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礦工雜役
九天星河，萬千星辰，盤龍星便是其中一顆。
開春的天，還夾着冷，凌冽的寒風從西往東，狠狠地掃過盤龍大陸，一直到最東邊的偏僻地帶才被迫停下。
高山林立，懸崖峭壁，方圓百里這片地域最為荒涼。人煙稀少，群山中間也只有一座三等小城星木城，整座城也只有一座像樣的建築，唯一的一所星武學校——魯南兵道院。
吱~天還沒亮，學院的雜役門房便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十八歲的羽飛穿好衣服，早早地爬了起來。
拿起一把鐵鍬，直起自己的腰板，抬起頭看着星空，星星在眨眼，他也跟着微笑。
每天清晨，他都喜歡這樣看一會兒星空，心便會很平靜，很開心。深吸幾口冷空氣，搓了搓手。將懷裏一塊硬饅頭放在嘴裏緩緩絞碎，和著冷水吞下，打了個激靈，隨後笑容舒展開來。羽飛眯起眼睛，像是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對，別弄薩了給老礦頭的清酒。」
羽飛晃了晃一個小葫蘆，放入懷裏塞好，鐵鍬橫在自己脖頸背後，在離開學院的路上開始了蛙跳，「一，二，三……一二三……加油，努力，一二三……追上猩猩和木頭，一二三……」
「大清早誰啊，覺都不讓人睡好！」
「除了那個該死的雜役，還能有誰？」
「哼，蛙跳能跳入星士境界么，也不看看他羽斗星氣修鍊到第幾重！」
「就是，如果星士境界那麼好進入，人人豈不都是星羽戰士了，都可以進入軍部成為戰兵了？三年都不讓人清靜，真希望他掉進礦坑再也出不來！」
「放心，惹了朱家大少，自然會有人收拾。算了算了，六月份就是高考，我們好好準備吧，螞蟻一般的生命還值得我們關心？」
「對，多研究一下以前進入高等學院的學姐，還有學院裏的學妹，這才是正事！」
聲音越來越遠，天慢慢亮了起來，礦場越來越近。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次！」
放下鐵鍬，深吸三口氣，羽飛擦掉額角的汗水，看着星空，「又是新的一天，加油！黑猩猩和木頭兩個應該快出關了，修為肯定更上一層樓，猩猩老大估計要成為一級戰兵了。這次多挖點礦石，多賣點錢，也好請他們好好吃一頓！」
感受到體內羽斗星氣依舊沒有任何起伏，羽飛嘴角扯了扯，隨即收起心中一絲苦澀，笑了笑，「把握好現在，相信未來！」
眼神堅定下來，羽飛朝着礦場走去。盤龍星盛產各種礦石，礦場有的是，一般都是非常危險的。學校擁有的礦場，大都進行了一定的保護措施，可難免還有個意外。
沒辦法，羽飛交不起學費，也只能在這裏勤工儉學，三年的學院生活都是如此。
礦場口有個簡易的小棚子，和以前一樣，在羽飛走過來之前便已經點亮。一個老礦工蹣跚著走了出來，左臂空着的袖子還在風中搖動。
「老礦頭，早啊！」
羽飛走了過來，從懷裏掏出小木葫蘆扔了過去，「昨兒買的，老烈的清酒，嘗嘗。」
「看了這麼多年，還是你小子夠意思。」
老礦頭接了過來，打開塞子聞了聞，神情無比陶醉，眼睛卻看着羽飛，「嗯，准了！很不錯。」
也不知他在說酒，還是在說人。看着羽飛又開始收拾東西，老礦頭放下小葫蘆，嘆了口氣，「小子，我還是要再勸你一次，咱退學算了。我還認識些老朋友，幫你謀份差事，只要你認真干，管一輩子吃喝不愁。」
羽飛笑着搖了搖頭，從旁邊挑出一個空礦簍。
老礦頭抿了抿乾裂的嘴唇，「何苦呢？反正你也不可能考上高等兵道院。星木城只是一座三等城池，魯南兵道院只是一座初級兵道院，你連戰兵都不是，拿到初級畢業證也沒人肯用你啊。現在即便是青雲城那裏畢業的中等，甚至是一等城池內畢業的高等學員，謀份差事都很難呢。」
羽飛還是搖搖頭，「星木城方圓百里，群山林立，能走出去就不錯了。」
老礦頭拉着他，「羽飛啊，你聽我說，就算你想走出去也沒必要繼續下礦幹活啊。就剩倆月大考，你要是在這出點什麼事……你看看我的胳膊，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沒事兒，三年都沒出事，沒這麼倒霉，別咒我啊。」羽飛笑笑，整理好衣服準備進入地下礦坑。
「你還年輕，將來還要娶媳婦，還要生娃，未來的路還遠著呢。」
獨臂老人繼續勸道，「平平安安的多好，當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可以啊，非得成龍成鳳么？就算……就算你怕找不到媳婦，我也可以幫你的呀。」
說到最後老人似乎緊張了些，羽飛沒有在意，戴好帽子自然一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到最後，我絕不放棄！」
