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夏日的炎熱被秋涼漸漸的取代，天空的顯出悠遠清澈的碧青色，絲絲縷縷的流雲若隱若現，學校的梧桐樹，微微泛黃的樹葉會在不經意間悄悄地牽起微風，飄落而下。

他們的軍訓也結束了，緊接着就是臨床八年制全體搬到復旦本部，開始兩年的基礎課。

搬到復旦那天易東唯來了，請她宿舍女生吃飯。

黃家珉悄悄拉過易東成，悄悄道，「大東，你哥單身嗎？」

「唔？」易東成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反正他沒跟我提過他有女朋友的事情。」

易東唯穿着牛仔褲配上一件黑色的t恤，t恤上面刺繡著一條墨藍色的龍，龍從左肩橫跨過延伸到後背，張狂妖艷，而他眉眼深刻，竟有種說不出恣意風流，惹的餐館里的女生頻頻注目。

連易東成都忍不住抱怨，「這件衣服好騷包啊。」

「不好看嗎？」

「不，是太好看了點。」

半晌她湊過去小聲道，「有小版的嗎？送我一件。」

「好。」

易東唯坐在易東成旁邊，拿過菜單，遞給女生們，「你們隨意點。」然後很自然的幫易東成拆開餐具包裝，倒上水，清洗了一遍，又按次序放好，惹的旁邊三個女生眼睛直勾勾的看。

倒是易東成都不好意思了，「我有手啊，哥。」

點完了菜，五個人隨意的聊了點家常。

忽然黃家珉問道，「東唯哥，你有女朋友嗎？」

真直接，心思昭然若揭，三個女生都這麼想。

「沒有。」他微微一笑，「我也沒打算大學時候談戀愛。」

「為什麼？」女孩子窮追不捨的問下去。

他笑道，「沒時間，也不想浪費時間在談戀愛上，找女朋友是大學時期的非必要非充分條件。」

黃家珉神色暗淡下去，沒再說話。

倒是易東成看出來了，然後裝作看手機的樣子，發了一條微信給黃家珉，「易東唯是個你看不透他內心的人，他絕不是那種可以交付身心的男朋友，他的責任比愛情多的多。」

「哎，誰讓你哥長得好看呢，我知道我不行啊，總得試試吧。」

「真膚淺。」

「說的好像你第一天認識我一樣。」

這時候，門口走進來兩個人，易東成眼前一亮，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哎呦，哈士奇同學。」

來的正是顧西就跟苟晞。

顧西就淡淡的看了她們一眼就坐下來，倒是苟晞跑過來，「哈哈哈哈，土豪妹，好巧啊，咱多久沒見了？有大半年了吧，哈哈，真是冤家路窄啊。」

「你來找他吃飯？」易東成沖着顧西就那邊努努嘴，「你去了交大？」

「是啊，是啊，這傢伙高冷的很，說什麼也不願意去我們學校給我千里送，沒辦法，我只好來找他了，不過復旦妹子倒是比我們學校多好多，也是不虛此行了。」

易東成好無語，這年頭的大學生腦子裏想的要麼是男朋友，要麼是妹子，能不能有點別的追求，她指指旁邊的凳子，「要不要一起？」

「不啦，這頓飯是我跟他打賭堵輸的。」苟晞揮揮手，「我去啦，有空加微信聊。」

「恩。」

聊完之後，她一轉頭，看到易東唯黑著臉，以及黃家珉紅著臉。

她連忙給黃家珉發信息，「你能不能矜持點？我跟他不熟，別打我主意啊。」

「沒有啦，我是看你家顧西就的，頭髮長長了，帥的無邊無際了，你可要看好了。」

「┗|｀o′|┛嗷，關我毛事。」

「我的天哪，你居然會用顏文字。」

「好好玩，我剛學會的。」

易東唯湊過來，「幹嘛的？」

她連忙把手機收好了，「沒幹嘛啊，跟同學聊微信的。」

「男的？」他臉更黑了。

「怎麼可能，整個班級我認識的男生的只有兩個。」

菜陸陸續續上了，易東唯瞥了一眼嘴角掩飾不住笑容的易東成，「吃完我得跟你談談。」

沒多久易東唯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是易東成的，「又要喝茶嗎？┑(￣Д￣)┍真討厭。」

「滾！不準賣萌！」

「(ˉ▽￣～)切。」

吃完了飯，三個女生先回去了，兄妹倆在北院學生宿舍找了家圖書咖啡館坐下來，屋子瀰漫着咖啡的香味，陽光照進來，金色的長方體，像一幅裁剪適當的地毯，鋪在她的腳底。

易東成坐下來，環顧四周，「剛來複旦我怎麼覺得有點怪怪呢，現在才明白，特么文藝氣息太重了，每個角落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高逼格味道，我受不了了。」

