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紅嫁衣3)

第一個故事(紅嫁衣3)

86_86955非常巧合的是,韓素素的婚期與林慧君的婚期是同一天。

就在林慧君購買那套嫁衣的前兩天,韓素素去世了,死因是車禍。她駕車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被一輛闖紅燈的大卡車撞到,當場死亡。這一年,她剛滿二十五歲,比林慧君還要小兩歲。

人生,就是如此的無常。我們與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會知道跟對方永別的時地,很多說了再見的人,也許就真的再也不見了。

跟韓素素的母親通完話,林慧君掛斷電話,心情是既輕鬆又有些沉重。輕鬆是因為她終於肯定了問題癥結所在,沉重是因為感嘆韓素素和她家人的不幸。老人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含辛茹苦的養到二十多歲,眼看就要出嫁,卻一朝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悲痛,真是旁人難以體會的。電話里說着說着,韓素素的母親便泣不成聲,倒讓林慧君也陪着掉了幾滴淚。

韓素素,你是放不下那場永遠無法完成的婚禮,捨不得原本屬於你的嫁衣嗎?沒關係,我會把它還給你。

說做就做,林慧君和江昊從裁縫店裏出來,便叫了一輛計程車,去往這個城市南端的一處公墓。路途有些遙遠,將近一個小時后,他們才到達了目底地。

說也奇怪,早上本來還出了一會兒太陽,當他們在林立的墓碑中找到屬於韓素素的那一座時,陽光就消失了,天色陡然陰沉下來。山上的風很大,呼呼的吹刮著,來上墳的人們衣袂翻飛,襯著森森的松柏,頗有幾分悲涼氣氛。

林慧君在韓素素的墳前蹲下來,注視着眼前這方白色墓碑。那上面嵌著的照片中,她黑髮垂肩,面容秀麗,笑靨甜美,看起來十分惹人喜愛。墓碑上刻着幾個大字:愛妻韓素素之墓。下方角落裏,還有一行小字:下輩子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看清這些字句,林慧君的眼眶濕潤了,身旁的江昊也長嘆了幾聲。

林慧君取出那套嫁衣,在墓前將其焚化了。火焰劈啪作響,黑灰被風托起,像一隻只黑色的蝴蝶。

燒掉嫁衣后,兩人又取出在山下買來的紙錢線香,拜祭了一回。做完這些事後,林慧君感到輕鬆極了,以後應該,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了吧!

果不其然,從公墓回來以後,林慧君的生活又歸於平淡幸福,沒有再發生可怕的事。她和從前一樣,上班逛街籌辦婚事,期待着婚禮的來臨。那套紅嫁衣燒掉以後,她對這類衣服有了抵觸心理,便置辦了一件中檔的婚紗禮服,是與紅色截然相反的雪白。

關於韓素素,關於那幾日的可怕遭遇,她已然完全拋諸腦後了。當時,她真的以為,不會再發生任何事了。

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距離婚期已經很近了,再過一星期,她便要與心愛的人步入婚禮殿堂。這些天,她走路都像是踏在雲上,輕飄飄的,有種不真實的快樂感。今天江昊沒有時間陪她,她就獨自上街買了一大堆東西,都是婚禮上需要用到的。因為是下班以後才去買,所以回到家時,已將近十點了。

走下計程車關上車門,那黃-色的小車便絕塵而去。林慧君站定以後,忍不住抬頭望向夜空。這城市的天空很難看到星星,只有一輪模糊的月亮懶懶斜倚在天邊。高樓大廈,萬家燈火,便是地上的星星吧。

心情舒暢,她一邊輕聲哼著歌,一邊往家走。她家所在的住宅小區佔地頗廣,進了小區大門后,還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到家。小區里種了許多樹,花木繁茂,白天看來自是賞心悅目,但到了夜晚,就顯得有些陰森了。幾盞昏黃的路燈照着,樹木花草的陰影里便影影瞳瞳的,藏着鬼怪一般。

林慧君提着沉甸甸的膠袋,走過了大噴泉,走過了鯉魚池,繞過五色花壇,再下一段階梯,家所在的那棟樓已然在望。她加快腳步朝那方走去,經過一盞路燈時,眼角瞥到燈光下站了一個人。她下意識的朝那人瞟了一眼,這一眼,使她渾身冰涼的僵住了。

昏黃暗淡的燈光里,有兩隻奇大的飛蛾撲棱著翅膀,啪啪的不斷撞擊燈泡。燈下的人面容埋藏在黑髮的陰影里,看不清長相。但林慧君認得她,認得她窈窕的身形,認得她身上沾著污漬的黃-色風衣。

