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不許走

「這幾天來，我一直想這樣做……這時才知道，自己要瘋了。」陸非凡貼著我唇瓣，喃喃說，密密吻。

四年以來。我無一不幻想。被他這樣擁緊在懷裡，深深吻，然後得到他至深的寵愛。

「曉華，你擁有這世上最甜的、最柔的唇。」他輾轉地蓋印，說著最誘人的情話，趁我腦子短路的時候，用舌尖頂開我的齒縫，然後席捲而入。

淺淺薄荷味瞬間染給了我，他一經繞上我的舌頭，吸得愈發狠重，急迫地纏著要我與他共舞。

他的熱燙已經不是單純來自於身軀那麼簡單。我喘著氣想後退躲閃，但大掌扣住後腦勺令我更貼近他，結果被吻得更多更深……

我只能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推拒他的擠壓。

他應該感覺到我的抵拒了。

驀地，他睜開布了血絲的眼睛，薄唇鬆開了我。

我倆得以同時大口大口喘氣。狼狽過後，陸非凡垂下頭，額抵緊我的額頭，雙臂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生病的原故，總之在微顫著摟緊她，輕輕拍撫我的後背，啞聲說，「曉華……我愛你。相信我……雖然我發燒了，可我腦子很清楚，我的感情明明確確……」

我深呼吸一口氣，眸子瞅著他，低聲說，「……非凡，我現在真的不能馬上回復你……思維太亂了……」

「不用，不用馬上回復我，我說過的，你繼續你的。我繼續我的，只是你別推開我太遠，讓我總能看到你，我就滿足了……」他說著就起身，還拉起我來，「我想去躺一會兒，就一會兒……」

我趕緊扯住他，用手去摸他額頭，果然還是在燒，怎麼打針了還不退呢？

「沒事，或者我該去泡個熱水澡。」他重新摟住我往門口走去，腳步仍然不穩。

「那也好，你去泡澡，我幫你煮點粥，吃了墊墊肚子再吃藥，然後好好睡一覺。」我索性擔起他的手臂半扛半撐著他的身體去開門，走回隔壁的主卧室里。

傢具是新簇的，倒是和新壁紙很配，米色和咖啡，是陸非凡所鍾愛的，也是我很喜歡的色系。扔狂住扛。

「喜歡嗎？」陸非凡察覺到我掃量著室內的布局，便柔聲問道。

要是平時他這樣問，我肯定會嗆他，是你的卧室又不是我的，你問我不搞笑了嗎？

可如今，我竟然沒有嗆他，只是咬唇不語，不置可否。

放他到床邊沿坐下，我低聲問，「你衣服都搬來了嗎？

「嗯，在衣帽間里，還沒來得及掛起來。」他仰望著我說。

「行，我先去放水。」我如是說，轉身想走。

他一手拉住我，「一起去，免得你跑來跑去。」

想想也好，就又扶起他走進浴室里，讓他倚在洗手台邊，我去浴缸邊開冷熱水閘。

剛開好，想挺直身子，身後伸來兩條長臂往我腰間纏去，陸非凡將下巴擱我肩窩上，「怎麼辦？光看著你為我操勞，我就覺得幸福……剛剛那一刻，真恨自己從前為什麼沒有發現，沒有珍惜你……」

我僵住。

心裡早柔成一汪水。

嗚嗚！他肯定是蓄意的！要用行動來融化我，要用話語來淹沒我！

要怎麼收拾情緒啊？

彼此默默擁立好一會兒，直至浴缸快灌滿了，我才扯回飄遠的神思，回眸，輕柔地對他說，「你不想淹了浴室吧？」

「呵呵。」他笑了，鬆開我，我才得以俯下身關掉水閥。

「你洗吧。」我回身走的時候垂眸，不大敢跟他直視。

「曉華。」在我快要邁出浴室門的時候，他喚住我，「請幫我拿內衣褲。」

我的腳步滯了一秒，才又繼續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走入開放式的衣帽間，偌大的櫃架空空如也，陸非凡的六七隻大型行李箱還碼得整整齊齊地堆在中央沒動過。

好吧，我逐只打開來，翻找他的睡衣和內褲。

忽然間想到，那時候林滿心是怎麼侍候陸一城大爺噠？

是不是早早把陸一城看光了呢？

唉，看我在想什麼，滿腦子的奇思異想！我趕緊的凝神專註，找出要找的衣物，拿了便走向浴室。

還是先敲了敲門，得到陸非凡喊，「進來！」我才閃身進去，飛快側身背向他，將衣物掛到衣架子上又迅速遁出來。

籍著他泡澡的時間，到樓下去煮白粥，我媽做菜做家務是把好手，身為她女兒的我也不遑多讓。

麻利地用勺子翻攪粥水，還瞅空打開冰箱找出送粥的鹹菜和小菜裝碟子，用托盤一一盛好，等粥水煮好了，用大碗盛了再配一個小碗，小心翼翼端上樓去。

開了卧室門，一眼看到陸非凡坐在床尾處用干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他看到我，起身想走來，我馬上對他說，「你去拿吹風筒吧，頭髮得快點弄乾才行。」

