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藍羽之痛
雖然這還只是一月的中旬，但是偏處雲南的三江城異常溫暖，天空繁星點點，地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諸葛尚緩緩的向孟優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那裡的火光將草地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一陣悠揚的樂聲傳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樂器所發出，悠悠的飄進耳朵里，飄進心裡，激蕩起一陣旖旎的溫柔來。
十多對蠻族青年男女在那裡合著音樂的拍子跳舞，青年男子健壯的影子，青年女子窈窕的影子，在樂聲里象蝴蝶穿花一樣穿梭來去，翩翩起舞，看上去煞是漂亮
好久沒有這種閒情逸緻了，歡快的樂聲感染了諸葛尚的心情，他的心隨著那悠揚的樂聲跳了起來。一想到美麗的雲蘿在那邊跳舞，諸葛尚的心跳得更快了，他邁開腳步，大步向樂聲傳來的地方行去。
一陣歌聲隨著那歡快的樂聲響了起來，竟然是用漢語唱出來的，那是雲蘿的聲音，聽上去彷佛就像黃鸝出谷，翠鳥幽鳴，諸葛尚的腳步情不自禁的放慢，細細傾聽那動聽迷人的歌聲：
洱海邊的花兒迎著春風開
蒼山的青青果兒等人來摘
遠方的哥哥請你留下來
美麗的衣襟迎著春風搖擺
我的心思你怎麼就不會猜
遠方的哥哥請你留下來
等你來猜我的心思
等著你來陪我一起看西天的雲彩
……
那優美的歌聲，讓諸葛尚心神迷醉，只感覺整個心裡都充滿了溫柔。他踏著歌聲的節拍緩緩的走近人群，人群刷的往兩邊分開，諸葛尚看到了美麗的雲蘿。原來載歌載舞的蠻族青年男女，都已經散去，篝火邊的草原上，只剩下雲蘿纖纖如竹的身影在那裡獨舞。
諸葛尚如痴如醉的沉浸在雲蘿優美的歌聲和曼妙的舞姿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雲蘿已經輕輕的舞動到他面前，一雙纖纖素手輕輕勾在了他脖子上，清新的少女幽香撲面而來。諸葛尚看到雲蘿臉上居然蒙著白色的面紗，不禁有些愕然，雲蘿淺淺微笑，將那香氣四溢的面紗摘了下來，緩緩的圍在諸葛尚的脖子上，歪著腦袋笑著說：「你今天真是威風，比畫像上的武侯還要帥！」
諸葛尚不知道這是什麼儀式，只聽到周圍的蠻族人都在那裡大聲呼喝著什麼，整齊劃一，似乎是在督促自己做什麼事情。雲蘿臉上泛過一絲微笑，小聲的說：「抱我！」諸葛尚輕輕的將雲蘿抱了起來，軟玉溫香滿懷，心神又是一陣搖晃。
雲蘿又道：「抱著我，圍著篝火轉三圈！」諸葛尚這才明白，這可能是一種雲南蠻人獨有的儀式。在四周興高采烈的叫聲里，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受到感染，微微一笑，抱著雲蘿頎長苗條的身軀，大踏步的圍著篝火轉起圈來。
四周的叫好聲更加熱烈，在明晃晃的火光里，諸葛尚看到懷中的雲蘿笑眯眯的看著她，當真是人比花艷，媚眼如絲，眼神里就好像要滴出水來一樣。忍不住輕輕低下頭去，在雲蘿嬌艷欲滴的香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蠻人風氣歷來開放，四周的叫好聲更加激烈了。
※※※
根據孟優的安排，第二天將在金沙灘上舉行蠻人的祭天儀式，正式確認他這個族長未來三年的資格。然後，他將帶著諸葛尚和雲蘿回到洱海部落的發源地，也就是洱海之濱，去祭拜雲蘿的父親孟海，同時讓雲南各部派出精兵到洱海之濱集合，誓師北上。
夜很深了，諸葛尚一個人躺在帳篷裡面睡不著。雲南借兵的事情算是解決了，但是從他穿過陰平小道南下至今，已經有將近兩個月了，北方的情況怎麼樣了？劉霜、劉琮還有師叔姜維，還有那位李滄海先生到底怎樣了？
想到李滄海和劉霜，他又想起劉霜香閨中那張雲蘿公主的畫像來，為什麼劉霜很早就知道他要南下雲南，要成為雲蘿公主的夫婿才能換來孟優的興兵幫忙？為什麼劉霜好像算到了他要去留香院，所以在那裡留下十六個字的暗示給她？難道，劉霜真的是李滄海所說的那個小淘氣么？
