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熔爐

?在一個晴朗的清晨，迪亞戈和瑪斯雷熊皮離開了前哨營地。這樣的天氣在灼熱峽谷是很少見的，這裡的天空總是瀰漫著一層厚厚的火山灰，整個天空都被熔岩映照的紅蒙蒙的。

離別時，迪亞戈收下了傑克·岩腿贈送的火槍，這種火槍的射速離他的要求還有一段距離，但並不妨礙他把這把精美的矮人火槍列入他的收藏品裡面，反正惡魔布包裡面還有的是空間，不是么？

「願你的鬍子永遠茂盛！「他最後祝福前來送行的傑克·岩腿道。其他的矮人並沒有來，說實話，這些黑鐵般堅硬的男人們從來不認為淚眼婆娑的送行是一個黑鐵矮人該乾的事情。

迪亞戈懷裡揣著科塔茲·黑錘寫給瑟銀哨塔的大鐵匠博恩奈特的一封信。作為大鐵匠的學徒，黑錘現在可以憑藉「阿斯納爾的美食」出師了，他認為有必要給老師說一聲。

雖然瑟銀哨塔並不在他們前往黑石山的道路上，但迪亞戈感覺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自從在那次伏擊戰里見過黑鐵矮人的子彈之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嘗試一下自己的某個計劃了。他確信，作為瑟銀兄弟會在灼熱峽谷的大本營，瑟銀哨塔的矮人工匠大師們能幫助他實現這個計劃，這些出色的工匠幾乎掌握了整個艾澤拉斯最尖端的製造技藝。

但是在那之前，他決定送給瑟銀兄弟會一個大大的禮物。

他們一路向西，沿著幾乎橫貫整個灼熱峽谷的大裂谷的北部邊緣前進。這個裂谷是在三百年前才出現的——炎魔拉格納羅斯的出現撕裂了灼熱峽谷的大地，形成了這條分隔南北的大裂谷。滾滾的熔岩像河流一樣奔涌在這條巨大裂谷的大小溝壑里，成為了火元素生物滋生的溫床。

事實上，炎魔拉格納羅斯來自哪裡一直眾說紛紜，但權威的說法是，泰坦諸神在創世之初，擊敗並封印上古之神之後，把他們的爪牙——四位元素領主放逐在了元素位面。在大地和海洋的下方，地心深處，隱藏著一個烈焰與灰燼的世界——火元素界，那裡是所有火元素的故鄉。火焰領主拉格納羅斯就來自於此。

在炎魔的命令下，墮落的黑鐵矮人們和他們的奴隸（銅須矮人，豺狼人和一些食人魔）在大裂谷里揮動鐵鏟和鎬頭，不停挖掘著。迪亞戈不知道這些黑鐵矮人到底在挖掘什麼，穿越前的時候曾經有人猜測可能是泰坦或上古之神的遺物，但沒有人可以確定。從裂谷的邊緣俯瞰下去，可以看到黑鐵矮人們豎立的腳手架和密密麻麻的礦車軌道。黑鐵矮人們像螞蟻一樣在上面忙碌著。

暗夜精靈瑪斯雷·熊皮不止一次為這裡破碎的大地感到難過，作為一個德魯伊，他能深刻的感覺到撕裂的大地的痛楚，這片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土地所受到的傷痛對他來說幾乎感同身受。這使得他更加的痛恨火元素領主拉格納羅斯，連帶著，該為召喚炎魔而受到譴責的墮落黑鐵矮人也被他恨上了。他像個孩子一樣變成巨熊把巨大的岩石滾下裂谷，把黑鐵矮人們的腳手架和礦車軌道砸的一片稀爛。

這種孩子氣的發泄讓迪亞戈有些哭笑不得，但黑鐵矮人們居然沒在裂谷的懸崖高處安排警戒，他也就任熊孩子胡鬧去了。莫非被火元素領主奴役以後，黑鐵矮人們的智商也整體下降了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兩個人在遍布火山灰的紅色砂岩之間跋涉。他們看不到任何水流，除了一兩隻遊盪的熔岩蜘蛛，他們也看不到任何活物。這裡也沒有任何的植被，一切看上去都毫無生機，即使偶爾能碰到幾棵乾枯的焦木，也只能給這裡增加幾分荒涼。這使得他們的心情變得非常低落。

