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荀氏之死

第四十一章 荀氏之死

87_87030一回府,林瑾寧便想以「風寒」為由將荀氏先軟禁起來,再說其它。

不想一到房中荀氏便先一步跪地前行幾步,語氣沉重的幾乎懇求一般道:「娘娘,奴婢本是平旎公主身邊的教養姑姑,與公主感情深厚,奈何公主早幾年遠嫁和親……環貴妃娘娘答應奴婢,只要奴婢平日給她傳些消息,她便求皇上將公主召回京……奴婢進府至今卻並不曾做過什麼,娘娘明鑒!」

「呵!召平旎公主回京?這鬼話你也信?」

林瑾寧勾著嘴角,將手中捏著一個茶盞輕輕放到了榻几上,又似不經意一般看了一眼荀氏麵皮下的緊張,緩緩道。

這話不單說給荀氏聽,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因為荀氏的話,林瑾寧一個字都不信!

林瑾寧垂下頭,暗自思索對策。

這荀氏是環貴妃賜下的,而如今照王府新建,這之中不知有多少奴才有外心,未免其中有人與荀氏串話,在林瑾寧想出辦法之前,這荀氏勢必見不得外人。

不等林瑾寧想出什麼法子,荀氏又急急道:「奴婢與環貴妃娘娘原本就是互利互惠的關係,斷然不會拿奴婢一條命賭,還請娘娘信奴婢一回。」

被打斷了思路的林瑾寧原本有些想發火,正準備先隨意應付幾句時,卻突然靈光一閃想到--此時正是章帝十四年秋冬,而章帝十五年春,和藩反了,平旎公主與她生下的兩個女兒,盡數死在中。

而那日子倒著算回來,只有不到半年時間,故而此時,朝中也的確傳出了些風聲來。

若這樣說起來,荀氏的話倒真有幾分可信。

只可惜林瑾寧並不知道這荀氏是當真有求於環貴妃,還是原本就是環貴妃的人,故而只能先將其困起來--若此人當真規規矩矩的,自然平安無事,若她自己忍不住想要做什麼,必是一條死路!

思及此,林瑾寧臉上便掛了笑,只道:「我不知荀姑姑話中有幾分真假,但你既然所求不過是平旎公主回京一事兒……呵,如今說這個也早了些,我明日正要出門,到時候荀姑姑也與我一道兒去。」

說著,林瑾寧便招手使錦繡過來,道:「我記得粉蓮的爹爹娘親都是手上有兩把子力氣的?荀姑姑平日在府中也沒個使喚的,你便將他二人喚來,今兒個便在荀姑姑房外守著罷,好讓荀姑姑睡得安穩些。」

錦繡聽了愣了愣,但立時便反應過來,一行禮道:「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這時林瑾寧又轉過頭問荀氏道:「荀姑姑,這樣可以?哎呀,荀姑姑竟還跪著呢,快些起來,都是我忘了。」

荀氏低著頭,叫人看不清臉色,只恭恭敬敬對著林瑾寧磕了個頭,道:「謝娘娘。」

只這「謝」,不知是謝林瑾寧讓她起來,還是謝林瑾寧沒有立刻處置了她。

「荀姑姑不必客氣,錦素,領著荀姑姑回去休息。」林瑾寧轉了轉腕上的鐲子,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是。」

錦素領著荀氏下去,林瑾寧卻盯著荀氏的背影看了許久,眼中的暗流愈發深沉。

荀氏,你可切莫讓我失望啊。

是夜,照王府中一片安靜,偶有幾聲鴉啼,也在這靜夜中被放大數倍。

子時三刻,原本寧靜的王府後院突然鬧騰起來,將司瑁與林瑾寧驚醒。

「外頭出了何事?」

司瑁睡得迷迷濛蒙卻突然被吵醒,只覺得額頭一跳一跳的疼,便不由得拿手按了按太陽穴,林瑾寧見狀便趕緊上來,拂開他的手,為他按摩。

「回王爺、王妃娘娘,瞧著似是後頭西側院出了什麼事。」

此時,原本在外屋守夜的錦繡先開門看了看動靜的出處方才道。

「西側院?」林瑾寧眉心一跳,心道來了,便趕緊作出一副焦急樣子,趕緊起身道:「莫不是錦羅她們怎麼了?相公,咱們去看看吧?」

「也好,」司瑁想一想也起身穿衣,又道:「西側院里住的都是你帶來的陪嫁們,此時也不知出了什麼事……你莫急,總歸有我呢。」

「……是,相公。」司瑁的安慰叫林瑾寧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高興,若非此時還有戲要唱,只怕林瑾寧都想抱著司瑁撒撒嬌不動了。

兩人套好衣裳,司瑁又等林瑾寧略略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再喊上兩個內侍並錦繡便一起往西側院而去。

一到西側院外頭,林瑾寧便看到此時已有許多下人出來看熱鬧了,這一群一群的人幾乎將整個西側院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讓讓,讓讓,王爺王妃來了,都讓讓!」

此時,平日一直在書房給司瑁磨墨的小許內侍便一馬當先在前頭開路,錦繡扶著林瑾寧,另一個內侍護著司瑁,幾人-大步往裡去。

待兩人走進院中,一院子下人就都跪下行禮,司瑁趕緊叫起,又道:「何事引得你們吵吵嚷嚷?」

「回王爺的話,奴婢是張和家的,」此時上前回話的正是受了林瑾寧吩咐的粉蓮的娘親徐氏,只見她從容不迫回答道:「今兒個半夜,奴婢出來……起夜,因有些怕黑,便喊了奴婢老伴兒一道兒,卻沒想到竟無意看見黑夜中有個人影在動,奴婢嚇得不行,唯恐是什麼賊人,便喊了老伴一併上前,將那賊人堵住了……那賊人此刻正在那兒跪著。」

