尾一樣，這位人魚身上似乎藏著什麼極大的秘密。

而診室外面，迪奧還處在極度不安之中，這對一個半大孩子來說打擊太大了。

就在這時候，門口恍進來一個瘦弱，跟本傑明醫生有些相像的身影。

迪奧看見他又垂下頭去，李亞瑟坐到了他身邊，玩著自己手指，低聲問道：「門口的護士說，剛來送進來的人魚，是你爸爸？」

迪奧點了點頭，他不經意又瞥見李亞瑟頭上貼著膠布，又垂下頭去。

李亞瑟一手放在了迪奧的肩膀上，尷尬的說：「我對上次的事，對你抱歉，你爸爸肯定會沒事的，你放心。」

迪奧一直在抖的那條腿停了下來，突然把頭埋在李亞瑟纖細的脖子跟單薄的肩膀上，迪奧長得比他高了不少，此刻頭埋在李亞瑟的肩膀上卻只能弓著背，胳膊還在李亞瑟的腰上，樓的很緊。

李亞瑟一怔，雖然沒有聲音，可是肩膀上濡濕的感覺，讓他鋒銳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他跟迪奧都是從小在阿拉曼星球長大的孩子，從小就知道，沒有的東西，要拼勁全力去搶，只有這樣年幼的他們才能在阿拉曼星球生存下去，他們必須靠自己頑強的活下去，無論是蘭斯洛特還是本傑明，他們提供給孩子們的不過是一個棲身之地。迪奧小時候雙親不在身邊，李亞瑟的父親卻痛恨這個孩子，兒時兩個孩子境遇竟有些相似，也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成為彼此的手足。

「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我任性一次，竟然會讓爸爸這麼~~~~~~」迪奧到底還只有十三歲，這時候卻顯露些孩子的慌張。

李亞瑟覺得自己脖子都要麻了，他拍了拍迪奧的後背，卻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其實迪奧比自己是幸運的，他的爸爸至少是愛他的，哪裡像他，簡直就是一個多餘的東西。

蘭斯洛特看著兩個孩子，從口袋裡掏出雪茄就要點上，卻被李亞瑟狠狠瞪了一眼，那一眼暴戾又狠厲與給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很不一樣，但是蘭斯洛特知道李亞瑟這個孩子跟迪奧還是不同，這個孩子非常的狠，骨子裡透出的狠勁，本傑明對這個孩子是太過苛刻。

診室的門自動開啟了，本傑明走了出來，先是一眼略帶警告性的看了李亞瑟一眼，不冷不淡的說道：「李亞瑟，你過來。」

蘭斯洛特想要知道阿爾傑的情況，他剛要問：「阿爾傑怎麼樣了？」

「沒事，死不了，李亞瑟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過來。」本傑明目光依舊鎖在自己兒子身上，還有靠在李亞瑟身邊的迪奧。

李亞瑟好像低聲跟迪奧說了幾句什麼，就見他一臉僵硬的表情走到本傑明面前。

本傑明想也沒想，一耳光颳了上去。「我讓你離alpha遠點，你怎麼聽的話。」

李亞瑟捂著臉，站在本傑明面前沒說話，四周全都陷入沉默之中了，迪奧急忙要解釋：「是我太過擔心爸爸，才~~~~~。」

「我是問李亞瑟，輪到你一個小鬼說話了嗎？」本傑明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迪奧是我的朋友。」李亞瑟鎚頭說道。

「朋友！嘖嘖。」本傑明瞥了他一眼，打量了迪奧一眼。這是本傑明第三次見過迪奧，他對李亞瑟很少關心，可是卻因為這件事李亞瑟被本傑明毒打了一頓。

「叔叔，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你怎麼可以打他。」迪奧爭辯了幾句，卻突然被蘭斯洛特呵斥住。「迪奧，進去看看你爸爸，這裡是別人家的事情。」

迪奧左右為難，他看看李亞瑟又看看診室，本傑明討厭alpha與他的醫術一樣，也是出了名的。

連帶著自己也總是被本傑明厭惡，所以他每次找李亞瑟的時候，都是趁著本傑明不在的時候。

「去看你爸爸吧，我沒事。」李亞瑟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可是李亞瑟的這個笑容卻讓本傑明更為光火，他又揚起了手打了下去。「亞瑟你是個一個beta,不是可憐又*想盡辦法勾引alpha的omega，不是只會對著alpha發情的omega.」