時間就在這樣枯燥的旅行中一天天過去，他們來到了大裂谷接近西段的位置。從遠處看過去，他們已經可以看到遍布原野的一座座高聳的塔架，在那塔架的下面，是深不見底的豎井，這些豎井一直向下延伸，連接到地表深處的大熔爐。在這裡，黑鐵矮人們終於意識到警戒的重要性了。許多黑鐵矮人巡邏隊被派出來，防備著敵人的破壞——如果從這些大熔爐的天窗丟下去點什麼，那事情可就大條了，遠不止砸爛幾個腳手架和礦軌那麼簡單。事實上，瑟銀兄弟會已經這麼干過幾次了，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大熔爐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礦場，它在炎魔拉格納羅斯被召喚之前就存在在這裡了。洛克莫丹的巨石水壩的創造者，大師級的天才弗蘭克羅恩·鑄鐵設計了這個位於灼熱峽谷北部的古老建築。依靠著他的設計，這座巨大而牢固的地底建築並沒有毀於三百年前的那場大災難。不過現在，這個巨大的岩洞被墮落的黑鐵矮人們利用了起來，他們繼續在裡面挖掘著。這些將炎魔拉格納羅斯從地底深處釋放出來的貪婪之輩仍然不知吸取教訓，毫無對大地之母的敬畏，他們無休無止的向大地索取，卻絲毫不知回報。

一些黑鐵鑄造的重型作戰傀儡在原野中遊盪著，它們大概有四米高，沉重的腳步聲幾乎在幾裡外都能聽到。但它們並不是漫無目的的瞎走，一些黑鐵矮人跟隨著它們，看來他們肯定有控制這些大傢伙的方法。

這邊荒涼的土地上沒有任何植被，沒有任何可以遮掩身形的地方。冒險者們不得不等天完全黑下來再行動。但是說實話，灼熱峽谷幾乎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它的天空在晚上也是紅蒙蒙，通紅的灼熱熔岩取代了太陽的作用。

不過光源的變化給兩個侵入者提供了便利。熔岩顯然不能像陽光那樣無遠弗屆。高低起伏的土坡後面形成了連綿的陰影，藉由這些陰影的掩護，他們在光暗之間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他們最終在最西北邊的一個塔架下停下了腳步。因為最靠近瑟銀哨塔，這個塔架經過瑟銀兄弟會的幾次襲擊，已經被墮落黑鐵矮人們放棄了——瑟銀兄弟會的工匠們知道怎樣做，能最徹底的癱瘓這些設施。根據穿越前的記憶，迪亞戈知道下面是一個廢棄的角落，很少有黑鐵矮人會從這邊經過——這是獨屬於他的秘密，即使是瑟銀兄弟會的人都不清楚。這樣的秘密還有很多，迪亞戈自信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比他更熟悉。

站在方形的井口邊上，瑪斯雷彎腰往下看去，下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他只能看到在極深的地方，有隱約的火紅，那是岩漿的顏色。一股充滿硫磺味的熱風從底下衝上來，嗆的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你確定我們要從這裡下去嗎？下面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深淵，」他毛骨悚然的抬起頭，駭然的看著迪亞戈，「下面不會真的有惡魔吧？」

「它沒看起來那麼深，瑪斯雷，下面也不會有惡魔的，下面最多會有一些墮落的黑鐵矮人，如果我們運氣足夠好，還會遇到幾個火元素……」迪亞戈耐心的勸說道，雖然憑藉著對這裡的熟悉，迪亞戈相信他可以自己單幹，但如果有個人幫忙，問題就會簡單許多。

不過瑪斯雷看上去仍然有些畏縮，說實話，剛才看到的一切真的嚇到他了。

「嘿，迪亞戈，我們為什麼要下去？」瑪斯雷這時才想起這個問題，以前從來都是迪亞戈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他皺著眉看著井口，黑洞洞的井口看上去就像巨龍的大嘴，隨時等待著吞噬他們的生命。

「殺個人，工頭瑪托留斯，他是瑟銀兄弟會的叛徒。」迪亞戈輕鬆的解釋說，「不要恐慌，這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

他們要殺的是下面熔渣之池的工頭瑪托留斯，他曾經是瑟銀兄弟會在大熔爐的密探，但現在這個叛徒卻背叛了自己的組織，轉而成為了墮落的黑鐵矮人在大熔爐的指揮官——或者他本身就是炎魔派在兄弟會裡的間諜也說不定。不過不管怎樣，這個傢伙都死定了——無論什麼組織，他們可能會原諒敵人，但絕對不會原諒叛徒。迪亞戈知道，瑟銀哨塔的兄弟會成員肯定會很樂於看到叛徒的人頭的。

「我們為什麼要殺他？」暗夜精靈追問道。

「為了加深與瑟銀兄弟會的友誼。」

「我們不是已經和傑克·岩腿他們已經關係很好了嗎？」

「不，還不夠，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忙。」迪亞戈實話實說道，要實現他的計劃，他需要瑟銀兄弟會的鼎力支持，單純的友好態度可不行，按照穿越前的說法，那至少得聲望崇敬才行。

「夠了有什麼好處嗎？」瑪斯雷繼續死纏爛打，說實話，他對下井的抗拒心理可不是一丁半點。

「夠了可以喝到好多好酒！」迪亞戈不耐煩的說道，他努力的控制自己不把這個話癆一腳踹下去。

「好吧，你贏了，夥計，你應該早說這個的。」暗夜精靈抹了把口水，抱怨道。說實話，快速繩降對於一個暗夜精靈來說就像喝水一樣簡單，他接過迪亞戈遞過來的鐵環扣在在繩索上，然後縱身躍了下去。