深眸里泛起一層光，他真就去了拿吹風筒，我把托盤放到床頭柜上，緩步走過去，輕輕奪過吹風筒來，按他坐回床尾，動手幫他吹著頭髮。

他順勢將我擁住，仰著頭看定我。

我努力忽視他，不跟他眼神接觸，手兒一刻不停地翻著他的頭髮，讓吹風筒吹乾得快些。

陸非凡看著看著，乾脆將俊臉埋進我胸前的衣料里，嗡聲問，「曉華，生滿河的時候，疼嗎？」

我一下子愣住，兩秒后才曉得動彈，嘴裡哼唧，「生孩子能不疼嗎？！」

「是剖腹還是順產？」他箍緊我，再問。

「順的。」在義大利，每天傍晚都被林滿心強制著散步和做孕婦操，平時還帶滿山和滿屋玩耍，所以我生滿河的時候，還算起挺順利的。

「我對不起你……」他的頭輾轉摩挲著我，語氣裡帶著痛悔。

「不關你的事，你都不知道。」我澀澀回應。

「可我應該想到的……那天早上醒來，雖然看見你那麼淡定，我還是有一絲懷疑，卻又心存僥倖，聽你說了經過之後，更決定相信你的話……」他低沉著嗓音道。

提起往事，不禁眼眶濕潤，我又何曾做對什麼了？

「好了，頭髮幹了。」他提醒我，然後抬起頭來。

我立馬收住手，扭開頭不讓他看到我眼裡的水霧，默默繞著吹風筒的電線，放回到柜子里。

「好睏啊，想馬上睡覺。」他聲音喑啞又倦怠。

接著一陣悉卒聲，我回過頭看去，他已經爬上床倚在床頭處，手掌擱在額上。

「哎，你吃點粥再睡。」我趕過去，坐在床邊，扯下他額上的大手。

「好，你喂我吧。」他慵懶地對我一笑，眼皮都沉得快睜不開了。

我從托盤裡拿過餐巾墊在他下巴下面，從大碗里勺了粥到小碗里，再用湯匙勺了喂到他嘴邊。

這時候的陸非凡，完全像個孩子那樣，乖乖聽話，張嘴就吃，吃了就咽。

一小碗粥很快吃完，我問他，「還要嗎？」

他搖了搖頭，勉強睜大了眼睛，把我手裡的碗和湯匙拿走，放回托盤裡，然後撈我到懷裡緊緊抱住，「陪我睡會兒。」說著，帶我一起滑躺下來。

感覺他的身體在不斷蒸汗，好咯，這是好徵兆，出點汗會讓體溫降下來的。

我挪挪身子，抬手摸向他額頭，的確是沒那麼熱燙了。

他拉下我的手，放薄唇上輕吻，喃喃道，「曉華，陪我說說話，」

「你快睡吧，還說什麼話？」我悶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撫娑他唇片。

「能這樣抱著你，又不願意睡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才肯再讓我抱著睡。」他幽幽說道。

我輕輕抬起臉兒看他，他適時伸手過來捏住我下巴，定定凝住我，接著倏地一翻身，壓我到身下，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緩緩沉下。

又是一個悠長的吻。

他喘息著放開我，但大手還是撈緊我翻翻身，彼此側卧相對。

一記吻，落在我額上，他低低道，「長久以來，我只想擁有一個平凡的家庭，有妻子有兒女共享天倫便好，卻不知道，自己只顧著羨慕別人，原來我早可以擁有很久……」

「非凡……睡吧，廖醫生讓你好好睡一覺的……我陪著，不會走開，安心睡吧。」我知道，他這樣撐著不肯睡，是怕一覺醒來，我又不在了，又再冷口冷臉的對待他。

「好……不許走，陪著我……」他收緊一些力道。

「我不走。」我說完，手掌輕拍他的後背，哄著他快睡。」

他垂眸看著我，眼瞼輕輕一眨一眨的，開始慢慢失去焦距，直至合上。

他睡著了，呼吸漸趨平緩，薄唇淡淡抿著，眉心輕蹙。

我抬起手，輕掃他眉心，他便緩緩舒展了開來。

答應他不走，要陪著他，我就還是保持那睡姿偎在他懷裡……

突然間，我好像聽到一聲手機提示音便驟地醒來，抬起臉兒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陸非凡，噢！我怎麼睡著的呢？

揉揉眼睛，輕輕將自己從陸非凡的懷裡拔出來，躡手躡腳下了床，從床頭柜上抄來我的手機看看，果然有一封郵件。

我打開來看，裡面附了一個視頻，想點開播放的，但是怕聲音會吵醒陸非凡，便快步走進衣帽間裡頭，將聲音收到最小聲才點播，可那個畫面還是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那失蹤長久十幾年之久的老爸，在一個類似廢棄倉庫的地方，被好幾個黑衣男人你一拳我一腳地打得飛來撲去，他鼻青面腫嚎嚎慘叫著！

就算他是不相干的陌生人，我看到這樣的畫面還是會側目的！

雖然恨他十幾年，可現在他被人打成這個慘狀，我竟有點於心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