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牽牛

第1章 花牽牛

87_87095林蘋提着一桶豬食一步三停,步履蹣跚地到了豬圈旁,憋著一口氣手忙腳亂地將豬食倒進食槽,而後倉惶而逃,扶著土牆張大嘴喘氣,心裏已經咒罵了無數次。丫的!這是人過得日子嗎?成天不是餵豬餵雞鴨,就是割豬草挖野菜,再不然就是洗衣做飯,此外還得抽空下田……

如果你以為這是單選題,那就太傻太天真了,在種田的世界裏,這是多選,必要時候要全選!那些看種田文看得爽的妹子們注意了,種田有風險,穿越需謹慎。

林蘋終於是緩了過來,回頭看看那個髒兮兮的泔水桶,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想她在現代的時候連活豬都沒見過?更別說是提着泔水桶餵豬!

認命地哀嚎一聲,小心避開滿地的雞大便再次朝豬圈去。心想,這於她就好比萬里長征,紅軍長征也就那麼一遭,她要一天走幾趟……餵了豬,這一天的活才拉開序幕。院子裏的雞不需要怎麼打理,丟些菜葉算是餵了。

這麼放養是省事,可滿院子的糞便叫她渾身難受。剛穿來的那會兒她根本下不去腳下,看一眼都叫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只能一天三遍地掃地,掃啊掃,糞便是怎麼掃也掃不完,無法,只能咬牙忍了。不忍能怎麼辦?這就是古代農村,她還想怎麼樣?沒叫她挑糞去澆菜算是好了。

才想着,屋裏頭的嫂子楊氏扯著嗓子叫喚道:「你這死丫頭,喂個豬也磨蹭半天!還不快些把衣服洗了,回來再把水缸給裝滿。田裏的活幫不上忙了,家裏的事總該搭把手吧?你還當家裏有金山銀山供你當小姐啊?」

林蘋拖長了聲音應了一聲,懶得理會楊氏尖酸刻薄,提着兩桶臟衣服往河邊去。雖然她是個有種田理想的網文寫手,也想體驗一把,可身臨其境時才發現,種田不是你想種就能種的。

先說說她穿來的這戶人家吧。這戶人家姓花,聽到這個姓她就嗤之以鼻,一個農民有必要搞這麼花哨的姓嗎,一點都不接地氣。

花家原來還算富裕,在富裕也經不起病。爹娘相繼病逝,家中那些田產啥的賣得差不多。就留了三畝產不出什麼的薄田,兩間瓦房並三間茅屋,一頭牛外加兩頭豬和幾隻雞。若說窮也算不得非常窮,好歹還有地有房有牲口。可是她又不明白了,難道不是應該先賣牲口嗎?地都賣了,留牲口做啥?

很快,她到了河邊。村裏人都在這條河裏洗衣服,也在這條河裏取水做飯,還在河裏洗澡……她安慰自己,跟現代污染比較起來,這根本不算事。原主在村裏人緣不錯,見她來洗衣服,姑娘媳婦都紛紛朝她打招呼,她也含笑應了。

一個姑娘朝她招了招手,道:「阿牛,來這,我們一道洗。」

沒錯!花家有着這麼一個花里胡俏的姓,她大哥也取了個「花應榮」這樣高大上的名字,聽着就像侯府大少爺一般。輪到她的時候,怎麼就成了花牽牛?她初聞時,覺得這簡直就是噩耗!比得知家裏欠債二十兩銀子更叫她難以接受。

欠債還有還清的一天,名字是一輩子的事啊,叫她怎麼不介意?花牽牛!叫花蘋都比這個強!罷了,這個姓她駕馭不來。好在這只是個種田文,名字不過是浮雲。在心裏長嘆了一聲,花牽牛便花牽牛吧。

花牽牛朝那姑娘小了笑,提着桶在她身邊蹲下,取了件衣衫在水裏漂了漂,然後用洗衣棒敲打。那姑娘叫荷香,是原主的閨蜜,現在是她的閨蜜了。荷香手頭的衣服已經洗完,順手幫花牽牛洗了起來,嘴上道:「聽說卓總鏢頭要來莊子,你有沒有聽你哥提起?」

「提他做什麼?」花牽牛頭也不抬,她對荷香口中的卓總鏢頭的認知只有兩點。第一,卓總鏢頭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第二,花家的地就是賣給了卓總鏢頭,然後花家又租種了自家賣給卓家的地。說白了卓總鏢頭就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地主,地主來視察產業罷了,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荷香微微嘆了口氣,悶聲道:「我家裏的光景你也知道的,姐妹四五個,我娘肚子裏還懷着一個,日子越發艱難。村頭的桂紅前年去卓家當了丫鬟,幫襯著家裏把日子過好了。我也想去試試。」

花牽牛詫異地扭頭看着她,荷香苦笑一個,緩緩道:「家裏姐妹雖多卻不頂用,五妹兩歲,四妹三歲。做不了活不說,還都得等著吃飯。眼看着我娘就要生了,可家裏真沒什麼好的給她補身子。與其守着田裏那麼一丁點的產出,一家人餓肚子,倒不如另謀出路。」

花牽牛重重地敲着衣服,心裏不太舒坦,「為奴為婢哪能好過?再說了,卓總鏢頭的傳言那麼多,沒一句是好話,去這樣的人家當下人,日子會好過才怪!在家裏雖然缺衣少食,但總能熬過去的。」

