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車禍

《錦衣蝶》劇組這幾天都在忙著排練和講戲，季翎作為一個男三號，原本不應該收多大關注的，不過關導卻對他特別嚴厲，一些地方簡直到了挑剔的地步，明明只是排練，但只要有一點點沒達到他的要求，就會遭到他的責罵。

不過關導對於其他演員，也是這麼個暴脾氣。女主演還被他說哭過，鬧得很不好看。也許也是因為季翎無論他怎麼說都好脾氣的接受，關導把火氣就越來越發到他身上……

好在季翎吸收消化得快，幾天時間勉強掌控了這個角色，好歹讓關導放鬆了點。

不過今天排的這場戲，是唐業修參與名流宴會跟一些高官交流的戲，有點難演。

「停下停下。」關導眯著眼連喊了兩聲，走過去揮了揮手，臉色很不好看，「唐業修是年輕朝氣沒錯，但他不是單純到傻，他身上的老道世故成熟到哪去了？你這幾天有認真做功課嗎？」

「對不起。」季翎立即認錯。

「道歉的意思是說你真的沒認真做功課？沒花心思去演，那不如別演了！」關導顯然毫不給面子。

他罵得狠，周遭有人同情季翎了。正好今天楊鳶掛著個觀察進度的名由過來瞧瞧，見關導罵狠了，適時地幫季翎提攜一句：「關導，新人嘛，不要那麼嚴格，慢慢來，我覺得他表現還是可以的。」

關導看季翎的臉色卻更加不好看了。

季翎微微一笑，語氣不卑不吭：「謝謝楊少替我說話，不過這一場我的狀態確實不好，關導也罵得對。」

接著他誠懇地對關導說：「導演，我剛才道歉不是因為我沒做功課，而是因為自己表現道歉。我明白唐業修是這個性格，只是不太明白要怎麼表現出來，他在眾人面前是這樣一個形象，如果輕易被人看出他的另一面，那就不是唐業修了。」

關導聽了他這話，臉色稍稍緩和下來，頓了頓，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要欺騙的是跟你演對手戲的演員，而你讓觀眾感受到的是另一個方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旁觀者要怎麼清呢？

「唐業修這個角色並沒有那麼好演，你要成功詮釋好他，你就要成為他，而不是在演他。」

季翎若有所思。

關導看他在認真的想東西，就讓他先下去，排其他演員的戲。

成為，不是替代，不是表演……看來他得到系統那裡好好體會一番了。

季翎琢磨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地研究一遍劇本。關導沒再叫他排練，時間過得很快。

看完劇本后季翎揉了揉眉心，睜開眼卻見到楊鳶在他面前，說話倒是溫和：「感到壓力很大嗎？」

「謝謝楊少關心。」季翎說，「壓力還好，有一定的壓力才有動力，我會詮釋好唐業修這個角色，讓關導滿意的。」

他說話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語氣也是淡淡的，但話語間卻有一種自信的力量。他能做到。

「有自信是好事……」

「嗯。今天大概沒我什麼事了，我跟關導說一聲。楊少慢慢看。」季翎把劇本放下，他家裡還有，這個就讓楊鳶自己琢磨吧。

排練的地點離aec並不遠，季翎打算自己走回去。他這樣不遮不掩的，一路上有好幾人忍不住朝他看，其美名曰看帥哥，倒是有一個路人認出了他，套出了手機偷偷朝他拍了一張照片。

沒想到走到一半時身邊突然停了一輛車，季翎直覺瞧過去，看見了裴隼。

然後他直接開了車門，坐到副駕駛上。

裴隼挑眉：「我沒請你上來吧？」

「墨墨跡跡的有意思嗎？」季翎反問。今天本來兩人就約好一起，季翎回aec也是為了找他，沒想到他自己過來了。

「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計較。」裴隼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攤出來。

「……你這人的性格真的很討人厭，我突然理解了肖辰。」

裴隼輕輕一笑：「是嗎？」

是。當然是。

晚飯吃的是泰國菜，餐廳很高級，但季翎不喜歡那個味，看得出來裴隼也不喜歡，不知道為什麼裴隼要帶他過來。

葉銘舒收到了某人的一條信息，上面唯有呵呵兩字，卻讓他嚇出一身冷汗。媽的不就是騙你一回用得著那麼計較么？么？

然後裴隼帶季翎去了l-ight。這也是季翎第二次去l-ight，但沒有去包廂，而是留在了一樓的bar。這地方消費高，來一次能燒好些錢，來這兒玩的，不是有身份有地位就是有錢的。