易東唯遞給她一杯焦糖瑪奇朵，「就你廢話多，我跟你講正經的。」

她抬起頭，一臉懵懂和無辜。

易東唯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半晌才道，「我們學院在學校對面隔一條街的地方，最近我在搞兩個個項目，一個是給大網站搞分頻還有一個app要上線，平時我都會在五樓的教研室，你要是有任何事情都記得要找我。」

她點點頭，「沒了？」

「然後你給我老實點，不準去招惹男生。」

易東成「哈哈」了兩聲，「拉倒吧，誰看的上我啊，再說了，我們學校明文禁止談戀愛，而且臨床八年一旦受到處分或是考試不合格就得分流、淘汰，我可沒這膽子。」

「得了，你比我還清楚，我不說了。」

來複旦上基礎課，雖然已經做好了困難模式的心裏準備，結果拿到課表一看，全宿舍人都快哭了，第一學期就幾門課，大學英語，高等數學，高等物理，無機化學。

錢雅玉好半天沒說話，一張嘴就是，「現在能轉五年制嗎？他們學的是醫用數學，醫用物理。」

「啊啊啊，我要死了，我數學還能勉強學，物理簡直是狗屁不通。」黃家珉捶著床板，「我以為學醫就不用學高數物理之類的，沒想到啊，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我理科還算過的去，不過還是沒把握。」李明明實話實說。

最鎮定的算是易東成，「我除了化學不太好，其他都不錯，看來上課要好好聽了。」

「大東，求只大腿。」

「得了吧，我都跪了，還大腿呢，褲襠吧。」

第一天上課，上午是大學英語，四個人剛到教室，就被要求按學號就座。

於是易東成那個「坐在比較靠後的角落裏，聽聽課，玩玩手機，睡睡覺」的美好藍圖瞬間灰飛煙滅，她認命的坐在第一排的最後一個。

第一排八個女生，誰沒來上課真是一目了然。

易東成真是悲催的想哭啊。

結果更悲催的是，顧西就從後排拿了課本放在她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坐下來，因為邵隊說「分隊長坐在第一排，負責點名」。

簡直是上課發一個呆都沒指望了，走個神說不定還會被嘲諷。

想想就要命了。

英語老師是個很隨性的老頭子，據說是外語學院研究英美文學的大牛，用來給他們上大學英語，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

不過英語老師也是被軍校的陣勢嚇了一跳，一屋子學生起立、敬禮、問好、坐下一氣呵成。

「哈哈，其實我的課不需要你們那麼緊張，我個人更傾向營造一個比較輕鬆愉快的交流環境，因為語言的學習，就是以交流為主，希望你們放鬆點。」

結果一屋子學生還是木木的，臉上均是面無表情。

「你們這樣，讓我真的太有壓力了，我以前上課時候，總是抱怨學生在下面小動作太多了，玩手機睡覺看小說，要是有所有學生認認真真聽課多好，不過看到你們這樣，我還是覺得你們在下面搞點小動作比較好。」

全班還是那副嚴肅而正經表情。

其實易東成都快笑死了，終於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的痕迹，英語老師似乎逮著了這個機會，把她叫起來，「那邊那個女生，最近你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跟大家分享一下。」

全班人都看着易東成。

她站起來，問道，「well，inenglish？」

英語老師有點意外，「sure，youcantry.」「

「recently，ilearnedsomefunnyfrombrother,thatemoticon.」

立刻有人小聲問道，「那是啥？」

她剛想回答，英語老師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cansomeoneguess？it』sverypopularamongtheyoungages,especiallyusedchatting.」

「微信？」

「陌陌？」說出這個答案的男生很快受到了眾人的矚目。

「emoticon就是emotion和icon的組合。」坐在她旁邊的男生緩緩開口，語氣十分的篤定，「中文意思就是顏文字。」

說完還朝易東成看了一眼，眼神探究，而上揚的嘴角掩飾不住自信，「isthatright？」

「absolutelyyou』reright。」易東成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傳達的意思就是，你想說你就說啊，接着說啊，就你知道多，結果顧西就嘴角一翹，目光轉到黑板上。