荷香家裏人多地少缺勞力,還不停生孩子,日子不緊才怪!可說起來花家也零零散散欠下一屁股債,情況比荷香家好不到哪去。花牽牛覺得這情況就是種田文的標配,她穿越了,她窮困潦倒,她有老實木訥的兄長和尖酸刻薄的嫂子,還附贈一群極品親戚。

「我就是怕熬不過去。」她說的那些荷香哪裏能不懂,只不過家裏那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她也是走投無路了。這幾日有媒婆上門,她偷偷聽了一回牆角,竟然是隔壁村那個五十多歲的地主想抬她去當第四房小妾。若這樣,她寧願進卓府當丫鬟。

花牽牛越聽手上越沒力氣,最後索性停了下來,想了半天也沒有對策。雖然她是以稱霸農業界作為奮鬥目標,但眼下她一個銅板都沒有,不要說第一桶金,她連賺第一桶金的啟動資金都沒有,又能拿什麼幫荷香?

荷香把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輕鬆了不少,洗衣服的動作也快了起來。笑道:「其實也什麼,簽活契就是了。我去卓府當差,未必竟就是去卓總鏢頭跟前侍候。再有,他怎麼得也不能無緣無故發落人吧?」

那可不好說,賣身契捏在人家手中,要打要罵還不是看心情!有錯沒錯的,都是往丫鬟身上推,主子永遠是對的。花牽牛在心裏嘀咕,但也不好說出來,改問道:「卓府收人?」賣身也不是你想賣就能賣得出去的。

荷香這才扯回開頭的話去:「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讓你哥幫忙打聽打聽。」

花牽牛想起她那老實木訥的大哥,覺得這事如果托她大哥去辦,十有八【九】是不成的。她雖沒見過卓總鏢頭,可傳言不是說他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么?保不準花應榮在他面前連話都說不利索,有些為難道:「我回去問問看,你也別急,總會有法子的。」

荷香感激地點點頭,幫着花牽牛把衣服洗好,這才提了自己的東西回家去。花牽牛也收拾了東西往家裏趕去。她穿來有月余,這裏的情況也摸了個大概,該謀點出路了。要不然以花家的情況只怕也會跟荷香一樣,不是被抬去做小妾就是賣去做丫鬟。

回到家中,看着院子裏的雞,再聽着豬圈裏頭兩頭肥豬的哼唧聲。突然覺得,如果債主找上門來,大嫂會毫不猶地賣了她抵債。小姑遲早要嫁人,還要貼嫁妝,倒不如賣了抵債。至於家裏的牲口家禽,那都是財產,動不得!

心中一凜,越發覺得發家致富迫在眉睫。

午間,花應榮和楊氏從地里回來吃飯,花牽牛記着荷香的事,便問開了:「哥,聽說卓總鏢頭要來莊子,可是真的?」

花應榮搖頭:「這我哪知道?不過我昨個兒傍晚在道旁看到了王管家,卓總鏢頭來沒來就不知道了。你怎麼問起這個來?」

「荷香讓問的,她家裏你也知道,她想去卓府當丫鬟,解燃眉之急。」花牽牛也沒有隱瞞,荷香家窮,村裏人都知道。

楊氏轉了轉眼睛,道:「去大戶人家當丫鬟那可比我們成日在田裏幹活輕鬆得多,吃穿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好。阿牛,不如你跟荷香一道去,也好有個伴。」

花牽牛暗暗翻了個白眼,她說的是同房丫頭吧?花應榮聽了這話連忙搖頭:「那可不成,我們家又不是過不下去,怎麼能讓阿牛去給人家當丫鬟?」

楊氏瞪着眼,聲音高了起來:「不是過不下去?你看看我們現在吃的是什麼?這粥稀得跟水一樣!除了這房子賣不得,家裏還有什麼?你當院子裏的牲口還是咱們家的?等到了年底還不都得賣了銀子還債!二十兩銀子啊!你以為你一年能省幾個銅板?」

花應榮臉上窘迫,「那,那也不能叫阿牛去當丫鬟啊……」

「丫鬟怎麼了?去卓府當丫鬟委屈了不成?在家裏吃不飽,穿不暖就好了?」楊氏說着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花牽牛,「阿牛今年十七了,還要守一年孝,出孝十八,都成老姑娘了。家裏又沒閑錢備嫁妝,能尋到什麼好人家?還不如去大戶人家當丫鬟,得主家看中,給許個好人家。」

花牽牛將飯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濺得一桌的水漬。楊氏怔了一下,小姑自從上回病了一場之後就渾身不對勁,再也沒有以前溫順好拿捏了。頂嘴,甩臉色都不在話下,有幾次她都深怕她撲上來咬人。莫不是魔障了?

花牽牛臉色陰沉,冷冷道:「大戶人家也要粗使婆子的,大嫂不如跟我們一道去?反正你也生不出孩子,不如我們一道去卓府多賺點銀子給我哥納個妾,總不能叫我們花家斷了香火吧?」

楊氏氣得渾身發抖,你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整話。她嫁入花家三年無所出是事實,可這怎麼也輪不到一個未出閣的小姑來質問吧?當即假裝氣不過就要往後栽倒,花應榮急忙扶住她往房裏去,朝妹妹瞪了一眼:「阿牛,你就少說兩句吧。」他媳婦是什麼德行他不是不知道,以前阿牛讓着她還好,如今兩人是水火不容,他夾在中間也備受煎熬。

花牽牛撇了撇嘴,低頭喝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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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鏢頭的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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