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話 宮廷重案,人頭錦盒(四)

第129話 宮廷重案,人頭錦盒(四)

溫寶是第二日才到京城的,按照百里卿的吩咐,他先去將軍府尋她,爾後跟着她一同進宮。

兩個人同乘一輛馬車,在車內,百里卿將那顆人頭交給溫寶看了看,詢問了他的看法。倒是與百里卿的看法出入不大。

「師父,咱們得先知道死者的身份,才能對案子展開調查。」

「嗯,我已經找澹臺潽幫忙了。想必今天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了。」百里卿說着,將手裏的錦盒合上。

馬車在東門停下,百里卿和溫寶下車,正巧旁邊也有一輛馬車停下。百里卿與溫寶便駐足等了一會兒,等著那馬車上的人下來。

不一會兒,那馬車上的人便下來了。

那人一看見百里卿,先是一愣,爾後笑着迎了過去,「百里小姐,今日又進宮了!」

「單大人。」百里卿微微頷首,笑着見禮。

那人正是那日在慈寧宮外碰見的單玉春,他下車后,便有一些宮人上車搬運藥材,看樣子,他是一大早就出去採購藥材去了。

「怎麼採購藥材這種事情,單大人也要親自跑一趟?」百里卿微微不解,他好歹也是御醫之首,這些小事,交給底下的人去辦不就好了?

單玉春抬手捋了捋鬍鬚,笑道,「這些葯都是為靜德妃準備的,德妃娘娘常年身體欠佳,皇上囑咐過,要盡心醫治。靜德妃的病有些怪異,很多葯他們都不明白,所以還是老朽親力親為的好。」

百里卿瞭然的點頭,倒也沒去問靜德妃到底是什麼病。不過這個靜德妃,聽說是澹臺玢的生母,一直以來體弱多病,久病纏身,這麼多年了,一直病著,卻到底還是有口氣兒在。

「百里小姐還是為案子的事情來的?」單玉春昨日去慈寧宮倒是聽太后說起了這案子,「沒想到百里小姐小小年紀,竟然如此聰慧。若有什麼需要老朽幫忙的,大可來太醫殿找老朽。」

百里卿聽他這麼說,忽然想起那盒子裏異香的事情,當即將單玉春拉到了一邊,「單大人,小女子倒還真有一件事情要找您老幫幫忙。」

單玉春見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攏起了眉頭,「百里小姐何事?」

「單大人叫我百里卿或者卿卿便可。」她笑着,然後向溫寶招了招手。

那少年便將錦盒遞給了百里卿,百里卿接過後,便將錦盒打開了,一股異香襲來,單玉春往那盒子裏看去,看見那顆人頭的時候,顯然嚇了一跳,身軀一震,要不是百里卿拽着他,只怕已經退後好幾步了。

「單大人,這異香你知道是什麼調製的嗎?」百里卿問道,畢竟單玉春是御醫,而且又是難得一見的官方神醫,想必這種香料他應該知道。

單玉春稍稍鎮定了一些,輕吁一口氣,「什麼人這麼歹毒,將這姑娘的頭割下來不說,還毀了容貌。」

「是啊,所以我們必須早日破案。」百里卿也是神色凝重。

單玉春見她這嚴肅的模樣,不由笑了,「你這丫頭倒是和其他千金小姐不太一樣。也罷,我便幫你看看這香到底是什麼煉製的。」他說着,便又抬手,在錦盒上空輕輕拂動,將那異香趕到自己面前,仔細的嗅了嗅。

兩道濃眉蹙起,那人又垂首嗅了嗅錦盒,道,「檀木香,這盒子就是檀木做的。」

百里卿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異香就是檀木香。可是這檀木香和她平日裏聞過的檀香有些不一樣。