「it』sveryinteresting,useawordlookslikesomeoneperformingaposture.」

說着她就做了一個攤手的表情。

全班都笑了，這時候氣氛終於活躍了起來，英語老師乘熱打鐵，「pleasetotheblackboard,andshowtous.」

「(╯‵□′)╯︵┻━┻meansyou』reveryangryanddissatisfied.」

「o(n_n)o~~meansyou』reveryhappy.」

「(ˉ▽￣～)這就是我們經常用的『切』。」

「(づ￣3￣)づ╭youcanseethemeaningfromit，什麼，看不懂？么么噠，看不懂嗎？」

全班哄堂大笑。

有女生在旁邊說，「哇塞，這個表情好萌啊。」

英語老師似乎又抓住了話題，「這位同學提醒了我，我們經常說的『萌』英文怎麼說？」

全班又沉默了。

「lovely？」有人小聲道。

「cute？adorable？」易東成小聲說道。

最後還是顧西就說道，「就英文翻譯的話，好像還沒有定論，起碼網上是沒有的，目前通用是用羅馬發音的moe來替代，一般來說cute，adorable都可以，cute更傾向於有好感的時候稱對方可愛，不過也有裝腔作勢、矯揉造作的意思，而有人把adorableculture翻譯為萌文化。」

全班崇拜眼神全落在他身上。

英語老師很滿意，「語言學習就是點點滴滴的積累，兩位同學平時功課做得都很足，值得表揚，剛才你們啟發了我，以後上課我們會抽出十分鐘時間，由一位同學提出一個比較廣泛而有趣的話題，在他闡述的時候，我們可以提問或者採取任何一種形式互動。」

英語老師環顧了一下班級，「那麼下節課就從第一排的女生開始。」

「那我們翻開課本，看一篇精讀課文。」

課堂中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易東成合上書，然後趴在桌子上，跟一群女生抱怨，「唔，好久沒上課了，感覺好累啊。」

「我都快睡著了。」黃家珉也趴在桌子上，「累成狗啊。」

而李明明拿出一本字典，慢悠悠的查著課本上不認識的單詞。

這時候有後面男生跑過來跟顧西就說話，「晚上一起出去吃飯？」

他笑笑拒絕，「晚上有事，我要回學校拿點表格，你們早點回來，別忘了晚點名。」

「沒問題，我們給你打包。」

易東成有些驚詫顧西就在男生中的重要性，她一扭頭，就看到顧西就也看着她。

「幹嘛？」

他笑了笑，沒說話。

「幹嘛笑的那麼神秘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當然是不可告人的。」

「說吧，說吧。」

他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了，「晚上我要去拿一份推薦表，就是學校舞蹈隊的，不過我們隊只有兩個名額，其實這件事，我自己做主寫兩個名字也可以，你們女生自己商量也可以，不過似乎都不是什麼穩妥的方法。」

易東成翻翻白眼，「你這人怎麼這麼狡猾啊，這你故意的吧。」

他抿起嘴，顯出漂亮的唇線。

倒是易東成笑起來，眼睛忽閃閃的，細密的光華點點滴滴地綻放在眼底，「顧西就，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內心不安的時候喜歡抿嘴。」

他嘴唇抿的更緊了。

「哈哈，我高中時候就發現了，我還以為是偶然的呢，原來是真的。」她把臉埋在臂彎裏面偷笑，眼睛還是彎彎的。

「就事論事好嗎？」

「好好好。」她止住了笑意，「這件事很簡單，你挑兩個最漂亮的去舞蹈隊就行了。」

「哦，你不怕我審美偏差？」

「怕什麼，你們男生不是整天熄了燈就討論女生誰長的好看嗎？這麼久還沒個定論嗎？」

他瞥了她一眼，「無聊。」

「切，假正經。」

兩個人都沒說話，過了半晌，易東成忍不住用筆戳戳他，「喂，女生就八個人，難道我排不上top2嗎？」

「你不是說容貌乃身外之物嗎？」

她急了，「萬一智商不行，能靠臉吃飯也是不錯的選擇。」

「得了吧，我看你還是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子吧。」

「……」

晚上晚集合的時候，邵隊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說道，「經過隊里決定，現推薦易東成和錢雅玉同學參加校舞蹈隊，有異議嗎？」

全場鴉雀無聲。

「那麼解散。」

八個女生心情各異，可是就憑身材長相，這兩個人也是無可挑剔的，實在沒有什麼可以抱怨和不滿的。

只有易東成心情有點複雜，她始終不明白，是顧西就給她放了水，還是隊干們真的鄭重其事的討論研究了一番。

不過能夠留長頭髮了，想想就開心。

心底的小歡喜和甜蜜被勾起，絲絲縷縷地纏繞，情竇初開般憧憬。

她好想對他說一聲「謝謝」，不管什麼意義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