寂靜的夜空里，外面有人在輕輕呼喚諸葛尚的小名，諸葛尚聽出來是藍羽。他翻身走出帳篷來，只見明月的光輝里，藍羽背著長弓站立在帳篷邊，他衣冠整齊，似乎是要遠行。
果然，藍羽第一句話就對他說：「尚書，我要離開雲南，離開建寧了，現在是來向你告別的！」
諸葛尚道：「你真的將白天的誓言當真了么？」
藍羽苦笑道：「我去建寧戰場苦練箭術，為的就是美麗的雲蘿公主，現在雲蘿已經屬於你了，我又不是你的對手，還留在雲南幹嗎？男子漢發下的誓言一定要牢記，我會窮這一生來練習箭法，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
諸葛尚拍了拍藍羽的肩膀：「藍羽，你這是何苦呢，天下間並非只有雲蘿公主一名美麗女子，你生得這麼俊朗，射箭功夫也是獨步天下，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認真呢？」藍羽打斷諸葛尚的話頭，看著月光淡淡說道：「你不懂的，從我懂事開始，那顆心已經交給雲蘿了！」他的話語中有一絲淡淡的悲涼。
藍羽轉過頭來，拍了拍諸葛尚的肩膀道：「尚書，等到有一天，我覺得自己的箭術足以勝過你了，我會回來找你決鬥的。我可不管什麼三個月不三個月期限，一年也好，十年也好，雲蘿公主始終是我最美麗的夢想，我會回來找你的！」
諸葛尚有些愕然，急道：「建寧還需要你，霍戈將軍那裡還需要你，藍羽，你就這麼忍心走了？」
藍羽仰天長笑：「什麼建寧，什麼復興漢室，對於我來說都是天上的浮雲，我的生命只因為雲蘿而有意義！」
在諸葛尚愕然的表情里，藍羽背著長弓，踏著月光遠去，他的身影看上去無比的蕭條和落寞。
遠方，只傳來三江怒濤奔騰翻滾的隱隱潮聲。
※※※
第二天，在金沙灘的祭天儀式之後，諸葛尚將藍羽出走的消息告訴了孟優和雲蘿。孟優和雲蘿似乎是早就已經知道這個消息，雲蘿低著頭微笑不語。這種事情在雲南蠻人中間太常見了，只有諸葛尚一人感到奇怪而已。
孟優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道：「這孩子，有志氣，就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
他拍了拍諸葛尚的肩膀說：「小子，你可要小心了，小雲蘿可是我們雲南各部公認的第一美女，會有不怕死的向你挑戰的……哈哈，你可知道，當年我可是苦練了三年武功，最後打敗了所有的挑戰者，這才得到了小雲蘿的奶奶啊！」
他好像年輕了幾十歲一般，得意洋洋之情浮現在臉上，雲蘿看著孟優，皺了皺眉頭道：「三爺爺，你又拿這回事情出來吹牛了，藍羽哥哥這一次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昨天晚上你也不勸勸他！」
天空有兩隻蒼鷹飛過，尖銳的叫聲劃破雲層，孟優抬頭看了看天空，大聲道：「不肯去面對暴風雨的鷹，永遠不能成為真正的雄鷹……走吧，我們明天就到洱海邊了！」他就跟年輕人一樣，打馬迅速飛奔而去。
剩下諸葛尚和雲蘿兩匹馬並排而行，雲蘿笑意吟吟的看著諸葛尚，攜住了他的手，微笑道：「接下來的三個月，可能會有很多族中的男子向你挑戰，你怕不怕！」諸葛尚看著雲蘿嬌艷欲滴的面容，微笑：「我怕什麼，我會將他們一個一個打跑，你總是跳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雲蘿笑道：「是么，改天我遠遠的一箭將你射死了，看你還這麼囂張！」雲蘿嘴中說得狠，語氣卻是溫柔至極，在這春光明媚的雲南蠻族之地，諸葛尚忽然又好像回到了戰前的成都，心中充滿了溫馨。
看著雲蘿火辣的身形和仙女般的面容，諸葛尚心中食指大動，如若不是後面跟著數百名洱海部落的族人，真的想將雲蘿抱過來，放肆輕薄一番。
雲蘿看了看孟優遠去的身影，大聲道：「我們去追三爺爺吧！」她鬆開諸葛尚的手，放馬飛奔而去，諸葛尚一抖韁繩，跟在後面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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