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兩個明朝人

?阿方索領著一群保鏢，在里斯本碼頭上竄來竄去，玩得不亦樂乎。得閑兒，還和那些葡萄牙船主聊幾句。身為大貴族，身後帶著一群猛男打手，那群葡萄牙船主還是不敢不給面子的。

可惜的是，阿方索不懂葡萄牙語，而那些船主也不是都會西班牙語或拉丁語。所以，無奈之下，阿方索讓華倫斯坦去臨時雇傭了一個既懂西班牙語，又懂葡萄牙語的翻譯，一路隨行。

在一艘中型的葡萄牙商船面前，阿方索突然定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船上，很久都沒有其他動作……

華倫斯坦等人連忙跟著望過去，只見那艘船邊沿的一個支架上，懸挂著兩件樣式怪異的青色袍服。華倫斯坦等人不明所以，但阿方索卻激動萬分——尼瑪，這不是電視上古裝劇里常見的古漢服嗎……

「擦！那不是說，這艘船上有大明人？」阿方索激動了，連忙派人去船上詢問。

結果，船上只有兩個看船的老水手，至於其餘人，都去船主在里斯本的住宅那裡休整去了。

老水手告訴阿方索，這趟船剛從澳門回來，貨物早已賣出（他以為阿方索是來購買稀罕的大明貨物的），而船主和他的水手們，都去船主家的大宅子里休整去了，據說要休整3個月。

阿方索馬上土豪般地扔出一把銀幣作為賞錢，然後，讓其中一個老水手，帶著阿方索他們，去找那船主的家去了。

船主名叫里奧，是個低級貴族，但也是個大海商，手下有兩條500噸級的遠洋商船，專門跑澳門——里斯本的航線，做絲綢生意，有時也帶點瓷器。

因為做緊俏的大明商品貿易，因此里奧賺了很多錢，並在里斯本郊區購買了一座龐大的宅院，足夠他手下300多名水手住宿和休息。

當看門人彙報說西班牙王子來訪，里奧連忙帶著全家來大門口迎接。沒辦法啊，西班牙王室目前也是葡萄牙的王室，他一個葡萄牙最末流的男爵，能不在王子面前陪著小心嗎？而且，他從澳門回來后也聽說了，這個上門拜訪的阿方索王子，可是被封為偌大的撒丁島的公爵領主了的。而他們家，祖上只是宮廷的侍從男爵，連封地都沒有。葡萄牙國王都沒了，他們家自然沒了聖寵，也就衰敗了。幸好他膽子大，借錢買船跑澳門航線，總算讓家裡發達起來。但是，身份上的短板，確實無法克服的，畢竟這是17世紀，貴族當道，商人地位還不高，再富裕的商人都不行。

「葡萄牙第四代『出入宮廷的』男爵里奧.多斯.桑托斯.雷卡特，拜見尊貴的阿方索王子殿下！」這是個貴族，自然用拉丁語和人交談，這是這個時代的風俗。

「『出入宮廷的』？里奧男爵，你家祖上侍奉過葡萄牙國王？」阿方索從字面上，就了解到這家子的來歷了。

「是的，殿下，我的曾祖，曾是若昂三世陛下的侍從，被若昂三世冊封為世襲男爵，但沒有領地，所以，在失去進入宮廷的資格后，我們只能選擇經商來維持家族。」

「哦，原來是這樣。對了，我看見你的商船上懸挂著兩件很像東方人衣服的袍子，難道你的船上有東方人水手？我很感興趣。」阿方索懶得和一個葡萄牙男爵客套，直接說明來意。

「是的，殿下，我的船上確實有兩個東方年輕人。他們一個很有文化，還有一手不錯的醫術，我的船員們在他的照料下，竟然沒有什麼減員，真是個奇迹。另外一個年輕人是一個劍客，武藝非常高強，在馬六甲海峽，他一個人殺退了20多個海盜！」里奧非常興奮，他在澳門隨意撿的兩個東方人，沒想到這麼的厲害。

「那個，我很有興趣，能不能讓他們出來見見？」阿方索一挺更有興趣了，一個多才多藝，一個武功高強，尼瑪！武功有多高？會飛檐走壁不？他萬分期待。

「哦，好的，我這就去請他們來。」里奧連忙親自去找那兩人去了。

沒多久，兩個穿著大明服飾的年輕人就被帶了過來。一眼望去，兩人風格迥然不同。其中一人一襲青衫，還帶著士子帽，手裡還有一把摺扇，一看就是個讀書人。嗯？貌似聽說他醫術也挺高，撿到寶了啊！阿方索已經決定把這人帶走了，至於里奧的反應？誰管他。

至於另一個人，則是一襲勁裝，手裡還拿著一把東方式樣的寶劍，目光如電，身形挺直如松，一看就很有高手風範。

看到熟悉的黃皮膚黑頭髮，阿方索很激動，恨不得上前用普通話和他們打招呼。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首先，他漢語從哪學的就解釋不清楚。為了避免被人當成妖孽，他還是忍住了說漢話的衝動。於是，他藉助里奧這個平台，和二人展開交談。