「這檀木香乃是生香,味道與煉製過過檀香自然是有所出入的。」單玉春解答了她的疑難,捋著鬍鬚淺笑,爾後將盒子蓋上遞給了溫寶。

百里卿點了點頭,爾後道謝,「有勞單大人了。」

「哪裏哪裏,老佛爺也吩咐了,若有什麼用得着老朽的地方,丫頭儘管說便是。」他說着,便又轉頭看了看已經卸了貨的馬車,「老朽就先回去了,靜德妃還等著老朽為她製藥呢!」

百里卿點頭,與單玉春就此辭別。

而後與溫寶一起,往玉宸殿去。她是不能再去慈寧宮了,不能擾了太后的清靜。所以進宮破案的根據地,就暫時借用澹臺潽的玉宸殿。

才剛剛步進玉宸殿,便與正要出門的之音撞個正著。

「百里夫子!」那少年對百里卿一如既往的謙恭有禮。

百里卿則是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爺正命屬下去迎你。」之音老實回話,然後轉身領着百里卿他們往殿內去。

那輪椅上的男子正坐在靠窗的書案前,手上拿着卷宗,似是在查看。而書案上鋪了一張宣紙,上面寫了不少字,之音說那是澹臺潽找出來的失蹤宮人的名單。

看見百里卿他們來了,澹臺潽才擱下了卷宗,然後朝她招了招手。

百里卿笑了笑,便走了過去,「怎麼樣?」

「都列好了,我是按照失蹤的日期來列的,你說的最近三四天失蹤的宮人只有一個。」澹臺潽說着,便將宣紙遞給她。

百里卿接過了,反身靠在書案邊緣,沉眸打量著宣紙上的名字。

從一年前開始,就陸續有宮人開始失蹤,幾乎,每個月發生兩三起宮人失蹤的事件,可因為都是些無名的宮人,所以大家都沒有報上去。而百里卿猜想,這其中有很多不是失蹤了,而是因為一點小小的過錯,就被人悄悄的殺死了。這深宮裏,要向弄死一個人還不簡單?更何況這些都是一些無名的宮人罷了。

「失蹤的都是女子?」百里卿問道,因為看見澹臺潽在最後做了個標註。

那男子點頭,之前與百里卿一起查了幾次案子,所以他也變得格外的細心起來,在整理卷宗的時候,格外的細心。很多百里卿沒有想到的問題,他都想到了。

百里卿自然對他刮目相看,爾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最後又看了看最後失蹤的那人。是一個叫做杏兒的宮婢,隸屬慈寧宮?

「這麼說來,這人頭的主人,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叫杏兒的宮婢。」百里卿放下了名單,抄手靠在書案上,又接着道,「這個杏兒是慈寧宮的人,看樣子我們還得去慈寧宮走一趟。」

**

百里卿他們去到慈寧宮的時候,院子裏正歌舞笙簫,縈繞整個院子。那院子裏兩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和著悠揚的樂曲慢舞。那曲調有些悲傷,百里卿從中聽出了幾分孤寂。

「看來皇祖母又作了新的曲子。」澹臺潽款款道,目光淡然的看着那院子裏舞動的兩名女子。

一名女子身穿寶藍色舞衣,另一名則身穿玫紅色舞衣。兩人的舞姿倒是綽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百里卿總覺得她們無法糅合到那曲子裏去。

一曲罷,百里卿才推著澹臺潽穿過長廊,走到了對面的寢殿。

而那位於殿內美人靠上的婦人,今日著了一襲素白的長裙,青發略挽,略施粉黛,看上去與昨日百里卿見着的那一身佛衣的太后截然不同。

今日的太后更像一個太后,那身上透著的貴氣與傲氣,端莊大方的姿態,僅僅只是靠在那裏,便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潽兒給皇祖母請安。」

「臣女百里卿參見太后。」兩人異口同聲,百里卿已然下跪。

而那美人靠上的太后這才慵懶的啟開了眼帘,目光掃過輪椅上的澹臺潽時,先是愣了愣,爾後才幽幽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百里卿。