林慧君的嘴唇顫抖著,幾乎語不成句:「為、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手上提着的袋子砰的一下跌落在地,「你到底想要什麼……」她的聲音本來很輕,耳語一般,此時陡然高聲喊了起來,瀕臨崩潰似的大叫道:「你到底想要什麼,衣服我已經還給你了啊,你為什麼還不離開!」

黃衣女子慢慢的抬起低垂的頭顱,黑髮滑到耳際,露出她的臉龐。除了膚色太過蒼白不似生人外,那是一張堪稱美麗的面孔,眼角眉梢極為嫵媚。看清她的臉,林慧君禁不住倒退了兩步,喃喃低語道:「不,不是,你……你不是她,你不是韓素素,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黃衣女子的嘴角勾了起來,現出一個僵冷的詭笑。她抬起一隻手指著林慧君,輕聲開口:「還給我……」

「還給你什麼,我欠你什麼啊……」林慧君抖似篩糠,呼吸急促,她想要趕快逃離,卻怎麼也邁不動腳步。她走不動路,黃衣女子卻緩緩朝她走了過來,每走一步,她的臉就猙獰一分,美麗的面孔漸漸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看到對面的那張臉越來越可怖,林慧君僵著身子想要往後退,但黃衣女子的腳步看上去似慢實快,轉眼間就來到了她面前。一雙冰冷的手掐上她的脖頸,越掐越緊。林慧君的喉嚨里咔咔作響,雙眼翻白,視線逐漸模糊。

我就要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嗎?不甘心,好不甘心,至少,讓我知道原因啊……

在林慧君的意識徹底喪失之前,她聽到耳邊咬牙切齒充滿恨意的女聲:「還給我……」

林慧君蘇醒的時候,看到自己躺在冷硬的水泥地面上,身旁蹲著兩個保安,用手電筒照着她的臉,搖晃着她的胳膊。她坐起身來,只覺得喉嚨疼痛難言,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天沒有亮,依然是黑沉沉的夜晚。她茫然的看看兩個保安,又轉頭望出去,看到旁邊地上散落着白色膠袋和許多花花綠綠的婚禮用品。腦子一陣刺痛,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場景襲上心頭,她「啊」的一聲叫出來,聲音的嘶啞程度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啞著嗓子,詢問保安發現她時有沒有看到什麼異常情況,兩個保安面面相覷,都說只是看到她倒在地上,再沒有別的什麼了。謝過他們,拒絕了他們要幫她報警的好意,她收撿起地上的東西,離開小區去了江昊的家。這時候已經是午夜兩點多了,江昊開門看到臉色慘白魂不守舍的她,驚住了。聽了她的遭遇,看到她脖子上青紫的瘀痕,他更是驚呆了。此時,他才完全相信在她身上發生的事都是真實存在的,並非她的幻覺或是臆想。

林慧君雙手捧著熱水杯子,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講述了發生的可怕事情,她便不再開口說話,喉嚨實在痛得厲害。沒想到,她的猜測從頭到尾都是錯的。那個一直跟着她的黃衣女鬼,根本就不是她所以為的韓素素。她拚命的在記憶里翻檢那張面孔,卻一無所獲。

她是誰呢,到底是誰呢?

我究竟是拿走了她什麼,讓她如此的恨我如此的執著。是什麼東西讓她有那樣大的執念,死了都念念不忘。

最可怕的事不是被鬼惦記着,而是不知道為什麼被鬼惦記着。

她雙目無神的望着水杯里冒出的氤氳熱汽,突然低啞的開口道:「傷害了別人的人總是輕易就忘卻,被傷害了的人卻始終難以釋懷。」

驟然聽到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江昊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慧君,你說什麼?」

林慧君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和表情,木木的說:「我只是想到,也許我真的曾經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拿走了她什麼,給她造成了傷害,只是我已經不記得了,她還沒有忘記。」

江昊走過來摟住她,說:「你別多想了,你這樣的性格,哪裏會做出那樣的事。反正也要請婚假了,我看,索性再多請幾天,這些天你就不要再去公司了,就在我這裏住下來。我寸步不離的陪着你,那髒東西想必也就不敢再來了。咱們再四處打聽打聽,哪裏有能降妖除鬼的高人,我們去見一見,再作打算,你看如何?」

林慧君轉過頭看向他,勉強笑了一笑,沙啞的說:「也只能這樣了。」話雖這樣說,她的心中卻像是壓了一塊大石,無比的沉重,總覺得,事情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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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媽媽的恐怖故事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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