「關海法，你呆在這裡保護繩索，如果有人過來，就殺死他。」迪亞戈回過頭，對黃豹命令道。

他滿意的看到，後者順從的後退了幾步，消失在了幾個木箱的陰影里，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就在這時，他感到繃緊的繩索一下子放鬆了，瑪斯雷看來已經落到了地面。緊接著，繩索抖了兩下，這是冒險者們通用的暗號，暗夜精靈在下面應該還算安全。

「好吧，該我了。」迪亞戈對自己說，他同樣把扣環卡在繩索上，跳了下去。

從有熔岩烘映的昏黃夜色中跳進漆黑的礦井，光線的反差讓他一陣目眩，他不自覺的眯上了眼睛，幾秒鐘之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礦井下面並不是完全漆黑的，這裡的空間非常大，看起來像個巨大的穹窿，在遠處的地面下，有熔岩發出的隱隱約約的光。那是熔渣之池的熔岩流，它們有時紅光大盛，有時又黯淡的退回黑暗中，像潮汐一樣。

迪亞戈雙手用力的卡緊垂繩，以減慢自己的下降速度。

在大概十幾秒鐘之後，他感覺自己踩到到了什麼東西。他鬆開卡扣，摸了摸周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廢棄的礦車裡，他摸了一手的銹渣。

他盡量小心從礦車裡翻了出來，以避免發出聲音。這裡的空間比較狹窄，大概有兩米寬，轉角的岩壁上泛射著遠處黯淡的紅光。他隱約看到，在前面大概三米多的地方，有個模糊的影子在向外張望著。

他向前走了幾步，看到瑪斯雷·熊皮仍然保持著人形態，這是故意的,如果他變成獵豹形態，迪亞戈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在瑪斯雷身旁停了下來，探頭向外看去。

熔岩流發出的紅在經過幾次折射之後籠罩了這裡，借著這些黯淡的光芒，迪亞戈看到這個旮旯外的空間非常廣大，看上去簡直有一個小型廣場那麼大。神奇的是，這裡不像其它礦井一樣採用數不清的原木和木板進行支護，而是靠岩石自身支撐起整個穹頂。整個地下礦場看不到一根樑柱，真是建築史上的一大奇迹。

但墮落的黑鐵矮人看上去並沒有對這一奇迹細心維護，礦場里到處都是破碎的礦石和岩塊，幾台大大小小，造型各異的機械散布在整個礦場內，許多奴隸勞工正在繁忙的勞碌著。他們在四周的岩壁上挖掘著，然後把挖出的礦石運到礦場中間進行破碎，並把碎礦裝進機械的進料斗里，進行軋磨、篩選。

看著這些螞蟻般的黑影，迪亞戈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在這種光線環境下，具有微光視野的暗夜精靈能看清，具有黑暗視覺的黑鐵矮人也能看清，但迪亞戈看不清，他甚至都不能持弓瞄準。二十米外的目標在他看來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射中目標的致命部位。

這超出了他的預料，穿越前的經驗又一次欺騙了他。他徹底意識到到，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不是在遊戲中。穿越前的經驗能帶給他先知先覺的能力，但也總是帶給他意料之外的麻煩。

「我們往那邊走？」就在這時，暗夜精靈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一點都不喜歡這裡——空氣中瀰漫著硫磺的臭味，洞穴中還充滿黑鐵矮人的挖掘機器運轉的低沉轟鳴聲，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所有的一切都不符合暗夜精靈的喜好。

「左邊，這邊離熔渣之池更遠，更有利於潛行。」迪亞戈指了指左邊的岩壁回答道，那邊確實看上去更暗一些。

……

註：呃，這個，有關元素位面，我查了很久的資料，終於找到了最權威、最官方的解釋，我把它放在作品相關裡面了。

白兔認為，元素位面是一個和艾澤拉斯平行甚至重合的位面。「五個邪惡的上古之神被囚禁在遠離地面的地下監獄中，元素生物失去了上古之神的力量，無法在現實世界中保持自己的形態，很快就紛紛化為烏有，溶入了大地、海洋、天空。」——《上古之神與艾澤拉斯的秩序》。

元素位面與艾澤拉斯聯繫緊密，從某些角度看，我們甚至可以把他理解為艾澤拉斯的一部分——氣元素界重合著艾澤拉斯的大氣層，土元素界重合著艾澤拉斯的陸地，水元素界重合著艾澤拉斯的海洋，火元素界重合著艾澤拉斯的地心。每當元素領主們活躍時，他們總能影響艾澤拉斯，造成難以估量的災難。

但是，說實話，我不太確定我理解的是否正確——我的位面學知識很渣，大家可以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