「倔啊……」
看着羽飛的身影沒入地下礦坑，獨臂老人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滄桑，深邃起來，良久，自言自語起，「不放棄的自由意志，我就知道，唉……我的身體越發不行了，阿秀小姐她該怎麼辦？盤龍星雖然只是顆暗星，星空宇宙的最邊緣，可那些人遲早還是會找到這裏的，我必須得去那裏走一趟了。唉……羽飛，為什麼你偏偏身懷羽戰族的血脈，羽戰族的人都是這麼個倔脾氣！」
羽飛絲毫不知道老礦頭想什麼，準備好之後便進入礦坑。學院擁有的這座是星隕鐵礦，礦石產生的煙塵尤其多。從梯子慢慢下到礦坑，即便羽飛捂住嘴巴，還是劇烈咳嗽了起來。順着隧道往裏面走，越往裏走挖到的鐵礦便越多，呼吸也會越困難。
煙塵塞滿了整個隧道空間，隨着不斷深入，溫度也越來越高。
羽飛全身很快便被汗水打濕，隨後被煙塵包裹住，他只是憑藉經驗和摸索在隧道深處繼續開採，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挖出一些石頭，憑藉手感和質地確定礦石的等級。
在礦坑之內，每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而且呆的時間越長危險越多！
羽飛的呼吸越發艱難，約摸挖了半簍，羽飛停了下來，胸口不斷起伏着，「不對勁！今天的礦簍才盛了不到一半，怎麼會如此氣悶？我明明下礦之前打開了排氣筒，還特意加了一倍的風扇轉動速度，怎麼在下面可以呆的時間卻縮短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羽飛急忙拖着半簍礦石就往回走，直到礦坑出口，羽飛看向上方，心不住地往下沉！
「是你！」
羽飛怒目看着礦坑出口，梯子已經被撤走，出口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頭晃動，為首的人笑的很開心，他認識，陳千邊！
學院的小混混，朱家少爺的頭號跟班，臉上寫滿了欠扁兩個字！
「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娜拉小姐是你能隨便頂撞的？那可是我們朱大少的女人，你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就是，要不是大考要來了，我們不介意提前給你鬆鬆筋骨……咳咳……活埋真是便宜你了。」身後兩個隨從一高瘦，一矮胖，碰在一起搖頭晃腦說道。
羽飛迅速冷靜下來，「獨臂老礦頭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那個老不死的還妄想攔住我們來着，還想喊人，哼！」
聽到陳千邊這句話，羽飛心裏好受了一些，這事兒和老人無關，可隨後的一句話便讓羽飛的心沉入到了谷底！
陳千邊揉着手腕，給旁邊高瘦跟班一個眼神，一人便被他從礦口扔了下來，正是獨臂老人！
「一時沒注意，死了。」
死了？陳千邊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老人的死似乎就像是死了一隻螞蟻一樣微不足道！
羽飛急忙靠近過去，將老人抱在懷裏，「老礦頭，我是羽飛，我」
嗯？獨臂老人像是聽到了羽飛的聲音，迴光返照一般突然睜開了眼睛，枯瘦的右手握住了羽飛的手，喉嚨和嘴唇不斷蠕動着，像是要說什麼，卻最終沒說出口。
塞進羽飛手掌的……是一把鑰匙！
「老礦頭！」
羽飛握緊鑰匙，猛地抬頭，像是一頭受傷的猛獸，冷冷地盯着陳千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定宰了你！」
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陳千邊不自然地動了動肩膀，冷哼一聲，「到陰曹地府和閻王說罷！」
身旁兩個跟班隨即將準備好的幾塊石頭扔下，羽飛後背被石頭擊中打了一個趔趄，護住獨臂老人的屍首，迅速往礦坑隧道里走去。
「竟沒砸死他？哼，行了，封死出口，只要一個時辰就可以憋死他！」
陳千邊不耐煩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身旁的隨從急忙附和，「到時候還可以說是他謀害老礦頭，老礦頭進行反抗……」
陳千邊嘿嘿一笑，「兩人爭鬥，最後不小心落入礦坑，造成塌陷……很好！你們倆在這看着，別讓人發現了，處理地乾淨點。」
「少爺請放心，到時候這小子一定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