說著,徐氏便用手一指,司瑁與林瑾寧順著看過去,地上跪著的赫然是常在司瑁身邊伺候的一個二等侍從。

林瑾寧對這侍從倒不怎麼感興趣,反而有意引導著問道:「這人你們是在何處看到的?」

「回娘娘的話,是奴婢在……在荀姑姑窗戶外頭看到的。」說到這裡,徐氏的聲音愈發低了,若非此時場面鴉雀無聲,只怕林瑾寧還聽不清這話。

「荀姑姑?」林瑾寧臉上湧起一陣驚怒,復又道:「是了,荀姑姑人呢?此刻怎麼不見她?去幾個人看看。」

「是,娘娘。」此時那小許內侍便立時出來,又叫了幾個力氣大的侍從一道兒去門邊,先是敲門沒有人應,只好讓侍從們將門撞開。

「啊!」

屋裡的情形讓小許內侍嚇得一聲驚叫,就連後頭幾個侍從,也狠狠驚了一驚。

荀氏自盡了,正面朝著門口,瞪著一雙不甘心的眼睛,死不瞑目。

「裡頭如何了?」聽見驚叫聲,林瑾寧趕緊問道。

「王……王爺,娘娘,荀姑姑她……上吊身亡了……」小許內侍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道。

「什麼?」聞言林瑾寧也吃了一驚。

今日這事的確是她一手安排的。

西側院原本就是司瑁特意留著給林瑾寧的陪嫁下人們住的,故而,這一整個大院子裡頭,除了朱氏荀氏以外,其他都是林瑾寧信得過的人。

而早在荀氏被錦素領著出去之後,林瑾寧便喊了錦瑟安排下去,務必使她從家中帶來的陪嫁里的男人將整個西側院團團圍起來。

這樣到了夜間,西側院院門一關,旁邊圍牆又是貴族家慣有的高牆,尋常男子都難得翻動,更遑論女子?故而荀氏若當真要與什麼人勾連,便只有叫一個男子翻進來。

而林瑾寧面上故意只要粉蓮家的兩個守著她,也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

若今夜荀氏沒有動什麼不該動的心思,安安分分等著明日林瑾寧將她帶到楊家去,最多以一個「冒犯」罪罰了,再使個法子逼得環貴妃與她撇清關係,雖說荀氏以後在得到林瑾寧的信任前估摸著都沒什麼自由了,但到底也是平安了。

只沒想到,這荀氏還真是中了林瑾寧的計,當真忍不住與外頭的人勾連。

可見什麼與平旎公主感情深厚的話,都是假的!林瑾寧不由恨恨想到。

唯獨沒想到的,就是自覺走投無路的荀氏竟會這麼烈性,不惜以自盡來逃避。

思及此,林瑾寧立刻便作出一副驚怒的樣子,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男子是誰?為何半夜到這西側院來?荀姑姑是真的自盡,還是他殺?」

說著林瑾寧又轉過頭對著司瑁使了個眼色,道:「爺,此事涉及外頭,妾身不好管,只請爺給荀姑姑一個公道!」

司瑁一見林瑾寧的臉色,還有什麼不明白,便微微垂了垂眼,應道:「王妃放心,本王必會查個清楚,」

說著司瑁又抬起頭高聲喚道:「來人,將這人帶下去,嚴加看管。陳內侍,此事就全部交給你了。」

「是,老奴明白了。」一旁只比司瑁與林瑾寧早一點到的陳內侍聞言立刻上前,面色嚴肅的將此事接下。

司瑁點點頭,又見天色實在晚了,便乾脆牽著林瑾寧的手先行回到主院。

一進卧房,還不等司瑁問什麼,林瑾寧就先開口,將自己關於荀氏朱氏來歷的猜測,和昨日去勛王府時的所見所感盡數告知於司瑁,半晌方才略帶歉意道:「我卻是一個人獨慣了,竟忘了與相公商量商量……也是我的錯。」

可不是嘛。

林瑾寧暗自苦笑一聲。

前世她便做什麼都從來是自己一個人,從不曾指望能有任何人支持她的,更別說她身邊就連忠心的貼身丫鬟都不曾有一個--當年楊氏為她挑選的那幾個陪嫁丫鬟,她倒是可以完全拿捏住,但只要一想到陳治心悅林瑾瑤的事實,林瑾寧便只覺得噁心,正是巴不得陳治不碰她才好,哪裡還管她身邊的丫鬟有沒有爬床的心?

也正是這樣,到如今哪怕重來一世,林瑾寧也依舊沒有辦法將這個「獨」的習慣給改過來,還是一貫喜歡將所有事都捏在自己手心,討厭所有不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還總是愛多疑多想。

一邊的司瑁原本還想稍稍抱怨幾句自己的不被信任,卻見林瑾寧竟一臉落寞,他忽而就不忍心再責怪,便伸手將林瑾寧往懷中一摟,道「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只管告訴我,我們夫妻一體,哪能什麼事都讓你一個人憋在心裡?」

林瑾寧一抬頭,便見司瑁滿目關心的看著她,四目相對之下,不知為何林瑾寧的喉頭就突然哽了一下,半晌她才輕輕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極少見到林瑾寧如此柔弱的樣子,司瑁一時不由得啞住了,只好乾巴巴的安慰道:「嗯,此事你不要再管了,萬事交給我,好不好?」

「好,好。」林瑾寧點頭應下,便輕輕將頭靠在司瑁胸口,暗自將已到眼眶中的淚給憋回去。

司瑁嘴角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說話。他只是有些想不通,林瑾寧作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怎麼竟會有這樣沒有安全感、不信任人的時候?實在不該啊。

莫非是她身為長女,備受期望而壓力太大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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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的圍觀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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