「都免禮吧!你這丫頭過來,所為何事?」那女人雍容一笑,爾後舒展手腳,從美人靠上下來。

百里卿慢慢站起身,有垂了垂首,「回稟老佛爺,臣女是為昨日之事前來。」

「母后!」

「母后…」兩道女音同時響起,那寶藍色舞衣的女人與淺粉色舞衣的女人皆是提步進了殿門,爾後互看了一眼,便來到了太後跟前。

澹臺潽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只略略點頭,「潽兒見過貴妃娘娘、德妃娘娘。」

百里卿大驚,爾後目光一轉,看向那兩人。這才發現那身穿寶藍色舞衣的女子,長得小家碧玉,看起來小鳥依人。微白的臉上透著幾分無力,那嬌柔的模樣,若百里卿是個男人只怕也忍不住想要將她護在懷裏好好的疼惜。而那身穿淺粉色舞衣的女人,則是妖媚無比,看模樣與澹臺馭有幾分相像,而且百里卿對這個女人還是有點印象的。

如此一來,百里卿便分得清了。這淺粉衣裙的女人乃是當今蕭貴妃,也就是澹臺馭的生母;而那寶藍色衣裙的女人乃是靜德妃,也就是澹臺玢的母妃。若是加上已故的寶淑妃,便是這後宮三妃了。

她們三人的權勢本就不分高下,自寶淑妃故去后,後宮天下便兩分,只不過鳳印在太后的手上,所以她們二人才天天來慈寧宮請安。其目的,則是不言而喻了。

「潽兒不必多禮。」蕭貴妃淺淺笑着,目光不由得轉向百里卿。

百里卿立時垂首見禮,「臣女百里卿參見貴妃娘娘,德妃娘娘。」

「免禮!」兩人又是異口同聲,又互看了一眼。

爾後蕭貴妃道,「許久未見,你這丫頭倒是越發動人了。」

百里卿笑了笑,回道,「娘娘說笑了。」以前的百里卿一心一意只想着澹臺馭,倒是沒有花過時間來與蕭貴妃套近乎。只見過幾面,所以百里卿對蕭貴妃不是很了解。

不過她堅信,能在這偌大的後宮活下來,並且爬到高位的女人,絕對不會簡單。

「今日就到這裏吧!你們兩人先回去。」太后淡淡的道了一句,目光沒有看那兩位娘娘,只是在百里卿和澹臺潽身上來回的遊盪。那眼裏寫滿了意味深長,打量他們兩人半晌,她唇角的笑意便深了。

太后已經開口了,靜德妃和蕭貴妃自然也不好再多做停留。當即便跪安,然後退下了。

院子裏的樂師也退下了,頓時變得格外的安靜。百里卿與澹臺潽隨着太後進了內殿,只見那婦人在潭邊坐下,這才出聲問道,「你們方才說找哀家是為了昨日的事情?」

「回稟老佛爺,臣女已經查出那人頭的身份了。」百里卿說着,便看向一直候在一旁的江嬤嬤,「江嬤嬤可還記得杏兒?」

江嬤嬤見百里卿問自己,不由得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杏兒?」她又重複了一聲。

百里卿點了點頭,「杏兒乃是慈寧宮的宮婢,我們方才進來的時候詢問過外面的宮人,他們說三天前,杏兒便出去辦你交代的事情去了。」

「三天前?」江嬤嬤蹙眉,似是陷入了沉思。好半晌她才道,「你說的是三天前那個丫頭啊!原來是叫杏兒啊!」

「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江嬤嬤搖了搖頭,爾後道,「這慈寧宮裏宮人那麼多,老奴哪能個個都認識。」

百里卿蹙眉,「既然不知道她的名字,為何還要找她去為您辦事。」

「這個…其實老奴只是托她出宮買些東西。」這慈寧宮裏想要巴結她江嬤嬤的人多著了,三天前太后忽然想吃宮外的話梅,而她又嫌麻煩所以才隨便找了一個宮人去買的。誰知道,叮囑的那丫頭卻一直沒有回來交東西。而江嬤嬤也不知道那丫頭的名字,只好再托別人去買。後來倒也沒再看見那丫頭了。

