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靈魂出賣給「魔鬼」
迎面而來的婦女竭力擺出一副同情的樣子，眼睛裏卻是一片幸災樂禍的色彩……
蕭然心裏膩歪，但還是禮貌的道謝，儘管他很想吐這女人一臉的吐沫，但是！現實的艱難再加上這門生意的特殊性還是讓他忍了下來，父母已經夠不容易了，自己不能給他們添亂。
拐過一排門面，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蕭然家的店面就坐落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從店面的裝修和面積還能看出他家以前的風光，在這寸土寸金的批發市場，成功的人還是租著店面，大部分人只能擠在十幾座大市場里，像菜市場賣菜一樣搞批零兼營，只有極少的批發商從政府手裏買下了店面…………
干水果批發這個行業，渠道第一，經銷商第二，渠道解決質優價廉的貨源，一級一級的經銷商是出手貨物回籠資金的關鍵。試問一個經銷商如何會在大市場里找供貨商？只有那些走街串戶的小販因為量少，大市場可以談價才找他們…………
所以，只要這兩間店面還在，蕭然家就有東山再起的本錢，但現在就是有人眼紅，就想趁蕭然家最虛弱的時候咬下一塊肉來，這不，明明還沒到結算貨款的時間，不知道誰在興風作浪，一批果農一個星期之前就堵住蕭然家的店面，天天吵，日日鬧，為的就是去年的貨款…………
兩間店面連在一起長度有十二米，屬於批發市場最大的店面，店面已經打通，合起來差不多有上百個平方，店裏一般只放一些樣品，貨物大部分都存在保鮮的倉庫里，蕭然家的貨物早就空空如也，壓上一千多萬資金進口的水果，因為一場倒春寒，一次罕見的大雪，腐爛在被大雪阻擋的火車上…………
看熱鬧的里三層外三層，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嗡嗡的像是一群蒼蠅，蕭然好不容易才剋制住自己的脾氣，一聲聲，請讓讓，請讓讓…………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
「……別跟我們提合同，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一句話，你們到底給不給？」
接着就是自己母親一陣柔聲的話語，聲音沙啞暗沉，蕭然在玻璃門口停下腳步……
「寬限幾天？我們都來一個星期了！住旅館不要錢？吃飯不是錢？家裏的果園沒人照看請工人還是錢！這樣，你這店怎麼也值個幾十萬，別說我們不念交情，這位李老闆就坐在這裏，只要你簽個字，我們拿了錢立馬走人……」
蕭然聽的心裏大怒，幾十萬？幾百萬老子都不賣………………這分明是早有預謀的趁火打劫！
「胡大哥，你這話說的就沒有道理了，我的店，賣不賣是我的事，幾十萬？你這是當買商品房呢？就是買房子一百二十平的面積你也只能買在開發區……」
母親話里隱藏的怒意和憋屈蕭然聽的心裏一痛，一向和風細雨的母親，也被這無恥言行激起了怒火，這幾天他見多了父母賠著小心，說軟話，可是這些人一次比一次過分，一次比一次貪婪，好吧！現在終於露出爪牙了，說到底還是為了這兩間店面…………
「喲嗬，不裝可憐了？不拉關係了？不說什麼信譽啊，合同啊這些廢話了？好，店是你的，但錢是老子的，今天不給錢你就別想混過去了…………你們都楞著幹嘛？給老子砸！砸！」
蕭然大驚失色，「嘭～」的一聲把門推開，正好看見四五個男人分散開來，推貨架，砸樣品，掀桌子，叮叮咣咣的聲響中，蕭然的母親一把抓住一個黑大漢的胳膊流着眼淚求着什麼，黑大漢不耐煩的一揮胳膊，母親嬌小的身體就向後跌了出去，撞倒一排貨架，水果雨點似的砸在母親頭上、肩膀上，其中赫然有隻碩大的榴槤…………
「騰～」的一聲，怒火幾乎燒紅了蕭然的雙眼，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後腿用力的在地面上一蹬，助跑，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黑大漢的腰上…………
「哎呦～～」
黑大漢向前踉蹌了幾步，回頭一看，就大聲罵道：
「好你個小崽子…………老子今天……」
「咳～咳～」兩聲咳嗽聲傳來，蕭然喘著粗氣往旁邊一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坐在靠椅上，拿着白手套按在嘴角一邊咳嗽一邊對黑大漢使了個眼色…………
「啊～～腰斷了，腰斷了…………都別砸了，都過來，我被這小東西踢斷骨頭…………」
黑大個誇張的扶著腰坐倒在了地上，其他幾個果農面面相窺一番才走到近前……
一個驚惶的呼喊……
「然然，快過來，別范傻…………」
「咚～咚～」的心跳聲捶打在耳邊，全身顫抖，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蕭然的力量像是在剛才的那一腳中用完，其實不然，只是心裏太過於憤慨，太過於激動，一個學生哪裏經歷過這種陣勢？上次打架還是初中時期，也不過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那種小兒科，如何同現在的情形相比？
這只是激憤之下的身體的正常反應罷了，蕭然還是經歷的太少，太嫩…………
然而他現在無比痛恨此刻的自己，他恨不得將立刻動手將這群人打的滿地找牙，他恨不得將那顆砸在母親頭上的榴槤拿起來狠狠的拍在黑大漢的頭上，再捏開他嘴，將果皮果肉全塞進他的嘴裏，再合上他的嘴巴，逼他全部咽進去，他能想像到這黑大漢凄慘無比的樣子，他甚至能幻想到黑大漢求饒的眼神，只有如此才能讓他覺得好受些，才能將母親受到的傷害報復回來………………他想干很多事，然而！他現在無能為力…………
母親瘸著腿，披散著頭髮來到蕭然身邊，狠狠的一拍蕭然的肩膀，帶着一絲哭腔喊道：
「你這死孩子，快，快給胡伯伯賠禮道歉…………胡大哥，你起來吧，一個小孩子那能踢斷…………」
蕭然的頭嗡的一聲就什麼也聽不清了，只聽到母親要他道歉，要向這卑鄙無恥的「胡伯伯」道歉…………
「我能幫你！」
一個聲音出現在腦海……
「怎麼幫？」
蕭然在意識中回應……
「你要接受任務……」
意識中的聲音很平靜……
「我接，你要我幹什麼都行……」
蕭然咬着牙，眼前的人和物已經出現了重影！
母親在旁邊推嚷着他，嘴裏說着什麼話，蕭然全部聽不清，黑大漢還在地上裝模作樣的叫喚，細小的三角眼裏滿是戲謔的色彩，周圍的人眼含笑意，像是貓戲老鼠一般看着母親惶急的樣子，坐在靠椅上的西裝男不耐煩的摘下金絲眼鏡，對着鏡片哈了一口氣，用白手套輕輕的擦拭…………
這一切是如此的醜惡，蕭然只想將他們撕的粉碎，倒在馬桶沖走…………此刻就是魔鬼需要他的靈魂，他也會接受，無他！只因心頭的那一股不平的熱血…………
這熱血你有，我有，所有良心未泯的人都有，無非是埋藏的深與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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