對於本傑明的說法，蘭斯洛特也聽不下去了。「本傑明醫生，我覺得您的措辭不太合適。」

鏡片反光讓本傑明看起來有些神經質，他抓起李亞瑟的手，拖著就往外走，全然不顧周遭人的目光。「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不聽話，不能靠近alpha，絕對不能靠近alpha，你怎麼可以不聽我的話，不聽我話呢。他們只對拿omega當玩物，成為他們的玩具，只是一個好玩的玩具，有了新的玩具就可以把老玩具扔在一邊，他們只想要後代，他們太危險了，不要被他們的表象迷惑，不要被騙了，一旦被標記，你將失去自由，失去自我，甚至連靈魂都沒了。」

李亞瑟經常聽到父親神經質般的絮絮叨叨，一邊打他，一邊絮絮叨叨說著這些他聽不太明白的話。

迪奧擔憂的看著李亞瑟被本傑明拖走，可是他顧不得更多，阿爾傑的情況更令他擔憂。

迪奧向一直小炮彈一樣，一頭衝進了診室。「爸，爸，你怎麼樣？」

阿爾傑燒退了之後，人其實就已經醒了，可是他實在有些倦怠，想要在躺會兒，迪奧紅著眼眶，紅著鼻子，一副被人遺棄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他。

「我沒事了。」這種被人擔心的感覺其實很好，阿爾傑想。

「我再也不會任性了，我會好好保護你跟妹妹，我-——————」迪奧還要再說什麼，卻被阿爾傑一把摟住脖子，按進懷裡，使勁揉他可憐的腦袋。

「爸，別這樣，別這樣，我都十三歲了。」他一個勁的強調，可是阿爾傑還是沒打算放過他可憐的腦袋。

頭頂上突然陷入一個短暫的沉默，迪奧打算把自己腦袋抽出來，可是阿爾傑卻牢牢的固定住迪奧的腦袋，他說：「孩子，再也不準這樣傷害自己，你身上留著我的血，不可輕易放棄。你要記住，你和薇薇安是爸爸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無人可以取代。以後，你會長大，會有自己的愛人，會有自己家庭事業，或許你會成為人上之人，也可能會失敗潦倒，一無所有。可是唯有一樣不會變，你跟薇薇安永遠是爸爸的孩子」

迪奧沒動，沉默了半響。才小心翼翼的就跟確認一樣，問道：「你愛我們嗎？從一開始就愛我們嗎？」

阿爾傑決定還是認真告訴自己的孩子一些真相，他們有權利知道。「開始不是的。」他頓了一下。

迪奧全身僵硬，他卻能深刻的感覺到，他決定還是說出來是最好，有些問題孩子們遲早要知道，他們遲早要面對哪些問題，與其將來會有可能從別人哪裡知道，不如從自己嘴裡知道。會更讓迪奧容易接受一些。

「因為爸爸曾經是alpha,一直到你們出生都仍然難以接受，幾次都想將你們送到福利院。」阿爾傑又頓住了，他似乎在想該怎麼說這個問題。

迪奧甚至大氣不敢喘，靜靜的任阿爾傑摟住自己的脖子，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這一次難得可以聽到爸爸的心裡話，這對迪奧來說非常重要，好像這次談話能改變自己的一生一樣，迪奧認真聽著，也許只有這一次機會，他知道阿爾傑也許以後再也不會說。

「直到有一天，才七個月大的薇薇安斷斷續續叫出了一聲，爸爸。」阿爾傑說道這裡，停了下來，後面的話，即使他不說，迪奧也明白了，薇薇安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爸爸。

妹妹這一聲，讓爸爸的心軟了下來，捨不得將他們送走了。

後來，迪奧好不容易被阿爾傑放了開來。「為什麼不是因為我說話那一聲，把你感動到。」他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阿爾傑頗有幾分尷尬：「你小時候比較笨，說話特別晚，我在亞述服役的第一年，你才開口說話。而且，具蘭斯洛特說——————」

蘭斯洛特嘴裡叼著雪茄，他到底沒忍住長年積累的煙癮，沒正形的站在門口。插言道：「你學會的第一個詞，是，飯飯。因為薇薇安搶了你的早餐，你給逼急了，才對著納姆嬸嬸說了這麼個詞，之前我們都還以為你是個小啞巴。哎呀，當時你哭的那個慘啊。」

阿爾傑跟蘭斯洛特大笑起來，迪奧臉頓時變得通紅，他要有機會一定要跟薇薇安算算這筆賬，他是哥哥，按理來說這件事應該是他來做，怎麼好事又被薇薇安搶走了。

此時薇薇安正在自己房間里輾轉不安，卻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依然不知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