瑩藍色的光在暗黑的空間里有種妖異的美。bar里的音樂聲並不吵鬧，很符合這裡的氣氛。高台上穿著燕尾服的男子彈著鋼琴。

這個bar沒有普通的酒吧喧鬧，反而沾染上了幾分神秘優雅。也怪不得一些有錢人喜歡來這兒消費。

季翎和裴隼坐在近窗的位置上，放眼望去，還能瞧見外面的霓虹燈光。

l-ight除了有美酒還有小吃，在某家泰國餐廳沒怎麼吃飽的兩人，直接點了好幾份小吃，但這麼個bar，小吃的份量簡直少得不忍直視……

「以後不來這裡了，黑店。」裴隼吐槽了一句。

「請記得還有那家泰國餐廳。」季翎神情鄭重。

然後兩個人看著對方忍不住笑了。

季翎搖了搖酒杯：「跟你出來果然沒好事。」

「這話我說也成立。」

「第一次我被你家大黃咬了，第二次在山上摔倒了……」季翎提醒道。

「第一次背你到醫院，第二次冒雨背你到賓館。」裴隼反駁。

「……」好像真的是互坑。

「去打撞球還是去唱歌？」在一樓待著除了聽歌聊天，也沒什麼事情做。

「都不想去。」

「你真難伺候。」

「嗯。」沒你難伺候。

「我理解你，畢竟一直輸也不好看，唱歌嘛……五音不全沒面子。」

季翎說：「你說的，我最近心情不好。」

「那你想怎麼辦？對那個姓萬的殺人滅口？」

「也不需要那麼狠，我琢磨著怎麼嚇他一下，嚇萎了就好了。」

裴隼笑了出聲：「你這個其實更狠。」

季翎低頭喝酒，酒液沾到唇邊，伸出舌頭輕輕一舔，眼睛微微眯起：「其實膈應他也很容易，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就好了。」

裴隼的眼睛暗了暗：「所以你想？」

季翎握酒杯的手稍稍加緊了力道，抬眸看向裴隼時，突然笑了。

「裴隼，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

沒有辦法掩飾的，在聽到那些曖昧的聲音時，除了噁心以外，卻悄悄想起另一個人。

裴隼低頭晃了一下杯子，錯開了季翎看過來的視線。

然後他聽見季翎漫不經心的語調，輕得像羽毛似的：「我開玩笑而已。」

明明兩個人曾有過「下次吧」這樣的約定，但他卻沒有辦法當作一場交易來對待了。

在這浮沉的圈子裡，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

他並不想玩，卻又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這場遊戲之中。

從l-ight出來，時間還不算很晚。裴隼問季翎想去哪，季翎說回宿舍。

現在這個點喬嘉實他們估計還沒回來，說什麼晚上不想回去了，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季翎清楚，裴隼也清楚。

裴隼今晚因為要開車，沒喝多少酒，反倒是季翎真是心情不好的模樣，喝了一杯又一杯，現在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像是喝醉了要養神的模樣。

但季翎明白自己很清醒，他只是不想說話。

他跟裴隼說的那些話，並不是衝動。如果能有什麼打破這樣微妙的平衡的話……付出點什麼也不是不可以。

客廳里的那個吻，說的那句話，都是他故意要撩撥的。剛才那些話，甚至裴隼拒絕後他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和聲音回復他都想過。季翎很清楚怎麼樣做能讓裴隼更靠近他一點。

他知道裴隼在掙扎，因為他曾也在掙扎過。

但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所以可以不在乎一些東西。

從被他的演技吸引了開始，到慢慢滲透過來的背上的溫度。季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他……也一個人太久了。

他會得到的。

裴隼開車的時偶爾看身邊的人一眼，心情有些複雜。

季翎他……算了，之後再想想吧。裴隼看著前面，突然一陣困意襲來，眼皮像是要招架不住似的，想要合上。

有點不太對勁……

等睜開眼睛，看清前面時，正是過著紅綠燈的一對母子。

裴隼嚇了一跳，急急踩下剎車，方向盤往旁邊打轉……然後，身體先於大腦撲過去抱住季翎，將他的身體牢牢扣在懷裡。

季翎還沒反應過來，「嘭」的一聲，車子撞到了路邊的欄杆，傾斜了車身，翻了45度。

季翎感覺腦袋被什麼磕了一下，很疼，但沒有傷到什麼。一股溫熱的液體卻從臉頰邊滑下來。

季翎看了眼旁邊，身體無可抑制地顫抖。

那張熟悉的英俊的面孔此刻整緊閉著雙眼，入目的是刺眼的紅色。

「裴隼……」他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幾乎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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