經過交談，聽說阿方索是強大的西班牙帝國的王子，那讀書人似乎有些景仰，也有些畏懼。畢竟這是封建時代，讀書人讀書，就是為了報效帝王的，只是不知道這文士為啥大老遠跑葡萄牙來。至於那明朝武士，似乎以那文士為馬首是瞻。也就是說，只要搞定了那文士，武士就沒問題了。

經過深入交談，阿方索知道，那名文士叫方青雲，那武士則叫趙飛揚。兩人是結義兄弟，至於起因，是趙飛揚有一次和一群山賊火拚，雖然獲勝，但失血過多，昏倒在路邊。方青雲的馬車恰好路過，於是把他救了回去，並給他治好了身上的傷。

受了如此大的恩惠，趙飛揚決定奉方青云為主，但方青雲不答應。最終，二人結為異姓兄弟。方青云為兄，趙飛揚為弟。

方青雲本是廣東佛山（此時叫高明縣）的一名秀才，家裡是開藥鋪的，祖傳有一身好醫術。只不過，在佛山的縣學里，仗義的方青雲看不慣有一個人品很差的高姓秀才欺負同學，與其發生了衝突，並用犀利的言辭，當眾罵得那人臉面丟盡。

本來，這也沒什麼，但是，突然有一天，高秀才的妹妹，突然成了縣令的小妾。睚眥必報的高秀才，鼓動妹妹在縣令那兒吹「枕邊風」，讓縣令對付方家。

自古就有「破家縣令」的說法，那縣令也不是善茬。於是，陰毒的高秀才和縣令勾結在一起，謀害方家。

二人極其惡毒，故意調換某個在方家藥鋪買葯的人的藥物，把藥物換成毒藥。病人自然吃了毒藥而死，然後，縣令派人查抄了方家藥鋪，並以「謀害他人」的罪名逮捕了方老爹。在獄中，縣令指使獄卒，下重手打死了方老爹，然後又抄沒了方家的所有財產和住宅，連方家在鄉下的100畝田也沒收了。方青雲只好帶著老娘搬離了方府，住進了一間茅草屋。方老夫人又驚又氣，最終抑鬱而終，而可憐的方青雲，也被縣令使手段革去了秀才功名，淪落街頭。

趙飛揚這段時間恰好不在佛山，當他從外地趕來佛山時，得知方家遭此大難，震怒非常。於是，他夜闖縣衙，殺死縣令，並順手宰掉了高氏兄妹。

在古代，殺官等同造反。而趙飛揚又是幫方青雲報的仇，當地人也都知道他是方青雲的結義兄弟。於是，朝廷發了海捕公文，通緝二人。二人無處可去，只好逃到葡萄牙人控制的澳門。

可是，葡萄牙人在澳門，只是有經商權和居住權，大明的官員照樣可以來拿人。無奈之下，他們請求里奧船主收留，隨船逃到了葡萄牙來……

方青雲本就是個秀才，學問很好，而且，還有家傳的一手精湛的醫術。不止如此，此人愛好廣泛，學識頗為淵博。

至於趙飛揚，是個孤兒，自幼被一遊方老道收養，練就了一身極為強悍的本領。只是，因為性子憨厚，不通人情世故。因此，只好做一個俠客。就連收入，都是靠捕殺懸賞榜文上的強盜山賊獲得的。

阿方索大喜過望，尼瑪，兩個都是人才啊，必須要帶走。於是，他就和里奧商量帶走兩人。

里奧很不樂意，這兩人可是對他有大用啊。可是，王子提要求，他又不敢不答應。怎麼辦呢？突然，他想到了一個折中辦法：

「王子殿下，這是我的長子佩德羅，他是個航海經驗很豐富的小夥子，隨我去過幾次澳門，熟悉航海。而且，他還上過里斯本大學，比較有文化。聽說，您在招募航海人才，能不能讓佩德羅為您跑跑腿？」里奧這是在開條件了。

反正阿方索需要航海人才，而且，這佩德羅還有遠航大明的經驗，用他又有何妨？於是，阿方索點頭答應了：

「好吧，佩德羅就跟著我回馬德里吧。過段時間，我把他安排到撒丁島去，組建我的船隊。放心好了，我一定讓他當個管事的。」

里奧大喜過望，和兒子的前途相比，兩個能幹的手下又能算什麼？於是，他幫助阿方索，勸說方青雲和趙飛揚，為阿方索效命。

趙飛揚無所謂，而方青雲，認為自己的一身本事不能埋沒了。阿方索好歹也是個帝王之子，據說還能當一個統領一方的實權諸侯（這是他的理解），怎麼的也能發揮他的才能。於是，他就同意了效忠阿方索。至於趙飛揚，自然一起打包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