這宮裏人多事多的,誰又功夫去記住那些小丫頭啊!只想着下次再見到那丫頭,一定要好好的責問。

「這麼說來,杏兒出宮了?」百里卿沉聲問道,神情格外的嚴肅。

江嬤嬤點了點頭,「應該是出宮了。」

百里卿蹙眉,爾後轉頭看了澹臺潽一眼。那男子立時會意,招了之音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之音便退下了。百里卿知道,澹臺潽是讓之音去宮門打聽一下,三天前杏兒到底有沒有離宮。若是她真的離宮了,那這人頭到底是不是她也就不敢確定了。但若是她沒有出宮,那麼百里卿便能斷定這人頭的主人正是杏兒。因為近三四天內只有她失蹤了,只有她吻合。

百里卿又詢問了一些關於三天前江嬤嬤交代杏兒辦的事情,然後才與澹臺潽拜別太后,出了慈寧宮。接下來,她要沿着浣河往上游去找找,看看那檀木錦盒到底是從哪兒飄來的。

之前澹臺潽說浣河流經冷宮,然後才從浣衣局穿過。所以她打算去冷宮看看。

比起慈寧宮,冷宮更凄清,更安靜。方圓百里看不見一個人影,若不是有澹臺潽陪着她,百里卿一個人恐怕也不敢到這麼蕭條這麼偏僻的地方來。

所以,這裏符合了兇案地點的其中一個條件。那就是,夠偏僻,鮮有人來。

「我想,那檀木錦盒許是從這裏流出去的。」百里卿說着,鬆開了輪椅,走到了與浣河交匯的那片湖岸。

澹臺潽兀自轉動輪椅,跟在她的身後,看着那女子在湖邊蹲下身去,一手支著腦袋,似是在沉思的樣子。他便沒有說話,只怕一開口就打斷了百里卿的思路。

百里卿也的確在沉思,她的目光幽幽的飄過湖面,越過不遠處的拱橋,爾後又看了看側面流經的浣河。上次她倒是來過冷宮,還被人打暈了。後來醒來便出現在澹臺潽的床上,後來衛公公他們便被捕了。

當時倒是沒來得及查看這冷宮的環境,現在看來,這裏簡直就是一片荒廢的宅子。這麼多年來冷宮裏都沒有住人,因為皇帝後宮的妃嬪本來就少,而且他似乎嫌少對這些女人發火,更別說懲罰了。

久而久之,冷宮無人居住,便更加蕭條了去。

這湖水的流向也是從前面流來與那邊的浣河匯聚,如果錦盒是從浣河更上游漂來的,那麼說不定錦盒早就被其他人發現了。但是發現的人素衣,卻是在浣衣局裏看見的。

這麼說來,這錦盒只可能是從冷宮流出去的。而且源頭就是冷宮裏,所以不可能是浣河,而是百里卿眼前這片湖泊。

她慢慢的站起身,然後幽幽的提步,往不遠處的拱橋走去。澹臺潽就坐在原地不動,看着那女子在湖邊轉悠,圍着大湖轉了一圈爾後在一叢翠竹后停下了。

那一叢翠竹就長在湖邊,雖已是深秋季節,卻仍然蒼翠繁茂,百里卿走過去后,澹臺潽若不仔細去看,倒是瞧不見那女子。

百里卿在那邊停留了很久,約莫半柱香的的功夫過去了,那女子才忽然喊道,「澹臺潽!」

那語氣格外的急切,澹臺潽當即什麼也沒有想,便飛身躍起,直接從輪椅上躍了出去,足尖點水而過,衣袂翻飛,轉眼便落在百里卿身側那片空地上。

「怎麼了?」他的語氣也十分急切,說話間的,大手已經下意識的伸向百里卿,「出了什麼事了?」

百里卿則是被嚇了一跳,看清他的臉,才一愣,爾後從那竹葉細縫間看去,看了看先前澹臺潽所在的位置,「你怎麼忽然就出現了!」而且還是站在她眼前…

百里卿又左右張望了一番,生怕澹臺潽這幅模樣,被人看了去似的。殘王的神探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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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王的神探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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